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的夏天其实是很舒服的。
诚然,因为地理位置靠南,这边盛夏的气温也高,但其实没那么高。
至少比内陆地区那些火炉城市不如。
因为靠海,有风,这里也并不存在很多人以为的闷热。
恰恰相反,即便是盛夏, 这里大多数时候也不闷,不热,只要站在阴凉处,不头铁顶着太阳晒。
这里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紫外线,因为这里紫外线很强, 不打遮阳伞,不涂防晒霜,很容易晒伤。
也因此,简单科普说明情况后,涂抹防晒霜,打上遮阳伞,很快一行人又出来了。
先到船厂视察。
这地方跟刚开始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刚开始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荒地,可现如今房舍林立,一片繁忙。
而这里有很多别处见不到的装备,比如起重机,比如天车,尽管都只是原理相同,不能算作是正儿八经的工业设备,但看上去就是十分先进, 场面壮观,令人热血沸腾。
金胜曼也很自然的被震惊到了,目瞪口呆道:“这就是大唐的造船厂吗?”
“怎么样, 先进吧?”永嘉就笑,不无得意。
金胜曼点头:“先进。”
又道:“用的工具都看不懂, 船造得好像也特别大。”
“不大不大, 这就是最小的渔船,拿来练手的,顺便再纠正一点,这的的确确是大唐的造船厂,但大唐的造船厂不都是这样。”永嘉笑呵呵说道。
结果这话一说,金胜曼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大唐的造船厂不都是这样好理解,因为这座造船厂看上去太先进了,大唐造船厂那么多,其它船厂没这么先进很正常。
可那么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威武霸气的船,居然是练手的渔船,简直无法想象。
陈远心情不错,笑道:“行了,先不说这些,我看船好像好了,咱们先过去看看。”
话语间一马当先走向船台。
“刺史,夫人。”
“公爷,夫人。”
“……”
人很多。
这些人陈远能叫得上名的没几个, 但所有人都认得他,且发自内心的尊敬爱戴。
是以一路招呼不断, 渐渐的,远处也开始喊,如同检阅部队一般大有万众一呼之势。
之后不久负责船厂督造的官员以及船厂负责人纷纷赶来。
简单汇报过后,陈远笑着说道:“意思是我们来得正好,这船刚好可以下水了是吧?”
“回刺史,是的,琼渔一号,琼渔二号,长四十五米,宽十六米,吃水深度一米五,风帆动力,排水量一千零八十吨,已完工,请检阅。”
负责人陈伯雄,年不过四十,此前在工部,是大唐造船领域最专业经验也最丰富的人之一,闻言很是振奋的说道。
陈远笑着点头:“很好,先不说检阅,我且问你,下一步两千吨风帆战列舰,有没有问题?”
“没有,船厂正在备料,即将建造的正是两千吨风帆战列舰。”
进度还是可以的。
尽管长安那边蒸汽船已经下水开始试航,从而显得风帆战列舰有些鸡肋,但依然不能否认这种装备在当下的先进性。
主要这东西好造。
木质的船体,加上风帆,不论材料还是动力,都不存在掣肘,很容易就能造出来,而且造出来就能下水,可以迅速形成战斗力。
战斗性能也不差,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装火炮,光靠吨位当下也能碾压无敌。
因为船舷够高,当下那些小船跳起来都够不着。
而且等时机成熟,蒸汽动力也好,柴油动力也罢,都可以改。
还能覆铁甲,加铁质的撞角,提升防御力与攻击力。
最后,要实在不想要了,替下来改渔船或者当货船,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以船厂这边第一要务,既不是铁甲舰,也不是蒸汽船,而是风帆战列舰。
陈远也颇为满意,闻言笑道:“那行,准备吧,网也装上,既然是渔船,自然就要靠捕鱼的本事说话。”
语落,陈伯雄号令下,全场停工,所有人过来观看,为渔船下水仪式做准备。
其实也简单。
船是在陆地船台上造的,这种技术秦朝的时候就有。
在秦朝的时候,造船厂便能在陆地船台上制造宽度逾五米的大船,并在船体建造完工后通过轨道滑动的形式下水。
眼下也差不多,船台,船,斜向延伸入海的轨道,这个时候只要轨道抹点油,在船底绑上充当滑动介质的枕木,把船慢慢从船台放下落在轨道上,哧熘熘,很轻松船只便能入水。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船台下面就是导轨。
随着船底捆绑枕木,继而平台固定措施拆除,继而船只落在抹了油的导轨上,看似笨重的船只在重力作用下很自然就滑动起来。
因为轨道坡度的原因,滑动速度也不快,最终稳稳当当头先入水,而后整条船成功漂浮在海面上。
此时全场欢呼,陈伯雄也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简单了,随着另外一艘也以同样的方式成功下水,很快开始枕木拆除,装渔网。
就是本土制作的渔网,纯手工的,材料是麻。
船上虽然没有柴电动力,但是有卷网机,就是那种靠人力轮盘操作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岸边人群欢呼声中,一张张白色风帆升起,两艘渔船相继启航。
到底是凭实力造出来的,船上小姐姐们格外兴奋,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笑声不断。
某一刻,永嘉突然喊道:“陈远,过来——”
陈远跑过去一看,好家伙,居然独自一人站在船头。
于是他便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是不是这样?”
永嘉轻笑,神情舒展的将双手从栏杆上拿开,继而闭上双眼,身子微微后仰:“是啊,有没有觉得很浪漫?”
“还好。”陈远莞尔:“虽然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但有些画面还是很唯美的。”
“比如房间里画画,船舱玻璃上的手掌印?”永嘉就是永嘉,依然虎得不行。
陈远无奈,埋首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是啊,你也就记得那些了。”
“瞎说,我还记得这个啊,就是咱们现在这个,可惜没有背景音乐。”
“背景音乐?琼渔一号么?”
“噗,对呀,琼渔一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