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大喜事啊,咱们家哥儿中了探花了,和老太爷当年一样,这会子正在跨马游街呢,老太太,大娘子,老赵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一家人赶紧去看看吧。”
南城的蜀县侯府,从里到外都装扮一新,这已经是第三次全府这样装扮了,前两次自然是蜀县侯盛长槐成亲和过年了,这短短半年时间,蜀县侯府就连续翻新了三次,在没有比这更频繁的了。
听到杨嬷嬷小跑着来报信,整个堂屋都沸腾了,殿试没有罢黜的道理,这一日,积英巷那边的所有亲戚都来了,还有刚刚从宥阳老家赶来的盛长悟和胡泰生,这两人本来倒是计划年前一直等到武举开始,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应天府那边突然来了个兵法大家,尤其擅长调教武举考生,和当年的庄学究倒是一个路子,最擅长教学生,两人自然是回乡拜师学艺去了。
这几日其实已经真相大白,这个兵法大家哪里是自己到的应天府,自然是顾廷烨请到应天府开馆收徒的,连武馆都是顾廷烨赞助的,煞费苦心做这个安排,其实就是怕这两人每日出入蜀县侯府和积英巷盛家,把自己求娶盛家女的事情提前泄露给盛长槐,那个兵法大家也不是旁人,算是顾廷烨的一个老师。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文举之后便是武举,盛长悟和胡泰生也是在会试放榜当天来的汴京,今日这样的喜事,自然也一同陪着老太太在这里等候好消息。
都知道盛长槐的名次不会太低,但谁也没想到,盛长槐竟然中了探花,这样算起来,宥阳老家那边又可以起一个探花及第的牌坊了,整个大宋独此一家。至少到现在是如此,家中有两个状元及第牌坊的倒是有,但出了两个探花的,确实是独此一例,探花可不光是看学识。
不等张大娘子和老太太有动静,王大娘子就高兴的跟个啥一样,咋咋呼呼的喊叫着。
“我说槐哥儿媳妇,还不赶紧叫下人们把爆竹什么的拿出来,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可是见了,家里扎了好多的爆竹,现在咱们家也是侯府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我可是听说了,齐国公家的小公爷也是过了会试了,脸面上也都过的去,不像当年柏儿中举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盛老太太也是一脸开心的看着王大娘子在那里喧宾夺主的指挥,张大娘子怀有身孕,王大娘子今天可是得了授权的,不光是庆祝的事情,晚上的家宴也是她带着儿媳妇还有盛明兰一起操持的。
倒不是她舍不得用如兰,而是如兰还没从前两天的失落中缓过来,今日到了这里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张大娘子倒是不住的安慰,汴京勋贵和大家族她和英国公夫人来往人家不少,到时候一定帮盛如兰挑个好的,整个汴京还找不出一两个德才兼备的好后生,那就是笑话了。
不仅如此,盛墨兰也难得好梁晗来了,毕竟盛长槐有喜事,梁晗打着来祝贺的借口在军营请了假,宋清也不能不批,倒是叫梁晗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
“本来以为槐大哥哥早早的就能回来,现在看来,且得好久呢,不如咱们一起去街上看大哥哥的风采,等回来之后,在点爆竹开家宴也不迟,到时候爹爹和长柏哥哥也该下衙了,咱们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
王大娘子虽然和墨兰不亲近,但听到墨兰这个主意,倒也觉得这姑娘果然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讨好的功夫倒是得了林小娘真传,盛墨兰这也是从之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自然恢复以前会说话的本性了。
这其实也难怪,盛墨兰现在在梁家倒是十分顺心,虽然不见得她和盛长槐有多亲近,但梁家好歹还是要看盛长槐的面子,再加上吴大娘子也看出来盛墨兰也不是没有手段,在背后给盛墨兰撑腰,倒是真的把梁晗的那一屋子小娘收拾的安安分分,除了一个春珂小娘。
那个春珂小娘也没落着好,她们家堂姐是永昌伯爵府府庶长子的大娘子,又是良妾,吴大娘子不愿意和庶子闹什么叫外人笑话的事情,现在可不同,顾廷烨为了讨好盛明兰,现在盛明兰和墨兰虽然不是十分亲近,但还算关系和睦,辽东军顾家人脉关系都是十分深厚,帮着敲打了几次梁家的庶长子,他那个大娘子也不敢在背后给春珂小娘撑腰。
可惜的是,那春珂小娘还看不清局势,自家姐夫和姐姐投鼠忌器,吴大娘子又视她为眼中钉,总觉得是她带坏了儿子,又小瞧了墨兰的手段。
笑话,梁晗被困在军营里,五天出四趟操,有求于盛墨兰,自然对墨兰管教院里的女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盛墨兰又是在林小娘耳濡目染下长大的,对那些装可怜的手段在清楚不过,那春珂小娘三番两次被墨兰设计在梁晗面前暴露了本性,再加上相貌,才情都比不过墨兰,梁晗又希望墨兰能在盛长槐面前给他求情,脱离了神策军那个苦牢,最不济也和其他文书一样,不用跟着兵鲁子出操,当然事事向着盛墨兰。
在这种情况下,盛墨兰在抓不住机会,别说林小娘要死不瞑目,就连老太太和海朝云这几年的教导都给辜负了,不断明里暗里挑唆梁晗的其他妾室和春珂争斗,这春珂小娘也是傻的,竟然想出了下毒的手段,可惜都在盛墨兰的预料之中,一直防着呢,这下子,别说是现在,就是放到以前,永昌伯爵的庶长子和庶长媳也不敢给她求情,永昌伯爵一怒之下,叫人把春珂小娘打了个半死,送到了宫里一处专门看管重臣勋贵犯事家卷的地方,进了那里面,可就别想在出来了,运气好的话,还能活个十年八载,要是在里面还不懂事,估计最多两三年的功夫。
盛墨兰现在唯一不爽的就是梁晗有个庶长子,但盛墨兰吸取了她们家婆婆的教训,把庶长子养在自己膝下,至于会养成什么样,梁家的人也心知肚明,只要不害了梁家子孙的姓名,养成废物就养成废物吧,也免得将来和嫡子争锋,这在大家族不算什么稀罕事,就是梁晗一个人想不到这层,还觉得盛墨兰是个通情达理的,对她是越发的信任。
老太太瞧了一眼盛墨兰,虽然对她的手段有些不喜,但毕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在怎么说,这也是盛家的女儿,她也明白,这孩子从小跟着林小娘,到底和其他三个姑娘不一样,不过这几年也不算白教导,至少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到底有了些分寸,这就足够了。
比起林小娘,盛墨兰已经算是很本分了,至少没有在春珂小娘怀孕的时候动什么手脚,要知道,从盛墨兰进了梁家门,梁晗就五日只有一日在家,梁晗院子里的事情,自然是有吴大娘子撑腰的盛墨兰说了算,动手脚不要太方便,要是放到林小娘手里,恐怕那春珂小娘就要步卫小娘胎大难产的后尘了。
去年那一出闹剧,盛家的主人基本上都知道林小娘当时设计卫小娘的手段了,盛墨兰自然也不例外,从现在的消息来看,当初春珂小娘生产的时候,可是平平安安的顺产,这也是吴大娘子放心吧梁晗院子彻底交给盛墨兰掌管的缘故,盛墨兰手段虽然不是很光明,至少有个度,作为梁家嫡子的儿媳妇足够了,她当初看上盛明兰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盛明兰有手段,心地善良。
或许在吴大娘子心里,这时候反而觉得盛墨兰更合适吧,盛明兰要是嫁过去,或许手段比盛墨兰更厉害,还能做的堂堂正正,但盛明兰可不会去讨自家儿子欢心,要是自家儿子是个好的,能在后宅事情上偏向嫡妻的,这倒也罢了,可惜的是,梁晗什么性格,作为梁晗生母的吴大娘子在清楚不过了,若非刻意去逢迎,是讨不了他这个儿子欢心的,更何谈偏向了,想比之下,盛墨兰一旦看清了局势,更能放得下架子,扮娇弱,投其所好的手段也不缺少,反而更能收住自家儿子的心。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都是盛家的女儿,她虽然偏心盛明兰,但也不是不心疼这个孙女,既然她现在过的不错,自己也不用在操心了。
“墨儿这提议倒也不错,我就不去了,你大嫂嫂有身孕,街上乱哄哄的,在一个不小心,给不长眼的冲撞了也不好,在说了,这跨马游街的事情,祖母见识过好多次了,倒是你们几个,年纪小的时候没在汴京,你二哥哥中举那年,你那父亲怕别家说我们太招摇,不叫你们出去,还没见识过这种场景把,就叫你母亲带着你们几个一块去吧,如儿也跟着一起去散散心也好。”
张大娘子听到之后,虽然心中有些想去,但也知道自己这身子不方便,看自己不去,盛家的几个妹妹也不好意思去,一起跟着劝说着。
“你们都跟婶婶去看看吧,这跨马游街,几年才这么一次,嫂嫂可是汴京人,嘉佑二年那一次可是都见识了,不差这一次,去吧,咱们家现在不比往年,就算招摇一些,也没人说什么,五妹妹,要是看到哪家的公子哥,有中意的,回来给嫂嫂说,嫂嫂亲自帮你去问。”
虽然跨马游街的只有三鼎甲,但是新科进士是不会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的,大部分还是会跟在后面瞧热闹,这也是为何汴京的大家闺秀趋之若鹜的原因,这可比榜下捉婿高大上多了,也是大家闺秀唯一放肆的时候,看上那个年轻士子,就把自己的手绢,荷包,还有首饰丢过去,要是对方中意,双方互相打听下家世背景,或许又是一桩好因缘。
即便是丢错了也没关系,多丢几个,这就好比一个大型的相亲大会,隔好几年才有这么一次,这一次,可是连大家族的子弟也会参与其中,榜下捉婿那是暴发户,没底蕴的家族才做的事,真正有头有脸的,自然选择这样的阳春白雪了,整个汴京的盛事。
或许是看如兰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太哈哈一笑。
“去吧去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你们祖父,就是这么和祖母结缘的,你祖母我当年看他骑着大马,比状元和榜眼看上去都气派,一眼就相中了。”
房妈妈想起当年这件事,也是有些回味,恐怕这是盛老太太和二老太爷不多的美好回忆。杨嬷嬷也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这件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我家国公夫人说起过,当初才子佳人,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汴京闺秀,这也就是勇毅侯独女,京中独一份,当年盛家老太爷,可是被不少闺秀相中了的。”
说完,又接着打趣道。
“五姑娘到时候可千万瞧准了,别把耳环镯子什么的扔错了人,这一科的探花,可是你亲亲的兄长。”
杨嬷嬷这一调笑,引起满堂大笑,盛如兰也被勾起了兴趣,到底年纪小,是个爱热闹的,再加上盛明兰等人这两天各种规劝,其实已经走出来大半,经文彦敬一事,也算长了阅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这丫头其实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到底是被自家母亲从小捧在手心里,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比起盛明兰和盛墨兰,心理上还是差了一些,没有那么早熟。
王大娘子见状,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其实说起文彦敬,当初她看不上的原因,也是因为对方家境贫寒,又仅仅是个秉生,若是放到会试放榜后,其实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同意。
如今若是盛如兰看上了哪个新科举子,哪怕家境一般,王大娘子其实也不一定在意,有了进士出身,哪会一直贫寒下去,当然,世家勋贵子弟最好,王大娘子也是被盛如兰这段时间给吓怕了,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到女儿如此伤心,心里已经潜意识的放低了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