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白天攻城，应该是这个时空有史以来第一次用火器守城，而且直接一簇到位，受益于穿越者前辈的遗泽，盛长槐手里的火药配方，直接就是最合理的比例。
要说杀伤力如何，倒也不见得是一锤定音，但是它的杀伤力，确实得到了证实，十三部的牧民也算是见证历史了。白天几乎半数的人都见识过炸药的厉害。
宋军的手榴弹，已经开挂式进入了炸药时代，这年头打仗，哪里见过这样把人炸的四分五裂的，尤其是吐蕃牧民本来就信奉神佛，鬼神一说其实昨天就有了苗头。
再加上野利武前半夜设下埋伏，准备伏击宋兵，没等到宋军袭营，却让白天精神紧张了一天的战士们又熬了大半夜，因太过劳累，基本上都属于深度睡眠阶段，突然间被爆炸声音惊醒，要不就是懵了，要不就是吓坏了。
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也曾经有过万人营啸的事件，再加上马匹四散奔跑，被踩踏或者撞击之后的惨叫声络绎不绝，本就精神紧张被吓醒的吐蕃兵，炸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杀。”
包雄带领着三千西军骑兵，奔袭至十三部大营不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吐蕃营中的混乱，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大喜过望的包雄没有丝毫犹豫，就率领这军队直接杀入吐蕃大营。
四散奔跑的骏马，哪怕是最厉害的牧马人，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安抚下来。
一匹马能带十匹马，十匹马会卷走一百匹，除了少数离的远的不受影响，几乎整个十三部大营的马匹都惊慌失措的奔跑，骑兵变步兵，大宋哪里打过这种仗，哪怕大宋的骑兵马匹比不上吐蕃兵的马匹，但是现在，吐蕃人终于体验到之前大宋军队的不甘了。
三千骑兵杀入敌营，如同三千饿狼闯入羊群一般，一路上的吐蕃人几乎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大宋军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吐蕃人的性命。
盏茶功夫，包雄率领的骑兵就杀穿了吐蕃大营，尤其是领头的几十个精锐骑士，浑身都是鲜血，双手抖个不停，任谁连续砍了几十刀，刀刀砍在骨头上，也会有他们这种反应，
“各营指挥，分开袭杀，不要管那些没武器的，先把有能力反抗的杀了。”
包雄虽然不能说战无不胜的，但也是身经百战，刚才在敌营之中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如果没有营啸，大宋军队自然拧成一股绳比较好，但是现在这种场景，吐蕃人几乎阻止不起来反抗力量，锋失一样的骑军，前面的人砍人砍到手麻，后面的人连补刀的机会都没有，大宋军队既然介入，如果不在短时间内杀死更多的有生力量，等吐蕃人反应过来，这大宋军队就不占优势了。
本来按照盛长槐的计划，今夜袭营，兵力不占优，一比五的比例，哪怕是偷袭，也没有办法将整个十三部击溃，在吐蕃人组织起反抗力量之前撤出战场才是最划算的。
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吐蕃人短时间内即便没法阻止起来反抗力量，天赐良机，不取何为，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不持续给予吐蕃人压力，等他们就近降服骏马，宋军的纸面力量就不占优了。
宋军袭营，对于吐蕃人来说有利有弊，有利的是因为宋军的压力，能让吐蕃人从营啸中恢复过来，不利的是，战马受惊，短时间内无法大面积的安抚下来，哪怕是善于训马的吐蕃人，也只有最厉害的牧马人才能安抚住受惊的战马，这种人在草原上也是百里挑一的。
包雄本来就是羌汉混血，自然对吐蕃人的想法十分了解，他放权给各营指挥，针对的就是这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降服惊马的人物，只要大宋军队动作够快，吓破胆的普通牧民和士兵只有逃跑或者投降一条路。
“轰，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吐蕃营中又传来爆炸的声音。
原来是盛长槐，他带着七百从通远县出来的骑兵，并没有直接杀入敌营，而是等包雄的三千骑军杀穿敌营之后，才一马当先，从吐蕃兵最薄弱的地方杀入。
盛长槐和张顺带着三百从汴京带来，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作为箭头，砍瓜切菜一般杀死有有勇气反抗的。后面的四百骑兵，一半人拿起武器进行护卫，一半人点燃随时带着的手榴弹，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狂扔。
“天雷，宋军的天雷。”
一个年纪大的吐蕃人这时候终于崩溃了，扔下武器就开始逃跑。
刚才那几轮爆炸声，仅仅是造成了营啸，还没有把吐蕃人吓破胆，虽然有小型投石机，但要投的远，自然重量上就得有所取舍，再加上工艺不成熟，远投的哑火的比较多。
但是手持式的手榴弹，除了不能自动激发之外，其余的比后世的土造手榴弹也就差不了太多，亲眼目睹了同伴被炸的四分五裂，吐蕃人终于被吓破胆了。
一个能卷走十个，十个能卷走一百个，骏马如此，人更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人和马没有什么区别，有人带头，就有人附和，吐蕃人信鬼神，更加相信宋军有鬼神庇佑，而吐蕃人被自己的神给抛弃了，或者是被神惩罚了。
新武器的出现，杀伤力倒是次要的，但是未知的恐惧却是今天盛长槐撞了大运的最根本的原因。
说实话，包雄能被全武提名为自己继任者，并非仅仅是因为他好控制，也有包雄的能力不俗的缘故。包雄看到盛长槐带着宋军不同寻常的打法起了奇效，马上就改变了注意。
“左营右营，绕敌军大营游击，用弓箭射杀逃跑的。其余人，随我冲杀。”
包雄一眼就找到了最有利的打法，普通的吐蕃人已经开始逃跑，十三部的头人身边的都是精锐，很快就驯服了身边的战马，见无法安抚部落普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选择了向中军大帐靠拢，意图抱团取暖。
哪怕每个部落的头人贵族只能组织起几十上百人的力量，但众多贵族精锐聚到一块，吐蕃人还是能组织起两三千号人的反抗，在这个时候，如果把这股力量击溃，不用等明天了，今日就可以把十三部联军覆灭。
这时候，盛长槐也发现了这个机会，不能给吐蕃人合流的机会。
“目标，中军大营，给我杀。”
后面的宋军已经扔完了携带的手榴弹，又聚拢在盛长槐的周围，盛长槐枪出如龙，将身边最后一个反抗者戳了个透心凉，拔出长枪，交给身边的亲兵，命令张顺带军直奔中军。
而盛长槐自己，拿出背负着的长弓。
这把弓还是当年全旭送给盛长槐的礼物，使用的是宥阳老家大伯父盛维费了大代价搞到的虎王筋，这两年随着盛长槐的身体已经进入巅峰，气力自然比以前更胜。
这把长弓有一次加强，足足有三石半，只要靠近到中军两百步的地方，盛长槐就有信心指哪打哪。
而在吐蕃的中军大营，野利武一身鲜血，带着自己的亲信精锐刚刚平息完身边的骚乱，组织起两三百人的队伍。点起火把，竖起野梨部的大旗，准备聚拢十三部的精锐，无论是战是退，还得齐心才行。
不得不说，野利武能成为十三部联军的统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哪怕知道回去之后会被兄长责难，野利武还是不得不杀死了自己的侄儿，这才震慑住其余野梨部部众。
要知道，野利粘乃是野利武兄长唯一的儿子，而他的兄长有意将部落交给儿子的心思众人皆知，哪怕野利武野心勃勃，也不能在兄长还活着的时候杀死他的儿子，这也是野利部头人放心让野利武担任联军统帅的原因。
刚才野利粘头脑不清晰，执意要带兵逃跑，甚至于还对着阻拦他的部落同伴刀兵相向，野利武一刀杀死野利粘，这样的举动，是中军大营能在最短时间恢复正常的主要原因。
“准备迎敌，接应其他头人。”
野利武眼神锐利，盯着被他这个举动惊呆了个野梨难，这个西夏派来的联络人，野利难也虽然怀疑野利武是故意借这个机会杀死野利粘，好让自家兄长无话可说。
但在怎么说，野利粘有取死之道，哪怕是基于西夏的立场，这时候野利武的做法应该是最合适的。
“听从首领吩咐。”
野利难安抚好准备给少主子报仇的护卫们，在这个时候，只有抱团取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野利武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两处杀向中军的宋军，以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十三部头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三千骑兵，足够和宋军拼一拼了。
“休。
”
电光闪石之间，一只利箭射中野利武的太阳穴，转瞬之后，野利武从马上跌下，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野利难扭头一看，正好瞧见了放下弓箭的盛长槐，这个时候，才张顺带兵冲击之下，哪怕已经失去了冲击力，但还是推进到距离吐蕃中军两百步的地方。
“完了。”
野利难痛苦的闭上的双眼，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野利部的两个嫡系首领，才能够号令十三部。虽然十三部互不统属，但这两年抱团取暖，十三部已经习惯了听从野梨部嫡系传人的号令。
无论是野利武，还是野利粘，只要有他们在，十三部下意识的能够听从他们指挥，这也是他们下意识的朝着中军靠拢的缘故，现在两个人，一个死在自己二叔手里，一个被盛长槐射杀，别说统属十三部，就连野梨部也乱了起来。
野利难虽然也姓野利，但并非野梨部嫡系，而他西夏人的身份别说统属十三部了，连野梨部都约束不了，为了拉拢野梨部，即便西夏有吞并之心，但还是命令他低调一些，免得让野梨部起了戒心，在其他人心里，野利难不过是野梨部头人麾下的勇士而已，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不服他第一勇士的也大有人在。
“野利粘少主死了，野利武统领也死了。”
还没等野利难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大喊了起来。
这个声音一起，刚刚被安抚下来的野梨部已经乱了，吩咐跟着喊了起来，十三部的头人正带着队伍往中军靠拢，听到这个声音，行进的速度也为之一滞，再加上包雄带人也杀到了跟前。
果然，和野利难预料的一样，十三部向中军靠拢，是想着野利部带领他们抵抗住宋军袭杀，等到其他吐蕃人逐渐恢复过来，至少能保证和宋兵五五开。
现在野利武一死，又听到野利粘被杀的消息，头脑灵活的马上反应过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逃吧。”
趁着宋军被溃兵阻拦住，现在逃或许还来得及，有两个部落的贵族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做出了选择，两人带兵合流一处，不在往中军靠拢，而是冲宋军还没合围的地方逃了出去。
有人带头，其余部落贵族和头人马上也反应了过来，在不逃，就是给其他部落当替死鬼了。
“通远军听我号令，分头袭杀，优先追杀十三部头人。”
包雄眼看最大的战果已经被盛长槐给捷足先登了，自然不肯放过其他部落头人，马上命令麾下骑兵，能杀几个杀几个。
而盛长槐自然不用像包雄那样，以杀死或者俘虏部落头人作为军功。
“跪地投降者不杀，其余的，格杀勿论。”
盛长槐吩咐一声，张顺等亲兵营军士马上跟着喊起来。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不杀。”
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有一波被吓破胆的吐蕃人马上扔下兵器，跪在地上。而剩下还在抵抗者，也经不住亲兵营的袭杀，跪地求饶者越来越多。
而盛长槐也没闲着，这时候大营内惊马还没平息，十三部头人就是逃，也跑不起来，盛长槐手持长弓，专捡衣着华丽者射杀，再加上包雄所部的追击，真正逃出去的十三部头人，估计不超过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