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夜一再跟我强调,她跟时岩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她发誓不会背叛我的哥哥,程梓墨。
她不背叛他,却在无意间背叛了我。
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爱上了时岩,无可自拔。
但好几次我都想告诉她,程梓墨不是我的亲哥哥,可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知道梓墨对我的感情,也了解她对梓墨的无怨无悔。
我心理十足的扭曲了一阵,既然她跟我爱的男人订了婚,那我也夺走她的心上人,大家扯平了。
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完全明白,在我心里,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比得上时岩。
包括程梓墨。
她在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赌咒发誓的非程梓墨不嫁。
我一直懒懒的神情,看向走廊窗外,蔚蓝的天空上,几只鸽子迎着阳光自由自在的飞翔。
“小棠,你相信我!”她还像以前那样挽着我的胳膊,“我的权宜之计是很有效的……你看,我已经可以给梓墨买最好的电脑了!”
是啊,她是骆太太手上制伏时家唯一的筹码,当然能拿到不少钱。
而且无论骆家或时岩谁出钱,程梓墨的病都有救。
皆大欢喜的结局,我还在闹什么别扭?
我淡淡的向骆子夜告别,隐隐觉得,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有续篇,不会结束。
而之所以会写下续篇的原因,是我对时岩那极端而渐渐畸变的爱。
那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
……
我不甘心。
我呆坐在阳台上一下午,得出了这四个字的结论。
所以晚上,我伺候何老太太用完晚餐,再陪她回房间等她入睡之后,我又回到了厨房。
那时是八点多钟,时岩一般在九点回家。
他不习惯吃外面的东西,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要为他准备一餐色香味俱全的晚饭。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做饭很应付,反正只有我和程梓墨两个人,晚上,我们俩基本上不怎么吃东西,常常用水果沙拉或麦片代替。
可是今晚这一餐,我做的十分用心。
我知道时岩比较偏爱西餐。我煎了牛排,他喜欢七分熟的。我还做了意面,浇上番茄汁,撒上玉米粒和橄榄,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很香。
做这些的同时,烤箱里还有甜点,是椰蓉馅的小餐包。
我还找出了红酒,是他喜欢的1982年拉菲。
时针快指到九点钟的位置,我布置好餐桌,把银烛台摆在餐桌中间,点上蜡烛,刚要转身去关客厅灯的时候,大门一声响。
时岩踱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家门。
他的身后还跟着时溢。
我下意识的躲避时溢的眼神,然而他今天反常的很,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跟他哥哥点点头,就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兄弟两个的神情,看上去都很凝重,很严肃。
我笑着迎上去,“还没吃晚饭吧?我做了……”
可还没等我靠近时岩,却被他冷冷拒绝,“我没胃口,不吃了。”
我的心头一凉,强颜欢笑,几乎用哀求的语调对他说,“我知道……你一定有事要忙,可是不能饿着肚子忙吧!饭我都做好了,你要不要……”
“不要!”
我被这冰冷的两个字刺的心口生疼。
然而我还是像个乞丐那样,厚着脸皮挡在他身前,求他吃点晚饭,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我今天晚上没胃口,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他提高声调,狠狠训斥我,狠狠瞪着我。
“时岩……”
“别再来烦我!”
他猛力的推开我,朝书房走去。他看我时的那份嫌恶,跟前些天每晚都跟我缠绵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路过餐桌,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我想,那些东西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让他陡然生厌而已。
蜡烛油一滴滴落在银烛台上,好似夜晚的泪,滚着浓浓的悲哀。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这偌大的房间显得十分空,我守着这一桌子的东西,心里也空的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要这样坐到天明?
我站起来,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放在简易餐盘里。
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微笑。
一切都缘于那四个字,我不甘心。
孤军奋斗的这些年,程梓墨帮不上我任何忙,我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有办法自己消化。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不在意别人说我死缠烂打。
我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端着饭菜敲敲书房的门,没人应声,我便大着胆子轻轻推开一个小缝。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时岩那张冷峻而棱角分明的脸,在尼古丁的烟雾缭绕之下,显得落寞哀伤,透出我从未见过的惆怅。
他窝在椅子里,身形似乎不再那么高大,而是给人一种连灵魂都被抽空的感觉。
就像一根风干的枯木,在沙漠里静静等待被黄沙掩埋的命运。
我走过去,有些讨好的笑着对他说,“就算有什么烦心事……也得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解决啊!”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把餐盘放下,随即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还没走出多远,只听见书房里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像雷鸣电闪般震动心弦。
然后听到佣人们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进走出的收拾,那些玻璃碎片被扫出来,白色陶瓷沾着牛排意面和红褐色酱汁,确实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吃的东西,竟然这么恶心。
可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时岩,为什么会在家里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明白,管理那样大一个公司,不会事事都顺利,可是时岩是那种坚决不把公司里的事情带回家里的人。他孝顺,对他奶奶有时候可以说是愚孝,就算他遇到不顺心的事,顾忌到他奶奶在家里,他也会选择隐忍。
然而今天他太失常了。
我仔细回想,仿佛从他和骆子夜订婚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失常了。他变的不再像他,他似乎分裂成了两种人格。白天和夜晚,把他完整的一个灵魂生生撕裂。
我潜意识里觉得,今天的事,他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另有隐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