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马车穿城而过还好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出了洛阳府天色已大亮,哑巴季和驱车回去。
沿途早有接应的人备好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路边候着,一见五人至此,那人当即笑迎上去。
高胜寒一看此人也不觉一笑,原来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个熟人,此人姓左名子谦,三十来岁年纪,精神健旺目光炯炯而凛然有威,乃是洛阳府人士。
左子谦当即向前躬身施礼,两人寒暄了几句,众人这才扶持高胜寒上了马车,高胜寒问道: “这可是回姑苏的路?”
左子谦答道: “正是,外面千好万好终比不上自己的家好,老爷子也甚是挂念斩少爷!”
高胜寒眉头一凛,将几人叫在跟前,低声问道:“本少爷的身份除了你几人之外,可否还有他人知晓?”
五人相顾摇头,左子谦道:“眼下除了我五人还有老季之外,并无他人知晓!”
高胜寒点了点头,对五人道:“为免节外生枝,以后你们还是叫我高公子的好!”
五人齐声称是。
马车缓缓而行,高胜寒心灰意冷加之身体的伤痛早已让他身心俱疲,躺在车中竟已昏昏睡去。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径自停下,高胜寒沉睡中醒来,但听水声潺潺,遂挑帘观看,原来车已行至一大峡谷中。
但见临空飞瀑涓涓细流,寥寥天空寂寂峡谷。
遥遥望去,大峡谷曲折迂回,犹如巨龙蜿蜒,两侧悬崖峭壁云雾缭绕如一把把利剑直冲云端,景色颇为壮观!
如此美景令人心驰神往叹为观止,引得众人驻足观看,左子谦笑道:“公子,你看!这便是嵩山,壮哉美哉!”
高胜寒惊赞天地造化鬼斧神工,心中却道这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嵩山少林境内,少林派数百年来贵为武林之泰山令人景仰,如今我几人路过此地,更当当默然行之,实不该冒昧叨扰。
忽听左子谦催促几人道:“时辰不早,抓紧行路,日落之前便可投宿长兴客栈!”
左子谦说完,那四人却是动也不动,相顾一视暗中点头,各自竟抽出了兵刃!
左子谦大惊,随即“唰”地抽出腰刀护在车前,怒指四人喝道:“大胆!你四人这是要谋反不成?”
那四人中其中一人挺剑畅然一笑,盯着左子谦冷笑道:“姓左的,你没说错!今儿爷就反的就是那老狗!识趣的话,一边呆着!刀剑无眼,伤了阁下,那可怪不得哥几个!”
左子谦怒道:“郭大彤,老爷子待你四人不薄,为何要思谋叛变恩将仇报?”
“老匹夫待我不薄?” 郭大彤忽然一阵凄笑。
接着沧然道:“你何止于说老匹夫待我不薄,我四人本是临安府郭家村安份渔樵,祖辈都打渔砍柴为生,平日里虽说耍一些拳脚,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名头,可哥四个不是欺男霸女之人,直到那一日贱内身染
重疾昏倒路边,无奈洪某人家境贫寒无力请医,适逢那老匹夫恰巧路过此地不计报酬出手相助,当下我夫妇以为遇到贵人自是千恩万谢,岂料那老匹夫终有所图,竟以五十两白银为诱饵,诱我为其做事,那时洪某人深信其为人,又伙同村上如我般潦倒的八名青壮乡邻一同投奔与他,岂料那老匹夫倒也爽快一口应下,我众人自是感恩涕零,万没料到的是这老匹夫当日即让我众人服下一种丹药,说此丹药对增进内力大有裨益,内力增进完全融于体内须一年之久,但服用之后会有些小小的不适因人而异,到时自会奉上消疾良药!我几人为表诚心想也没想当即服下,其时也未觉异常,但一年之期将至,我兄弟几人这才相继出现心腹胀痛犹如虫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事后我才得知那老匹夫给我几人喂食的这种丹药正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噬心丹!”
郭大彤说着解开衣衫,露出一大坨结实的胸膛,只是在胸口和腹部位置遍布大小刀疤,纵横深浅不一犹如罗网密布!
目睹之人看罢恶心之余又令人瞠目,可以想像得到他当时难忍剧痛竟然拿刀自剖,那是何等的痛楚之极!
左子谦看得骇然却是沉默不语,郭大彤又忿然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弟兄几人能留着这条命也算认了,心料这一年之内任你驱使也为你南宫家做了几件大事,也算还了人情,岂料更可恨的是,那老匹夫竟然言而无信,我兄弟上门讨要解药,非但不给更是百般推脱,只说今年的解药已然分完,新的解药尚在炼制当中,尚需一些时日,看我兄弟疼痛难忍,反而又给我兄弟每人一粒噬心丹,这噬心丹虽不足以要人性命,平日里也不会感觉异样,直到一年之期才会发作,可发作起来那种欲死欲活的痛楚当真让人不忍苟活!”
郭大彤说的句句扎心,间以恶语大骂南宫斩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高胜寒也是句句入耳,心道:“看来沈家人先前所说的生死营真的存在的,家父定是有难言之隐这才推掉了这几人的请求,待我回去定要问个清楚。”
但听左子谦说道:“即便如此,此事也与公子无关,你几人趁人之危与江湖上邪魔外道有何分别?”
郭大彤尚未开口,他身边一人听罢早已哈哈大笑。
左子谦看去这人正是洪大彤的同村胞弟郭大江,洪大江讥笑道:“好一个邪魔外道,难不成你南宫世家就是武林正道吗?”
左子谦怒道:“姓洪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郭大江冷笑道:“装得真像,好本事!你是个戏子么?”
郭大彤拦住他说道:“我兄弟本性良民,公道自在人心,那就跟他把话讲清楚,省的以后有人借机污蔑我兄弟忘恩负义图谋造反!”
郭大江冷哼一声,说道:“江湖中人只道南宫世家是什么狗屁望族,背地里做的那些腌臜破事还少吗?区区一个老匹夫的干儿子就能恃强凌弱为所欲为,死在他
剑下冤魂还少吗?若非那老匹夫暗中授意,他能如此大胆妄为?明明是要吞并武林的狼子野心,却要伪装成大仁大义的正人君子,当真笑死人了!”
“大胆!”左子谦忍无可忍就要拔刀相向,对面的郭家兄弟更是怒火中烧,眼看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慢着!冤有头债有主,我兄弟分得清是非,可不像某些人瞎了眼!”郭大彤冷道,“我这位小兄弟有话要说,容他把话说完,你我双方痛痛快快打一场!”
“好!痛快!”左子谦冷冷应道。
这时,四人中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是郭氏兄弟中最小的,名叫郭大河。
郭大河神色凄然,良久后才泣道:“我的大哥三哥跟着那姓方的出生入死,上个月双双死难…我兄弟不是你南宫家的狗,可他们却因此亡命,据说我大哥郭大海却是死在卓鸿远那个卑鄙小人的金缕剑下,这个仇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兄弟定要找那南宫老儿讨个说法!”
高胜寒心中一愣,心道莫非他所讲的此人正是当日杏树林中被鸿远一剑穿心之人?
高胜寒坐直了身子,朝郭氏四兄弟看了一眼,轻咳了几声说道:“诸位心中苦楚,在下知晓,要找在下的麻烦那就过来吧…”
“公子爷!”左子谦惊道。
郭氏兄弟也有些愕然,郭大江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倒也省了不少口舌!”
说罢郭大江提刀向前,却被左子谦一把拦着,炯炯烁目不退半分。
却听身后的高胜寒说道:“左兄,你让他们过来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在下也是个废人…咳咳…”
高胜寒脸色苍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郭大彤暗自皱眉,说道:“我弟兄不要斩少爷的命,只是想斩少爷能屈尊随我兄弟一行,亲自面见老爷子换取那噬心丹的解药!我兄弟四人绝非某些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若斩少爷肯顺从我几人的心意,我兄弟也绝不会为难斩少爷!”
“呸!你算什么东西?自不量力!老爷子岂能是你等想见就见的?”左子谦怒道。
郭大彤“唰”地抽出长剑,怒道:“好大的口气!”
“大哥,南宫老儿卑鄙无耻,他手下的看门狗更是可恨,甭跟这姓左的废话!兄弟一块上,活捉了这厮再说!”郭大江说道。
郭大彤当下也没了主意,索性一咬牙冲三人使个眼色拔剑即上。
郭大江理也不理举起大刀,呼的一声,便向左子谦的颈中挥去!
左子谦一声冷笑,长剑直挺随即向旁跃开,刚好避开了刀锋。
郭大彤郭大山两兄弟的刀剑又至,左子谦不敢怠慢,随即一招“白虹贯日”,挺剑向郭大彤刺来。
郭大彤提剑抵挡隔开来剑,双剑相交,“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两人虎口之处皆是隐隐作痛,心中同时暗道:好大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