这个猜测委实有些惊人,不过于姜韶颜一行人而言,却还不必为这等事烦恼。
“给我瞧瞧!”香梨接过自小午手里递来的夜明珠惊叹不已,口中激动的嚷嚷道,“小姐,这个东西很值钱吧!”
姜韶颜也抓了颗夜明珠饶有兴致的看着,闻言便点了下头,回道:“自然值钱。不过更值钱的不是一颗,而是有十二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摆在一起,那才是真真的价值连城。”
说到这里,姜韶颜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一人拿着一颗夜明珠东摸摸西碰碰的众人,他们眼下所在的还是放杂物的屋子,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扫帚、铁锹、锄头就这般大喇喇的靠在一边的墙上。
这场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滑稽。
不过……姜韶颜只扫了一眼,便对慧觉禅师道:“这里可没有十二颗夜明珠吧!”
慧觉禅师点头,比了个“六”的手势,道:“只有六颗,一半而已。”
皇城丢失了十二颗夜明珠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毕竟那十二颗夜明珠是连盒子一起盗走的。如今只有六颗……姜韶颜狐疑的看向慧觉禅师,好奇道:“还有六颗呢?”
“不知道,左右总不是贫僧这个出家人昧走的。”慧觉禅师笑眯眯的解释了一句,“夜明珠被盗时贫僧可还在余杭护城寺讲经呢!”
也是有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的铁证,他才敢将夜明珠拿了,否则做好人做的自己惹上一身骚不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又看又摸过足了瘾才将夜明珠还给了慧觉禅师,香梨更是抓着自己的手兴奋道:“我这也是摸过宝贝的手了,今儿不洗手了!”
慧觉禅师掀了掀眼皮,嘀咕了一句“可怜见的小丫头真没见识”,而后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不过也不怪小丫头没见识,他一把年纪的人了,也没有要独占夜明珠的想法,可看到夜明珠时也是摸的过足了瘾才将夜明珠收起来的。
都是普通百姓,又不是那等日常出入皇城的权贵子弟,能看到兴许这辈子都不定能看到第二眼的夜明珠,不都该是如此的反应吗?
“我先去趟衙门,解决一下那山匪的事,姜四小姐可莫要忘了狮子头。”慧觉禅师说着便带着夜明珠离开了。
姜韶颜笑着挑眉应了下来,目送着慧觉禅师离去的背影,双目忍不住微微眯起:听闻那个在嘉凤轩露出夜明珠的就是个山匪,慧觉禅师找到的六颗夜明珠也是自匪寨里找到的。这宝陵的山匪竟如此了得吗?
整件事真真是哪哪儿透露着一股子古怪的感觉。不过不管怎么说,方家眼下是没那么容易摘清了,她继续等着便是了。
对慧觉禅师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忘的姜韶颜待到慧觉禅师离开后却并没有呆在姜家别苑,而是干脆同静慈师太他们一起出门了。
眼下午食刚过,离暮食还早得很,倒是可以出门逛一逛,毕竟慧觉禅师在匪寨中“被欺压”了许久,饿瘦了不少,正巧去午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货,暮食的时候好一起做了吃。
在吃食上,姜韶颜一向是大方的。
……
日常出入皇城的权贵子弟季崇言打了个喷嚏,接过慧觉禅师递来的装夜明珠的袋子只看了眼便交给了一旁的林彦。
正在堂下捧着茶杯喝茶的慧觉禅师看到他这反应,心中更是忍不住感慨:到底是权贵子弟,瞧瞧这见过世面的样子,再想起先前他们一行人躲在杂物间里偷看夜明珠时的反应,慧觉禅师面皮便有些发热。
好在他晒得黑,这些时日钻厨房烧火更是黑了不少,这脸红不脸红也看不出来。
正想着,那厢虽是权贵子弟,却也是头一回见夜明珠的大理寺少卿林彦便已经打开袋子拿出夜明珠看了起来。
只是大抵查案断案厉害的都有个灵敏的鼻子,夜明珠才拿到手,林彦便吸了吸鼻子,神情凝重:“有股味道,”说罢不等季崇言和慧觉禅师有所反应便将夜明珠放到鼻下闻了闻,而后认真的说道,“似是青蒜炒鸡子的味道,咦,不止,里头还有股酒香和腊肉香,似是……”
“老酒蒸腊肉,青蒜炒鸡子。”季崇言如同报菜名一般报出了那一袋夜明珠的味道,让林彦暂且收了他的老毛病,“估摸着姜四小姐那里午食吃的就是这个,这才沾上了味道。”
拿着一袋夜明珠的林彦手里动作一顿,默了默,将夜明珠收了起来。
真是白费了他的观察,还以为能在夜明珠上寻到什么线索呢!
那厢正在下头捧着西湖龙井小口慢品的慧觉禅师听季崇言这随意一句却双目蓦地一亮,看向季崇言:“季世子认识姜四小姐?”
“认得。”对上慧觉禅师望来的目光,季崇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因一盘鱼头认得的。”
慧觉禅师闻言顿时恍然:这位瞧着不怎么食人间烟火的季世子感情也是个同道中人啊!
吃货碰上吃货,慧觉禅师看季崇言立时顺眼了不少。
林彦在一旁抿抿唇:崇言说谎,明明是因为冰肌玉骨、步步生莲才认得的。
他没开口戳穿季崇言,那厢的慧觉禅师便说起了匪寨的事。
“我是清明当晚离开的宝陵城,往北走了不到半日的功夫便被山匪在陶罐里下了迷药,而后捉到山上去了。”说到这里,饶是自诩面皮不薄的慧觉禅师也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想他惠觉打从尝百草以来,几时候在这等药物之上中过招?更别提还是这等最次等的迷药,若不是当时急着想尝尝他那做的狮子头,也不会中了这等招数。
好在他惠觉无财无色,身无四两肉,也没什么叫人可图的。
想到这里,慧觉禅师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对上季崇言和林彦,动了动唇,略一踌躇之后还是开口说了起来:“贫僧也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这些人是山匪,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就贫僧被囚这一个多月来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不知贫僧可否为他们求个情,请求二位能将他们从轻发落。”
说到这里,慧觉禅师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抓人的是他,现在求从轻发落的也是他。
季崇言闻言只是略有所思了片刻,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只是反问慧觉禅师:“依慧觉禅师所见,这群山匪是一群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