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遍的时候,翠柳杨柳就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准备伺候盛长槐起床,刚走到外屋,两人就面红耳赤的撤了出来,小翠柳悄悄的往房里的方向啐了一声,拉着一脸嫉妒的杨柳远离盛长槐的卧室,在门口盯着,生怕其他人闯了进去,尤其是家里的那两个小的,按照惯例,也该到了起床烦盛长槐的时候。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杆,在翠柳一脸鄙视的眼神中,盛长槐哼着从此君王不早朝,吩咐着翠柳在外屋洗漱,又口口声声说着。
“昨天晚上和你们小蝶姐姐聊天聊的有点晚,让她先休息会,过一个多时辰在去伺候她洗漱。”
结果一抬头,就发现了李妈妈也在这里,对着盛长槐一脸调笑的说的。
“哥儿年纪轻轻,可要节制啊。”
盛长槐这才感觉有些脸红,顾左右而言他。
“妈妈去请方掌柜的过来,我有事要交给他办。”
李妈妈知道自家主君脸皮薄,哈哈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盛长槐正在洗漱,两个小的就围上来。
“大哥哥,李嬷嬷说您和晓蝶姐姐在唱歌,唱的什么歌啊,大哥哥偏心,教晓蝶姐姐唱歌,却不教怜儿。”
杨怜儿一脸的不开心,她都吃完早饭了,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大哥哥才出来,翠柳和杨柳两个姐姐太可恶了,拦着不让她进去找大哥哥。
一旁的盛长杨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大哥哥坏,和怜儿一样,跟我抢晓蝶姐姐。”
盛长槐苦笑不得,李妈妈这是怎么教的孩子,给孩子们乱说什么啊,这叫他怎么给两个小的解释啊,难道告诉他们,自己和晓蝶唱歌不是他们理解的唱歌。
幸好方掌柜的及时过来解了围。
“主君,您找我,可是有事情让老奴去办。”
看到方掌柜的过来,两个小的才不情不愿的从盛长槐房里离开,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明兰,都给两个小的说过,盛长槐谈事情的时候,不许他们两个在一旁捣乱,两个小的倒也都董事,知道盛长槐和方掌柜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有正事,自觉离开这里,生怕给盛长槐添乱。
“方掌柜的,麻烦您去樊楼附近的茶楼,找老书本打听一下,齐国公家的独子,和嘉诚县主,还有荣贵妃家的荣飞燕,他们几个之间有什么联系,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什么小道消息,都问一下,无论老书本说什么,不要在家里乱传,还有,家里的下人,如果有敢在家里传闲话的,不用禀告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方掌柜的老成持重,知道盛长槐这么重视,定然是有大事发生,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方掌柜的去的快,回来的也快,盛长槐和庄晓蝶刚吃完早饭(其实已经算是午饭了),就回来回话了,庄晓蝶不像盛长槐,她今天和盛长槐胡闹到那个时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会听盛长槐的,在床上休息,还一个时辰那么久,在方掌柜的出门后,就已经出来自己洗漱,正好在盛长槐的要求下,陪她一起用了饭。
看方掌柜欲言又止的样子,盛长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方掌柜的,直接说吧,此事不用瞒着晓蝶,免得她胡思乱想。”
方掌柜的一听,当即不在保留,将他从老书本那边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主君,庄姑娘,老书本那边早就准备等您询问了,所有的事情,他早就帮主君打探好了,齐国公家的独子齐小公爷是个正人君子,和俩个贵人并无联系,但是,根据老书本收集的消息,邕王家独女嘉诚县主,和荣贵妃的妹妹荣飞燕,都对小公爷新生爱慕,两家人也和齐国公夫人平宁郡主说过此事,听说郡主娘娘十分为难,两边都不敢得罪。”
盛长槐闻言十分惊讶,竟然已经找平宁郡主说过此事。
“这两家是什么时候接触的平宁郡主,老书本那边可有具体的时间。”
方掌柜的连忙回答。
“听说是正月初五,命妇进宫见皇后娘娘的时候,邕王妃和荣贵妃的母亲,都私下找过平宁郡主,说的都是此事,宫里的刘内官喜欢听老书本的评书,上元节那天,刘内官和他相熟的内官开玩笑,说什么婚姻之事,都是男方主动,像两家这样,女方上杆子的,在贵人里还是第一次见到,求的还是同一家的少爷,刘内官将此事当作稀罕事和同僚开玩笑,因他还提起过咱们家柳姑娘,老书本就上了心,晚上的时候,荣贵妃的妹妹就出了事,老书本知道主君肯定要询问,私下里派人打听了一下。”
老书本是郭威家的老兵,原来是个文书,因伤退役,平时就喜欢评书,虽然有天海侯家供养,但他闲不住,在汴京做了一个说书先生,这是天海侯府当初不曾暴漏给韩大相公的,郭威走的时候,一并托付给盛长槐照顾,此人还有一层身份,乃是郭威送给盛长槐小厮白瑾的祖父,现在白瑾是杨继宗的贴身长随,老书本因此也对盛长槐十分感激。
盛长槐自从决定给自家妹妹做主,希望短期内在仕途上有发展,自然要关心汴京大大小小的事情,因此让老书本在樊楼对面开了家茶楼,替盛长槐打听一些事情,但明面上和盛长槐毫无关系,算是盛长槐隐藏的势力。
幸好今日盛长槐让方掌柜的主动去问了,要不然,老书本都准备亲自来找盛长槐了,毕竟从他分析的,盛家六姑娘,近日恐怕有麻烦,盛长槐最疼爱自家这个妹妹,老书本作为一个收集消息的,岂能不对主家的事情上心,重点收集哪方面的信息,这点他还是很明白的。
听方掌柜将老书本的分析说出来,盛长槐心中一沉,正月初五发生的事情,上元节老书本听到这个消息,当天晚上荣飞燕就出了事情,在加上这几天的谣言,已经坐实了盛长槐的猜测,荣飞燕的事情,果然是邕王府的手笔,无论是邕王妃自作主张,还是邕王的意志,这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能对荣飞燕出手,说不定邕王真有这个胆子,敢对盛明兰出手,邕王庸碌,就连盛家最不成器的盛长枫都知道的。
谁知道邕王会不会不知道对文官出手,会得罪整个文官集团,即便盛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那可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更别说盛长柏还是个翰林,本朝优待士大夫,邕王此举,恐怕会寒了整个文官集团的心,估计明兰那晚没出事,也是因为邕王有这样的顾虑。
但既然邕王没对盛明兰出手,说明他还是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他也知道,只要两家女儿争一个男子的事情,这种事情肯定会泄露出去,是存了让盛家知难而退的心思。
盛长槐现在不担心明兰,就是对齐衡有些生气,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没透漏,甚至庄晓蝶还从小桃那里得知,上元节的时候,齐衡还见了明兰一面,这不是吧自家妹妹往危险的悬崖边上,又推了一把。
想到这里,盛长槐在也坐不下去了,当即就喊上杨继宗,要去齐国公府找齐衡问个明白。
刚刚出门,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全旭,见盛长槐一脸怒气的要去齐国公府,全旭马上明白过来。
“孟英,看来你也知道了,我陪你去一趟吧。”
全旭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他乃是殿前司那晚的排出去协助调查的人选,这么长时间,殿前司虽然没人敢挑明,但已知的线索,通通都指向邕王府,虽然盛明兰和齐衡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外人皆不知道,但盛淑兰兰心聪慧,早就在会宥阳之前,就猜到了点点滴滴,听到全旭今天和他聊这个事情,马上打发全旭过来提醒自家妹妹和二祖母,全旭当然是第一时间来找盛长槐的。
“也好,全大哥陪我走一趟,我一个小小解元齐国公府估计不会接见,您是西北全家嫡子,或许有这个面子,能进齐国公府的大门。”
事态紧急,盛长槐一点都没敢耽误,几人骑马一路狂奔,直奔齐国公府而去,齐国公府在有名的公侯街,是少见的几所大宅之一。
果然,正如盛长槐的预料,即便他自曝家门,说是齐衡的同窗,齐国公府的门子一点面子都不给,甚至都不愿意给自家主人通传,看来也是知道了一些什么,猜到盛长槐的来意,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我家郡主说了,我家公子不过在盛家读了几天书,谢礼和束修不比旁人给的少,盛公子没事,不要打扰我家公子温习功课,这一科公子要是因为盛家的原因不中,恐怕老奴都要受到牵连。”
盛长槐听此人言语颇为放肆,哪里忍的下来,就要出手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门子,也是气晕了头,才会动了这样冲动的念头。
好在全旭跟了过来,及时拉住了想要发飙的盛长槐,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一脸鄙视的给齐国公府的门子说到。
“你一个小小门房,也敢做齐国公府的主,你去问问你家主人,西北全家后人前来拜访,齐国公府见是不见。”
盛长槐之所以叫全旭过来,乃是大宋开国的一件旧事,若非全斌及时预警,初代齐国公早中伏身亡,又哪里来的齐家的国公之位,说到底,齐家是欠了全家的人情,要不是现任齐国公从了文,不好和将门来往,齐全两家才慢慢淡了下来,但若全家人到了齐国公府门口,齐家闭门不见,恐怕齐国公府就要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帽子。
这个门房乃是齐家的老人,当然知道这件旧事,看了全旭一眼,连忙匆匆到里面去请示。
没过一会,门房一脸怨愤的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挨了打。
“国公爷不在家,郡主说,全家先祖对齐家先祖有恩,当年全太尉之事,齐家已经还了人情,但既然全家子弟来访,看在先祖的份上,见上一面也无妨。”
这也是全旭不怎么和齐衡对付的原因,全旭的爷爷当年和齐家还有来往,也是在老公爷的介绍下,才得以成为老勇毅侯的麾下偏将,自此以后,齐家和全家关系慢慢淡了,全家回了西北,齐家子弟又从了文,从此不在来往,也是看不上全家没有爵位,当然,此事皆由平宁郡主而起,齐国公也是太听老婆话了。
全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十分在意,拉着盛长槐直接进了齐国公府,出乎他们的意料,此人并没有把几人带到会客厅,而是带到了一个偏院。
院子里面齐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中间有一个长条凳,凳子上面趴着一个人,看上去正在被打板子,伤的不轻,头发垂下去,看不清面目。
一旁跪在地上的,赫然便是齐国公府家的独子,小公爷齐衡,这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平宁郡主傲慢归傲慢,在国公府也是说一不二,但对自家儿子可是当心的紧,像这样的场面,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齐衡看到盛长槐的到来,一脸的灰败之色,其中带着些许的惭愧,低下头去,一句话也没说,平宁郡主一脸的戏虐,对着全旭问道。
“齐家和全家一文一武,两家先祖是有交情,全家也算是对齐家有恩,但早就还清了,两家并无亲眷关系,文武相交本是大忌,不知全家子弟,这会子到齐家,是有什么什么事情。”
全旭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等自持身份,盛气凌人的后宅妇人,要不是因为盛明兰的事情,自家娘子太过担心,这辈子都不会登齐家的门,见平宁郡主这样说,心中冷笑一番,不卑不亢的说的。
“西北全家子弟全旭见过郡主娘娘,今日登门,并非叙旧,而是有件事情,看在先祖的份上,来给齐家示个警。”
平宁郡主冷笑一声。
“齐家有什么事情,还要全家的人来示警。”
全旭并没有说话,懒得搭理这个不知所谓的妇人,扭头看向了盛长槐,盛长槐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听到全旭这样说,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郡主娘娘先不要生气,我有句话想先问问齐小公爷,不知可否。”
平宁郡主不知可否,仿佛知道盛长槐想要问什么,冷冷的瞧着自家儿子,盛长槐也不等她答应,直接问道。
“小公爷,我想知道,您是否知道,正月初五的时候,荣太夫人和邕王妃同时向平宁郡主提出,要将自家女儿嫁给小公爷。”
听到盛长槐这样问,齐衡一脸的羞愧,低下了头,不敢回答盛长槐这句话,因为这事他知道,平宁郡主看到盛长槐不等她同意就直接质问自家儿子,厉声说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盛长槐看齐衡这个样子,哪里不明白他是知情的,对此人顿时失望不已,见平宁郡主这样问,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平静的说道。
“不如何,我就是问问,若小公爷知道,就当长槐多事,若是他不知道,我们今天是专程来告诉他一个消息,上元节之夜,荣贵妃的妹妹荣飞燕遇袭之事,有消息说是邕王府所为,恐怕是为了正月初五的事情,不知道小公爷准备怎么办。”
齐衡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一点主见都没有,平宁郡主为自家儿子解围。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坊间传闻。”
全旭冷冷的笑了一声,在旁边提示了一句。
“郡主,并非是坊间传闻,殿前司已经有了眉目,上元节的事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邕王府,邕王府和荣家无冤无仇,若说动机,也只有两家女儿同时看上了贵府小公爷这一件事。”
平宁郡主一脸的吃惊,她自己其实是有猜测的,但没想到,殿前司已经有了眉目,看全旭这个样子,恐怕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
齐衡彷佛也是刚刚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联,一脸的惊恐,用眼神向盛长槐确认事情的真伪,盛长槐一句话,直接让他确定了事情果真如此。
“不知道小公爷知道这个事情,心里在想什么,又准备怎么办。”
这句话,无论是平宁郡主,还是全旭,都明白盛长槐在问啥,齐衡当然也明白,但他哪里有什么主意,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的,我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看到齐衡这个样子,盛长槐愈发对齐衡失望,本来想着找齐衡私下商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齐衡此人,并非明兰良配,盛长槐不愿意自家妹妹嫁给这样一个人,虽然是因为平宁郡主的原因,但齐衡这种表现,不正预示了将来明兰嫁过去,真遇到什么事情,齐衡恐怕和今日一样,在母亲和明兰之间犹豫不决,一点自己的主见也没有,难道将来,让自家妹妹和婆母针锋相对,或者打掉牙齿咽到肚子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