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侯的布置,虽然没有对盛长槐一行人造成多大伤害,但在这个时候,时间是最宝贵的,到底还是拖延了盛长槐和太子的撤退时间。
再加上皇后娘娘今日受了太大的惊吓,作为大宋最尊贵的女人,又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年代,在场的除了太子,没有一个人敢触碰到皇后娘娘的身体,也就只能由太子一个人背着皇后前行。
哪怕是太子身强力壮,背着皇后娘娘还是拖累了行进的速度。值得庆幸的是,走了几百步以后,从街边发现了一个平日商贩留下来的勒勒车,盛长槐赶紧派人将勒勒车轱辘装上,拉着皇后娘娘前行,这在保证了行进的速度。
但是,在这个时候,马辉已经和高昌侯会和,禁军将士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摸鱼放水的时候,难得爆发出视死如归的士气,刚才钱亮副统领说的很清楚了,今日抓不到太子,大家都得死,谁不是拖家带口一家人,哪怕是为了家人,自己这条命也值了。
再加上马辉已经洞悉了盛长槐火枪手的短板,远程打击杀伤力强,近战就差了许多,没办法,武器的差异,远远不是训练能够补足的。
作为近战主力的梁山麾下禁军,甚至没撑到一刻钟,就已经损失了大半人手,就连太子,也在时隔两三年之后亲自上阵,捡起地上的朴刀参与到厮杀之中。
“魏国公。
。”
这时候,盛长槐亲眼看到魏国公被马辉和马强兄弟二人围攻,连中两刀,生死不知。虽然魏国公和盛长槐没多少交情,但也是大宋将门不多的重臣,魏国公一家虽然比不上英国公府满门忠烈,但也差不了多少,对于这个征战一辈子的老将,盛长槐其实在心里一直很敬佩。
魏国公不愧是沙场老将,哪怕年老体衰,还是为了大宋,为了皇家,身先士卒,但老了就是老了,身体反应什么的大不如前,普通的禁军将士到还能利用自己一生的经验和武艺应对,但是对付马辉和马强这种身强力壮,且有一定的勇武之人,尤其是一对二,身体的反应速度还是跟不上了。
大叫了一声魏国公,盛长槐双刀在手,挥舞的如同风火轮一般,杀到魏国公身前,果然,魏国公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看到盛长槐不顾安危,拼死过来救援自己,脸上漏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西。
西平侯。
老夫。
已经没。
没。
救了。
一定。要。
要。
要把太子救。
救出去。
”
说完,魏国公的头缓缓的垂下,显然已经去世了,看到这个为大宋奉献了一生的老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大宋的内乱之中,盛长槐双目充血,盛长槐对马辉马强二人愈发痛恨,站起身来,直接冲向被鸿胪寺守卫纠缠住的马辉兄弟二人。
马辉正准备将眼前碍事的鸿胪寺守卫杀死,忽然听到自家弟弟在一旁示警。
“大哥。
。小心。”
盛长槐的单刀破风而来,马辉下意识的挥刀一档,盛长槐含怒而来的力道,又岂是马辉能抵挡得了,双刀互碰,马辉的单刀被盛长槐一刀噼的手肘震动,刀背碰到他头脸上,整个右脸都被刀背划破,一半的牙齿随即掉落。
这还没完,盛长槐手持双刀,一刀破开马辉的防守,第二刀紧接着又噼了上来,或许是马辉命不该绝,刚才那一刀,被刀背割破脸皮的马辉,脚底一软,跌到在地上,正好玄之又玄的躲过了盛长槐的第二刀。
等盛长槐准备噼第三刀时候,马辉的亲信已经反应过来了,两个人缠住盛长槐,其余几个人拉着马辉赶紧往后退,一旁的马强,也在一旁拼命援救。
盛长槐这个年纪,身体已经发育完成,十八般兵器的技巧,也在西北周老爷子的教导下,已经接近大成,两个禁军卫士也就撑了不到五合,就被在盛长槐的刀下饮恨当场。
也正是这两人的阻挡,马强带着更多的禁军围了上来,马辉也离盛长槐越来越远,看着围过来的禁军越来越多,盛长槐知道,这会子在要强杀马辉,恐怕是不能够,在玩一些,自己也会陷入重围之中。
但是,马辉跑的了,马强却跑不了,马强万万没想到,盛长槐强杀马辉不成,把他当成了替罪羊,而马强虽然是马辉的弟弟,却并非是禁军统帅,尤其是在盛长槐杀红了眼的情况下,没人肯为了马强送上自己的性命。
盛长槐接连砍杀两三名禁军之后,终于杀到了马强的面前,马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十几名禁军,竟然拿盛长槐一点办法也没有,在盛长槐一刀挥到马辉脖子左侧之前,自知无法逃脱的马强,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莫非,这便是戏文里面说的,万军从中取敌军上将首级,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飞将军吗。”
盛长槐的刀,又准又狠,只一刀,便将马强的脑袋砍了下来,旋即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喷的满身满脸都是血。要是他知道马强最后的想法,一定会笑掉大牙,他算什么上将,要是放到西军,最多是个什长,都头,这还是有后台的结果。
“鬼。
。
他是地狱来的恶鬼。
。”
没见过世面的禁军,哪里见过这样凶悍之人,作为守卫皇宫的禁卫,轻易是不会被派到战场上,除了几年前那一场谋逆桉,禁军连血都不一定见过。
在盛长槐这悍不畏死,接连将马辉兄弟一个重伤,一个杀死的情况下,还顺手杀了七八名禁军,刚刚被钱亮鼓动起来的禁军纷纷胆寒,每一个人敢接近盛长槐。
这才叫盛长槐从容后退,与杀回来的张顺会和,没花多大功夫,就从被吓傻了的禁军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从容退去。
已经被自己的亲信扶到一百多步远处的马辉,强撑着站了起来,正好看到自家弟弟马强被盛长槐一刀斩首的情况,不由得悲从心起。
马辉虽然做人不行,做官也不怎么样,但是在恶贯满盈的人,也有自己珍视的东西,马家兄弟从小相依为命,当年行查他错,上山当了土匪,被朝廷招安之后,马辉当了厢军指挥使,自家亲弟弟回家伺候老母。
等马辉因为小姨子刘贵妃的缘故,成为禁军有数的将军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亲弟弟带到京城跟着自己享福。今日亲弟弟马强为了救援自己丧命,马辉又岂能不伤心。
一扭头,马辉看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一把手东昌侯,满腔的怒气全部撒到了东昌侯的身上,堂堂的京城掌管戍卫军队的一把手,麾下的兵马是自己的两倍还多,在收到皇宫出现变故的时候,竟然仅带了一千多人援助,还都是不堪战斗的老弱病残,要不然,何至于自己兄弟二人带头冲锋。
即便是如此,堂堂将门出身的东昌侯,竟然躲到最后方,哪里像是一个武勋,对面的西平侯和这个东昌侯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还不赶紧带人去追,要是追不回太子,你也别肥来了。”
马辉捂着嘴巴,怒气冲冲朝着东昌侯大喊,到底是嘴上漏风,使尽全力,还是把别回来了喊成别肥来了。
而一旁的东昌侯虽然恼怒,也知道自己理亏,更何况自己日后的前程都捏在刘贵妃等人手上,马辉是刘贵妃的姐夫,到时候给自己随便进几句谗言,自家冒着杀头的风险与他们合谋的功劳,搞不好就因此功亏一篑了。
东昌侯这时候还不知道马辉和刘贵妃已经翻脸了,只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有这个地位同时指挥禁军和自己带来的城防军了。
这边的禁军不敢追了,但是,前方撤退的太子,却被绕道堵截的钱亮带人给堵住了,盛长槐从西北带回来的火枪手都不擅长近战,哪怕从死伤禁军身上捡来了武器,也不是禁军的对手,被钱亮带人杀的节节后退,已经死伤数十人,就连盛家那些盛长槐精心培养的族人,也阵亡了一个。
“孟英,你受伤了。”
被众人保护在后方的太子,一看盛长槐浑身是血,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叫着盛长槐的字问道。盛长槐回京之后,太子为了避免官家疑心他和盛长槐有什么勾结,都是以爱卿这种比较客气的语气称呼,这一次倒是回京之后第一次叫盛长槐的字。
“没关系,都是敌军的血,太子稍等,待臣为你和皇后娘娘,杀一条血路出来。”
盛长槐摇了摇头,随口回答了一句,便带着张顺和王五,又一次杀到了钱亮带来的禁军之中。看着浑身是血,浴血奋战的盛长槐,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皇后娘娘满含泪水,对着太子说道。
“西平侯,真忠臣也,太子这次若能脱困,日后登基,千万不要学你父皇。”
其实不用皇后娘娘提醒,太子此时对盛长槐的感激已经是深入骨髓,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回答自家母后的话。
“先帝去世之前,曾经说过一句,无论是谁,都不能慢待了顾家,其实他少说了一个人,盛家亦如是。”
说完,太子头也不回,给皇后娘娘嘱咐了一句。
“母后稍等,儿臣去帮西平侯杀敌。”
或是天意如此,大宋的劫难已经够多了,上天也不愿意看到太子命丧当初,让大宋,或者大宋的老百姓经历旷日持久的动荡,在太子杀到敌军跟前还有十几步的时候,从钱亮率领的禁军后面几百米后的一个拐角处,火把一个接一个出现,越来越近,马蹄声也越来越。
“杀。
。
侯爷,宋清来也。”
五百余铁骑,如同一把一般,捅进了堵截的禁军之中,钱亮正在一边给禁军卫士大气,一边命令禁军不要和盛长槐纠缠,先杀太子在做其他。
突然听到背后宋清的大叫,扭头一看,自家背后的禁军,见了宋清麾下铁骑纷纷躲闪,宋清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一点阻碍都没有,直接杀到了他的背后,电光火石之间,宋清一招毒蛇吐信,直接洞穿钱亮的胸膛,人借马势,将钱亮的尸体直接挑了起来,顶出去二十多步,才被宋清甩到街面上。
看到宋清一招制敌,盛长槐大喜过望,连声大喊。
“钱亮已死,你们要跟着他一起下地狱吗。”
盛长槐前方的禁军听到盛长槐的叫喊,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了自家上司钱亮被宋清甩到街面上。将为兵之胆,盛长槐有万夫不当之勇,和张顺王五三人人挡杀人,鬼挡杀鬼,尤其是盛长槐,身上的鲜血,如同雨水般滴淌,方才马强的鲜血喷洒了一脸,将他英俊的面容遮挡住,这时候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他们本就越来越胆寒,看到自家上司被援军杀死,自知不可力敌,最起码他们不可力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荡然无存,纷纷四散逃命。
盛长槐手上人手不足,没有让人追赶,直等到宋清杀到盛长槐跟前,才从后面听到梁山大喊。
“太子,高昌侯带人追来了。”
盛长槐扭头一看,果然,刚刚被自己吓退的追兵,在高昌侯的带领下,又重新追了回去,一旁的张清见状,连忙从背上拿出一早盛长槐亲兵让他带来的强弓。
“侯爷接弓。”
盛长槐接过张顺扔来的强弓和箭桶,老朋友在手,盛长槐瞧着破天荒带头冲击的高昌侯,心中一阵冷笑,看着他的身影,如同看到死人一般。
从箭桶中拿出一只铁箭,一把拉弓成满月,弓箭之道,对于盛长槐而言,已经到了宗师之境,连瞄准都不需要,只依靠直接就直接射了出来。
高昌侯虽然在追到跟前的时候,已经放慢的脚步,让其他士兵冲到了自己前面,丝毫没想到,就是一个人头的空隙,盛长槐隔着那么远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头中利箭的高昌侯,在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第一次带头冲锋的时候含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