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渡口,上面是一条连接着出口,由一块块巨石砖铺成的笔直大马路,顺着地势向上延伸,一眼望不到头,二人脚跟还没落稳,一辆被红色幔帐的马车就已经停在了面前,车上幔帘被轻轻挑开,款款走下来两位女子,脸上被轻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到了声万福,便趴在了地上。
我看了白如霜一眼,就发现她好像是这里的常客,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抬脚踩在女子的后背上,翻身上了马车。
同时我也注意到,她在上车的时候好像用了轻功,只是脚尖在女子后背上轻轻点了一下,并没有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上面,继而有样学样,也跟着爬了上去。
让我微微松了口气的是,马车内除了我俩没有外人,甚至连赶车的马夫都没有,老马识途,径直就顺着笔直的大道缓缓奔了上去。
“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凤楼就会安排这种空车,目的是给客人留够充足的私密空间,来商量一些外人不便偷听的事情。”
坐在马车上,白如霜淡淡解释着,目光不时瞟向帘外,我闻言有也没有说话,方才的场景让我心里莫名的压抑,而她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轻笑道:“能在凤楼里过夜,是古道中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能在凤楼里做婢女,也是古道中绝大多数女人的梦想。”
我诧异地看着白如霜,白如霜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冷漠,悠悠叹道:“这个是人吃人的世界,纵使可以保留前世的记忆轮回转世,可不少人都是背负着无尽的贫穷和落魄度过一世又一世,在你们那里仅是让一个人穷上一阵子便能导致他不顾廉耻去做一些被世人所唾弃的勾当,几十世如一日啊,你能想到那种痛苦和绝望么,你要记住,在古道没有底线,你永远无法想到那些压抑了数百载光阴多积攒出的怨念在一朝爆发,是有多么恐怖。”
随着白如霜的话语,马车缓缓停在由一栋栋吊脚楼组建而成的建筑群旁边,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挂满了大红色灯笼。
一眼望去,无法用目力数清这些木楼到底有多少,只是可以看出楼群内除了红灯耀眼外,并没有人在走动,也没什么声音,显得十分冷清,而在这个时候,我也终于知道先前所在的密道,大概处于个什么样的位置。
二人下车走进楼群内,立马就有两位白衣仕女款款迎了上来,施施然拜下身道了声万福,随后颔首媚眼说:“皇上吉祥。”
我当时混身鸡皮疙瘩都站起来,却见白如霜淡淡说了声“平身”,便带着我继续往里走。
可是往前走,长长的红色走廊边出现了个“y”字形岔口,岔口处是两扇被红色布帘遮挡住的门,而等我看清楚布帘上画着的图案时,顿时脸一红,春宫图。
我和白如霜在走到这里时被分开,临走的时候她特意吩咐我,“一切按照这里的安排,不要推辞。”
在白衣侍女的领路下,撩开门帘,里面是一片烟雾缭绕,花瓣漂浮的温泉池,七个穿着不同颜色长裙,脸上蒙着薄纱的侍女垂手站在一旁,环肥燕瘦,姿色迥异,在见到我进门的一瞬间,眉宇间立马绽开了勾人的笑容,上来就伸手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正要躲时,却突然见其中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女子冲我使了个颜色,我不解地看向她,透过层层薄雾,终于看清楚了侍女的眼睛。
七姑姑!
曾带我去流云渡疗伤,黄河老姆坐下七弟子,七姑姑!
在短暂的失神后,上半身已经被脱了个精光,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面前这位绿裙女子眼睛里流露出的神采,还有她方才对我使的眼色,而且她这个时候在我身上游动的手,像是有规则的在画圈,我秉下心神试着去感应她在写着什么,却被众女一把推进了池子里,水花在眼前溅出浓雾,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子岸边,却惊讶地发现七个女子中,唯独穿黄色裙衫的那位不见了!
顿时心头大慌,正要推开众女夺门追出去,可想到她方才对我使的眼色,便按下心中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的对身边的女子说:“怎么少了一个,刚才那个黄裙子的姑娘,人哪去了?”
此时身边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子,一边拿着花瓣在我肩头轻抹,一边吃吃笑道:“她啊,是新来的下仕,只负责帮主人宽衣解带,还没有资格替主人擦拭身子呢。”
新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问:“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另一名粉色长裙的女子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俩认识?”
察觉出头话里的狐疑,我撇了撇嘴说:“我只是好奇凤楼什么时候这般浑浊不吝,连这样的货色都往里塞,也不怕脏了爷的眼睛。”
此话一出,几位女子顿时哈哈大笑,那红裙女子说:“主人说的是呢,也不知道上面的那些人怎么想的,这段时间开始什么人都往咱这扔,搞的凤楼里乌烟瘴气,不少老主顾都不来了呢。”
“这段时间?你是说灾变之后吧?”我淡淡道。
“是啊,小七就是那天送来的,听说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姐妹,只不过那三个性子太烈,现在还被关在狗笼里调教呢,就小七自己出来站帘,不过也好,要是让她们四姐妹同时出现,估计那些姐姐要被抢走不少客人呢。”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晌,我逐渐明白了个大概,灾变后位于古道最西的流云渡变成了古道中心地带,新的西渡口将它取而代之,如此天差地别的地势变化,导致了流云渡众人在灾变时分散,其中以功夫最弱的四姐妹被凤楼之人抓到了这里,四姐妹当中又以七姑姑心思最为灵敏,一时的妥协也只是为了搞清楚这的状况,好想办法离开。
想到上次再见大家还并肩战那沙青烈,此时却沦落到这般下场,顿时忍不住从水中站起了身,冷声道:“好了,服侍我穿衣吧。”
离开温泉池,白如霜已经换上了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裙坐在雕龙画凤的大厅里细细品茶,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腰间,看见我出来,淡淡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我这会儿没有心思搭理她,气冲冲地来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茶杯夺下一饮而尽后,刚想说话,大厅里其他几个角落开始陆陆续续走出一个个神态各异的汉子,每个人都只是在腰间缠着一块遮羞布,有的还跟白如霜认识,见面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
与他们一同出现的,还有十几位穿着华丽薄纱的妙龄女子,每一个都堪得上花容月貌,眼如秋水,玲珑的玉体在薄纱下隐约可见,随着阵阵乐声舞着流云长袖,裙衫拖曳,婀娜多姿,宛如步步生莲的下凡仙子。
不过这些仙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很快被世俗玷染,成了在座汉子怀中娇艳欲滴的玫瑰,就连白如霜怀里也躺着一个,我看着着实脸红,在拒绝了来到面前的女子之后,干脆将脸转过一遍,开始装聋作哑。
“看来陈大人对这些胭脂俗粉不太满意,兴致欠佳呀?”
随着说话声,一个黑裙绝色佳人迈步走到正厅之中,远看有雍容华贵之感,近看有空谷幽兰之气,而且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盯着我,我才反应过来,这个陈大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