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学鲁班法术者,进门时师傅会在你不注意时站在你的身后,问你后面有没有人,或有没有钱,如果你回答了身后没有人,那就是三缺中的孤,如果你说没钱,那就是三缺中的贫,如果回答后面没有路,那就是三缺中的夭。
锦月姑姑没有师傅领门,自然无法从这上面来判断到底会应五弊三缺中的哪一项,可一旦真正入门,报应肯定会降临在身上,只分来早与来晚。
鲁班术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以锦月姑姑对此道的天赋,若能真的就此入行,并且以后能伴随左右,与花七颜大戏法师的实力将相辉映,无异于日月同升,如虎添翼。
可五弊三缺中,无论是鳏、寡、孤、独、残,还是钱,命,权,舍弃钱和权到还好,其他的六样随便一样报应降身,换作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锦月姑姑是怎么想的?”
“师姐最近情绪也不太好,我想要是这里暂时没什么事的话,带她回一趟燕京,去找祖师爷问一问答案。”花七颜如实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点点头,“那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联系。”
锦月姑姑和花七颜就这样走了,偌大的庄园顿时显得冷清下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先前被按在心底的尘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桩桩往脑子里蹿,卫君瑶在九狱九泉怎么样了,黄河鬼婴有没有对玉姐他们做什么,黑老太爷那晚离开后又去了哪里,爷爷现在又究竟如何……
整个一团乱麻,连悟剑的心思都没有,每天都都一个人在园子里瞎逛,直到锦月姑姑离开的当天傍晚,门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才将这种寂静又烦躁的日子彻底打破。
雷扬和高天赐二人多日不见,相貌没什么改变,只是一敛之前的锐气,穿着黑衣站在面前,如同陈酿的老酒,看起来滴水不漏。
“高雷两门所有家仆已经悉数到往成都,是生是死,全凭少东家差遣。”
看着雷扬刚毅的面孔,我忍不住皱眉道:“你和高门主两人不是一直都跟着吴老大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自从子蚨拍卖大会过后不久,在索命门和千门的夹击下,盗门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团散沙,那些生意场上的顽主在得到消息后都基本上断掉了和我们之间的合作,所以他俩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吴家,各回各的地方,也算是为我们筢子行保留最后一丝香火了。”
听了霍老太的话,我微微有些动容,看来不管是她还是玉姐,考虑的事情终究要比我远很多,能在这种局势下还分神安妥高雷两家,已经实属不易。
点了点头,看着他二人道:“那绿柳山庄的守备之事,就有劳二位门主了。”
说罢想了想又道:“遇到棘手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要硬拼,眼下保存实力才是关键,以后你们还会有大用处。”
二人告退后,霍老太斜着眼睛看向我道:“怎么,你是打算把这些人到时全都带到古道里去?”
我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很多事情确实不是一个人就能办的。”
“所以连古彩门的那两位大戏法师,你也打算收为己用了?”霍老太笑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雷扬和高天赐本就是筢子行的门人,为我所用也在清理当中,但她师姐妹二人不一样,接下来的路途过于凶险,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丧命其中,她们已经帮了我够多,没有必要再继续为我冒这个险。”
“那就看你吧,毕竟不是同宗同门,她们的决定,谁也左右不了。”
见霍老太有些犯困的意思,我应了一声便退到了门外,转过身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人群,才先高雷二人这次来虽然匆忙,但也做足了准备,像什么叫人蛇,观眼鼠,听风虫,甚至连摄像头和监视器都带来了,人影穿梭,忙的不亦乐乎。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独自一人这么久,身边环境突然改变,非但没有不适应,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正愣着神,耳边厢突然就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忍不住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是从院门处传来的。
“这么快就来了?”
皱了皱眉头,迈步朝着院门处走,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壮汉夹着一个身材纤瘦的男孩正准备往门外扔,而且口中一直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见那男孩的声音有些眼熟,我赶紧出声将他们拦下,两步走至切近,看着人群里的那张脸,想了半天,才失声道:“怎么会是你?”
坐在二楼自己的住处,看着一脸黑泥,身材就跟饿死鬼一般的吴勇,给他倒了杯水,在一饮而尽后,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吴勇擦了擦嘴,脸上完全没有了先前不可一世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瘦弱无神,抿嘴抿了半天才对我说:“我被我爹赶出来了。”
“你爹?”我脸色一变,可瞬间又恢复如常,看着他说:“什么时候的事?”
“快半年了。”
吴勇像是几天都没喝水,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喝干抹尽之后说:“半年前我爹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整天和一些乌烟瘴气的人混在一起,打那以后家里的事从来不过问,就跟便了一个人似的,谁的话也听不进,连我也不能说,一说就挨打,实在不行,我就跑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他道:“仅仅是因为这个?”
吴勇先是点点头,可又摇了摇头说:“主要是那天晚上,那群人又来了,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一宿,我当时听下人说这事,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代家业就这么毁于一旦,就直接冲进屋子想把那些人赶走,可没想到我爹当时刀都掏了出来,还……”
吴勇说到这里突然哽咽起来,接着便泣不成声,我见状忍不住伸手想安慰安慰他,可就在手掌拍在他搭在桌面上的袖子上时,心头一沉,是空的!
再看吴勇哭得抬不起来头的样子,心中瞬间了然,起身找了些纸帮他擦了擦眼泪,等他哭好了,不哭了,才说:“你当时推门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吴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推门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坐着好多人,有一个坐在我爹旁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红红的东西,可没等我看清楚,我爹就掏出刀来要杀我,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计这会儿早就死了。”
红色的东西?
我一愣,“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吗?”
“没太看清楚,当时只顾着我爹了,别的什么也没注意到。”吴勇答道。
看着吴勇一问三不知,我不禁直嘬牙花子,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可内心深处莫名地涌现出一股悸动,总觉得应该和我有关,可是单凭颜色,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眉目,却又不甘心,咬了咬牙,道:“那你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吴勇这才点点头,“是个中年人,长得挺黑,脸上全是很深的皱纹……”
“对了!”吴勇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说:“我记得屋子里当时有股臭味儿,就跟死鱼烂虾一样,刚进门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给熏吐了。”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深深地看着吴勇,从怀中掏出姚半仙交给我的那支蓝色小旗,放置桌面上说:“你看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这个?”
吴勇看着蓝旗脸上先是一阵迷茫,可接着头点的跟捣蒜一样,连连道:“对,对,就是这个,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长得一模一样!”
“可白大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那些人也是你的手下么?”吴勇问道。
我深吸了口气,摇摇头说:“不要怪你爹,要是他砍断你一只手,再将你赶出家门,估计你当场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