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沈澜屋子里的灯火还在亮着。
洛云河实在忍不住打个哈欠,将刚刚烧好的茶水端了一小壶,敲响沈澜的屋门。
咚咚咚!
“还没睡?已经子时了,这次的疫情很难医治么,看你屋子灯还亮着。”
屋里面传来放下纸笔的声音,脚步声渐近,沈澜打开了房门。
她面有愁色,有些憔悴的揉着太阳穴。
“你怎么也没睡?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得多注意休息,要是哪天你突然浑身冰冷就发病了,我可未必能医得好你。”沈澜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
“这几天陪你治疗瘟疫,有人运气好等到了我们医治,有人等不及,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去世。看多了生死,我对自己的病倒是看淡了很多。生死有命吧,我虽然贪生,却未必怕死。”
洛云河举了举手里的茶壶笑道:“热的,一起喝点茶?”
沈澜无奈道:“进来吧。”
屋子里很乱,完全没有想象中姑娘闺房的整洁温馨,到处都是堆满的纸笔,还有一股奇怪的药味。
喝了一杯茶,沈澜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但是眉头依旧紧锁。
“唉,这次的疫情并不难治,但是却很奇怪。”
洛云河问道:“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能让怪医觉得奇怪的病,那就是真的奇怪了。
“这里的病人并不是真正的得了瘟疫,而是中了毒。这些毒素侵入人体,他们无力抵抗,又或者不易察觉,慢慢就传染了起来。只怕还可能是有的人将某些野物煮了吃,就沾染了这些动物身上携带的毒素。”
“其实很多动物身上都带有非常多的毒素,它们自己不会被这些毒素侵蚀。但是人类与动物身体不同,一旦被这种毒素入侵,反而会成为毒素最好的培养体。培养体,就是适合毒素繁殖的身体,你可以这么理解。”
沈澜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洛云河讲解这些毒素的基本常识。
在怪医居所里,都是她自己研究毒素的机理。自从捡到身体冰冷的洛云河直到他离开的一个月时间里,她一边给洛云河医治,一边会下意识讲解这些毒理,和自己对于毒素的看法。
没想到洛云河竟然不会像附近的村民一样,闻毒色变,反而在某些观点上很认同她。这让沈澜的潜意识里,想要将自己对毒素的看法与洛云河分享。
有人能够倾听自己的想法,这让沈澜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短短数天,她竟然适应了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依赖。
殊不知洛云河穿越而来,对于这些病毒啊细菌啊之类的都有了解,所以听到沈澜的这些话,并不会特别厌恶。
相反,洛云河很诧异。
因为这个怪异少女就像是一个病毒学家一样,竟然在某些方面的见解达到了后世的水平。
要知道,这里可是古代,没有显微镜,没有无菌培养等等技术。而沈澜竟然能够凭借自身的知识和推断,猜想道在后世已经是基础科普的病毒知识,这样已经足以证明这个少女的可怕与聪慧。
“你是说,这次的疫情是因为有人吃了野物,才导致动物身上的病毒扩散到了人体之中,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导致了这场瘟疫么?”洛云河问道。
“病毒?嗯,这个词似乎很准确,这种毒素确实是一种病。”
沈澜有些意外,洛云河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词语,而且用来描述当前的毒素似乎更准确。
那就叫病毒吧,沈澜暗道。
沈澜思忖道:“不过未必是人吃了动物,我倒是更偏向于另一中情况。因为这几天的诊断我发现,村民身上的病毒并非只有一种。直到现在,我已经分辨出不下十种病毒,而且这些病毒的特性各异,绝不是一种动物身上可能携带的。”
“我刚才一直在想着的,就是这种诡异的情况。”
“那是什么情况?”
沈澜道:“这附近有人炼制毒物,或者说利用某种东西吸引了大量的毒物靠拢。这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习性不同,平日里分布各处的毒物都聚集在这沿海村落附近。”
“在我已经分辨出来的毒素,也就是病毒,我推测毒素来历,发现这些毒物有黑白环蛇,赤土毒蝎,黑网蜘蛛等等,这些毒物有的喜欢呆在干燥的塞北荒漠,有的喜欢寒冷干燥,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沿海的村落附近。所以我推测,这些毒物是有人引来的。”
洛云河一惊:“能将天下各地的毒物都引到附近?那得是什么手段?”
“哼!定然不是什么好的手段!况且这种做法已经造成了附近这么严重的瘟疫,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的行为丧命。我一定要找到那人,阻止他继续炼毒!”
沈澜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用毒害人,而那人竟然为了炼制毒物,造成了这么大的瘟疫,更是将沈澜彻底激怒。
“要收拾别人也得吧自己身体养好,你再这么熬夜,回头猝死了,拿什么对抗那个炼毒的?”
洛云河将桌上纸笔收起,那些纸张按照顺序摞在一起。
此刻他已是玄境二品境界,依靠微微散出的真气打扫房间,倒是方便很多。
“你这是?”
沈澜脸色一红,一个女人的房间竟然被男人打扫了?这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收起来,只怕你今晚都未必会睡了,这些纸张暂且没收,明早给你。”
洛云河拿了纸张,转身就要出门。
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拍响。
咚!咚咚咚!
“怪医!怪医在吗?!我家婆娘突然浑身发冷!身上跟个冰块一样,都上了霜!求求怪医救命呀!”一个男子粗矿的嗓音急切的喊道。
洛云河听出这人语气急切,脚下一错,施展如燕诀身法打开院门。
是村子里的一个庄稼汉,白天里还见过,洛云河有些印象。
“怎么了?”沈澜走了出来。
“求怪医救命啊!”
那庄稼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没了命的磕头。
“别哭哭啼啼,家在哪儿,带路。”沈澜道。
沈澜和洛云河跟着那人来到家中,只觉得这家中竟然如同夏日开了空调一般很是凉爽。
要知道这七八月份,镇江附近正是酷热时节,即便夜晚时候也经常热的让人睡不着觉,哪知道这屋子中却异常凉爽。
而这奇异的冷气,正是从床上的一个妇人身上传了出来。
沈澜疾步走了上去,手指一碰,顿时冷的一缩。
“好冷!”
她深吸口气,又将手指搭了上去,片刻后就脸色煞白的说道:“冰蚕寒毒?!这中毒素只有昆仑雪山上的冰蚕才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医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婆娘吧,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那庄稼汉见到怪医如此言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只下意识的砰砰砰开始磕头。
沈澜皱眉道:“别在这磕头,去打水,越冷的水越好。”
随即看向洛云河:“你陪他去,小心些,这附近可能还有毒物。”
“好好!”
那庄稼汉连连称是,片刻之后就和洛云河打了两桶清冷的深井之水。
“出去吧,别影响我。”
沈澜冷冷的将屋子里的人请了出去,片刻之后,她脸色有些苍白的走出了屋子。
“好了,病人七天之内不可劳作,不可吃热食。”
回屋的路上,沈澜轻声道:“这次的毒素是昆仑雪山的冰蚕,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东部沿海的村落附近......”
她的心中疑惑万千,到底是什么人能将这样的毒物引了过来?那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