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不远处的空地上,村民们便陆陆续续被召集起来。
跟预想中差不多,一开始,是很多人算不过账,脑子转不过弯,以至惊慌失措。
可随着柳知兰等人耐心解释,随着脑子里慢慢把账算清楚,笑脸便渐渐多起来,笑声也渐渐大起来。
当然,适当的敲打也是很有必要的,是以情况都解释清楚后,柳知兰又拉下脸来。
没别的,就一句话,幸福村,不养懒汉!
若是有着这样的条件,还做不好事情,过不好日子,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打哪来回哪去!
对此,陈远表示很满意。
村长嘛,就该有点村长的样儿,如果恶人都要他来做,那要这个村长干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事情还挺多的。
至少,超市,超市里的商品,都要尽快搞定,否则光有钱迟迟买不到东西,也不行。
是以,少不得又要仔细交代叮嘱一番。
完事,长乐笑道:“听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
“应该还行吧,反正我家乡是这样,我家乡,有过一段日子的大锅饭,当时就是生产队,记公分。
后来发现,好像不太行,问题太多了,生产积极性不高,干多干少一个样,然后就弄成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就像现在这样,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土地,每一家,都各自对自家的土地负责,这样积极性就大不相同,干多干少,也肯定不一样。
作坊是同样的道理,简而言之,干得多,得的就多,干得少,可能连饭碗都保不住,直接辞退。”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简单来说,现代社会摆烂没事,顶了天就是辞退,想要饿死,不大可能。
可当下的环境,要敢摆烂,给送回口马行是轻的。
真要遇上那种暴脾气的,打了也就打了,杀了也就杀了,撑死罚点钱。
长乐没说话,就认认真真听着,脑子里也在想。
但很快她又发现,这似乎没什么好想的,因为除开那些特殊群体,本质上,当下施行的便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而这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效果,说实话,一般,并不能让老百姓真正富起来。
甚至很多时候,老百姓连属于自己的耕地都保不住,就如父亲说的,耕者有其田容易,耕者恒有其田,难!
便在陈远说完后问道:“那在陈大哥的家乡,种地的人能靠种地过上想要的日子吗?”
这问题好。
陈远干净利落答道:“不能,种地,不考虑特种种植特种养殖和深加工的话,也就能混个温饱,这还是在国家后来免除农业税的情况下。
没有免除之前,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家中要有小孩读书,那铁定是欠一屁股债,所以当时辍学率特别高,好多人初中都没念完。”
“可我觉得,能吃饱穿暖,便算是想要的日子了啊!”长乐弱弱道。
陈远哑然失笑,情不自禁摸了摸女孩的秀发:“此一时彼一时嘛!
现在觉得吃饱穿暖就是想要的日子,可吃饱穿暖之后呢?
要不要买匹马代步?
要不要去长安城买栋宅子居住?
然后,孩子要不要念书,要不要请名师教导,要不要考科举?
而单纯依靠种地,你觉得,温饱之后这些,哪一样能得到?”谷
长乐一想也对。
乱世之中,能吃得饱,穿得暖,便足以称得上幸福。
哪怕就是眼下的大唐,也依然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
可吃饱穿暖,真的就是终极梦想吗?
好像不是。
诚然,哪怕想要吃饱穿暖也不容易,但是,生而为人,吃饱穿暖,大概只是最基础的需求。
而种地,满足这个基本需求便已经不易,更遑论其它?
便笑着问道:“那在陈大哥的家乡,要怎么样才能过上有马有宅的日子呢?”
其实没别的意思。
其实,就是单纯的想知道,既然单纯靠种地无法获得温饱之外的东西,那到底考什么才能获得。
而所谓的有马有宅,有的自然也不是四条腿的马,乡下的民宅。
陈远却沉思了好久,道:“爹娘很厉害很有钱算吗?”
长乐:“……”
陈远便明白了,指了指自己。
长乐顿时又一脑袋问号,不明白什么意思。
陈远叹道:“奇遇啊,像我这样,可以自由在这里跟我的家乡之间来回横跳,互通有无,过上有马有宅的日子还是很容易的。”
言外之意,要么爹妈牛逼,家里有矿,要么得到特殊能力,空间系统什么的,否则基本没戏。
长乐头皮发麻:“没这么严重吧,照陈大哥这样说,我怎么觉得,还不如我们大唐呢?”
陈远深吸一口气:“就是不如啊,阶级固化严重,房价上天,要没点关系背景,想成功,难比登天。”
说完又眨眼道:“但是,如果选择一个人躺平,不结婚,不生孩子,不买房,不买车,挣的钱就自己花,大多还是可以的。
我家乡有句老话,要致富,少生孩子多修路,而且我的家乡,物资极度充沛,是个女的就想减肥。”
“……”
一番话下来,长乐已经无法理解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了。
便笑吟吟问道:“那陈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乡看看呢,你答应过的。”
“我知道,没忘呢!”陈远也笑了,道:“不过还是再等等吧,我争取尽快安排。”
主要还是不方便。
一来国内情况特殊,到处都是摄像头,二来长乐不是永嘉,永嘉多消失一会问题不大,长乐不行。
长乐也没觉得沮丧。
对她来说,陈远没忘就够了,早点晚点,无所谓。
正好这会院子里早饭准备好了,当即便不再多言,开开心心跟着进屋蹭饭。
饭后闲来无事,便品着茶,聊起了引入民间财力和发行国债的事情。
这事闹得挺大的。
尤其发行国债,按照长乐的说法,当时的朝会上,唾沫横飞,骂声四起,便连当今陛下,都有些被喷傻了。
整个长安城内亦议论纷纷,不少人高谈阔论,批判带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