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深处,一个金碧辉煌的殿格之外,刘贵妃脸上带着恐惧和担忧,不住的催促着宫中宿卫进攻宫殿的门户。宫内门户众多,一道墙挨着一道墙,只要突破这最后一道门,就能够杀进去,救下自己的永儿。
而在宫门之内,梁山麾下的将士只剩下两百余人,哪怕是一开始还有接近两百个内侍的帮忙,但终归还是寡不敌众,更何况叛军从宫里水龙队那边搞来了梯子,虽然是防御战,但皇宫毕竟是皇宫,没有勐火油那样的防守利器,偌大的宫墙,依靠他手上的人手,根本不足以防住这倒门户。
一旦让叛军突入,大殿里面的太子他们可就危险了,毕竟是后宫,宫门不可能最外围的宫门一样坚固,没有多久,破烂的宫门终于被外面的叛军砸破,守卫宫门的禁军也没撑几个回合,就被一一砍到在地上。
“住手,永王在我手上,叫刘贵妃出来说话。”
大殿里面的太子,到底是在军中待过的,这个时候丝毫不慌张,而是走到殿外,站在台阶之上,向着叛军怒喝道。
在他的背后,一个内侍牵着魂不附体的永王,吓得连哭带叫。
“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或许是母子连心,身在宫门之外的刘贵妃,不顾马辉的劝阻,从宫门之外跑了进来,好在带头进攻的禁军左军都指挥使及时叫人把她拦住了。
“娘娘,再往前,小的也护不住您了。”
刘贵妃刚才不过是急晕了,这时候倒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向永王安慰的大喊到。
“永儿不怕,母妃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
可惜的是,她的永儿早就被外边的尸山血海吓懵了,仍旧不停的在哭,喊叫着母妃救我。小孩子在这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无意识的。
“太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真的要玉石俱焚吗,你别忘了,永王可是最喜欢你这个太子哥哥的。”
太子听到刘贵妃此言,鄙夷的笑了笑,在这个时候,刘贵妃还以为谋逆是过家家吗,她自己已经不讲情面了,这时候反而要求自己看顾亲情,这不是傻吗。
“刘贵妃,你狼子野心,今日做下这等十恶不赦之事,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也知道永儿无辜,但是这个时候,你要是不能约束住叛军,那孤只能对不起永儿了,你放心把,到了阴曹地府,我会照顾我这个亲弟弟的。”
现如今,太子只能拿话来激刘贵妃的,毕竟是皇家之人,真要是刘贵妃不顾母子之情,他也是能下得了这个狠心的,这一切,都是刘贵妃作茧自缚,无论是泄愤也罢,还是为了大宋江山,他必须得下这个狠心,虽然永王真的如同刘贵妃所说,对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平时非常尊敬。
永王之所以没被刘贵妃带偏,还是多亏了大宋皇帝的一丝爱子之心。他既然拿刘贵妃母子和太子打擂台,用以平衡朝中局势,但永王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自然也想给永王留一条后路。
知子莫若父,官家是了解自己的长子的,对于亲情还是比较看重的,夺嫡之事乃是刘贵妃自作主张,和永王无关,因此他平时宠爱永王,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
一是对外表示他对永王的溺爱,二是潜移默化的在永王面前说太子好话。对于摆弄人心,官家比刘贵妃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哪怕对方是个小孩子,而刘贵妃也没想过引导永王敌视太子,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在他看来,自家儿子还是个孩子,长大以后在教他不迟。
但是官家不同,他太懂人心了,又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称不了许多年,让永王对太子尊敬,将来太子登基,还能善待永王,至于刘贵妃,官家并没有为她谋划什么,说起来,刘贵妃也算是个可怜人了,身边人从来没想过给她留一条后路。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说的都是气话,老奴有个主意,只要您肯放过太子和皇后娘娘,永王自会由老奴全须全尾的交到你手里。”
这时候,牵着永王的那个内侍突然插了一句嘴。刘贵妃定眼望去,此人有些眼生,她好像从来没见过此人,不过看穿着打扮,在宫中也有一定的品级,这就有些奇怪了,只能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本宫执掌六宫,怎么从来没你。”
那个内侍笑了笑说道。
“贵妃娘娘何等尊贵,老奴不过是在掖幽庭混吃等死罢了,平日里哪敢污了贵人的眼睛。”
掖幽庭,乃是宫里犯罪之人发配的地方,在宫里仅次于冷宫,是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刘贵妃执掌六宫几年,自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马上反应过来。
“原来是黄内官,我说呢,难怪我派来保护永儿的人手,竟然没办法将永儿带到其它地方藏起来,看来太子是和太后已经串通好了的。”
是的,刘贵妃执掌六宫,除了皇后那边,还有东宫和官家身边的人她动不了,剩下的,就是原来从先帝和太后手里留下来的老人,刘贵妃虽然没见过黄内官,但却是知道宫里有这一号人,原来亲近太后的内侍,皆被太后派去管理冷宫和掖幽庭这种没人愿意去的地方,一来是避免官家忌惮,二来是给老人们找个养老的地方。
虽然冷宫和掖幽庭都是罪人和犯了忌讳的妃子,但不代表这两处的管理的内侍和宫女就遭罪了,反而因为这地方没人关注,他们的月例和用度与其他宫里的一样,只是少了赏赐和吃拿卡要的机会罢了。
“贵妃娘娘既然知道老奴是太后的人,那就应该明白,老奴是代表了太后,老奴的建议,太子和皇后也一定会认可,你只要放太子和皇后离京,等看到他们安全了,老奴就把永王交到您手里,至于老奴这条贱命,到时候是杀是剐,贵妃娘娘随意处置。”
这时候,马辉也走了进来,听到黄内官这么说,觉得十分靠谱,永王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马辉这点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娘娘,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横竖官家已经在我们手里了,玉玺和虎符都在御书房,只要官家醒来,逼他写下立嗣诏书,在用虎符和诏书招降西郊大营,永王登基,之日可带,到时候臣在率领大军,将太子一党全部以谋逆的罪名清剿。”
是的,大宋皇帝虽然一开始被太子他们带走了,但是大宋皇帝中风昏迷,不能自己走路,需要人抬着,梁山也没想到,自己麾下还有投机之人,看到刘贵妃他们人多势众,在马辉带人追赶上的时候,趁机反叛,把大宋皇帝给劫持了。
虽然说太子出逃之后,就能拉起旧部勤王,但是马辉好歹是做了几年禁卫统领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顾廷烨他们被辽国纠缠,无法脱身,说不定能联合辽国将太子一党给剿灭。
现在官家在他们手上,只要能将永王救下来,他们谋逆之事才有意义,若是没有永王,等待他们的是死路一条,至于太子离京有诸多风险,马辉和刘贵妃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不可,太子绝对不能离开皇宫,马将军,你湖涂,您还没看出来吗,太后已经和太子联合起来了,如果官家有个三长两短,又或者是短时间醒不来,咱们没有立嗣诏书,单凭虎符,无法号令西郊大营。反观太子,他和军中老将英国公交好,加上太后懿旨,难保不能调动西郊大营,更何况,西平侯这时候也在京城,他能征善战,马将军可有信心击败他。”
刘贵妃还没答话,从外边传来了一声大喝,马辉扭头一看。
“严相公,您怎么来了。”
果然,从外边走来的,正是刘贵妃一党现在的文臣领袖严相公。严相公一边往里走,一边庆幸自己跟了过来,从梁山反叛开始,他就觉得十分不对劲,看这样子,太子他们早就做好了应对。
这时候,他心里越来越恨刘贵妃一伙人,都是什么样的猪队友,做了谋逆之事,还敢把太子放出去,越来越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现在被逼和这一帮猪队友为伍。
“谁都能走,就太子不能走,哪怕失去永王,也不能放太子出宫。”
“严高,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人给我拿下,永儿要是活不了,我要你全家给他陪葬。”
刘贵妃听到严相公这大逆不道之言,气急败坏的把严相公的名字都叫了出来,什么叫哪怕失去永王。而让刘贵妃吃惊的是,马辉不仅没叫人拿下严相公,反而给自己的麾下吩咐了一句。
“把贵妃娘娘拉出去冷静冷静。”
“你。
。我。
。”
刘贵妃又惊又怒,还准备怒斥马辉,结果被啦她出去的禁军校尉给堵上了嘴巴,这个禁军校尉乃是马辉的胞弟马强,自家哥哥和嫂子打的什么算盘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明白自家兄长为何选择这时候翻脸,但他还是十分配合。
看到这一幕,严相公终于稳了下来,他看的没错,刘贵妃一伙人各怀鬼胎,刘贵妃想母仪天下,垂帘听政,但是她的姐姐和姐夫,恐怕早就做好了架空刘贵妃母子的打算,所以这时候翻脸一点也不例外。
而严相公之所以笃定马辉会听他的,因为他知道,马辉虽然不是什么善谋之人,但却比刘贵妃能听懂局势。
“幸亏严相公提醒,我倒是忘记这茬了,既然严相公有此建议,那一定是有了两全之策。”
严相公既然敢跳出来,冒着得罪刘贵妃的风险,自然是想到了其他计策。
“马统领别忘了,汴京,不止太子他们是皇家血脉,哪怕救不下永王,寿亭侯这时候估计已经杀死靖王,如果太子和永王都死了,官家无后,我们可以从宗室中挑选宗室子,以官家的名义立嗣,而京外的兵马,没有了太子这个效忠对象,一纸诏书即可招降大半,太子余党失去朝中支持,也无法从辽国铁骑下脱身,等咱们稳定局势,在派兵清剿,岂不更好。”
说完,严相公走到马辉跟前,悄悄给他说了一句。
“若是立宗室子为嗣,还有另外一层好处,宗室子没有根基,马统领到时候可以假借官家名义成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天下兵马,大权在握,岂不是更好。”
也难为了严相公了,虽然他的计策漏洞百出,但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总比把太子放出京城要稳妥多了,而且,如果谋划得当,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而马辉听到严相公这个建议,确实被骚到了痒处,刚才严相公说出放出太子后患无穷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更不用说,还有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吸引,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搞,如果是永王当了皇帝,作为皇太后的刘贵妃,手底下可是有人能够制衡自己的,比如东昌侯。
马辉听完之后,颇为意动,正准备答应严相公,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爆炸声。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辉连忙叫人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而大殿之上的太子,听到这声爆炸声,脸上漏出了惊喜的笑容,扭头又走进大殿,梁山则是派人将大殿门口护卫起来,确保叛军短时间无法杀入。
这声爆炸声之后,从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夹杂着比方才小一些的爆炸声,还有霹雳扒拉的类似爆竹的声音。
而马辉这时候却暴露了他的短板,没有第一时间叫人强攻大殿,也就是盏茶功夫,就看到他的胞弟马强从外边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大哥,不好了,西平侯派人炸开了宫墙,从外边杀进来了,他们的武器十分诡异,还有手榴弹,咱们的人手不够,抵挡不住,外边的人支援恐怕来不及了,咱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