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盛长槐新店铺开业已经半月,现在已经是月底,虽然第一期的时间有些仓促,本来盛长槐准备在第一期抄写几篇诗文以提高诗刊的质量,但是在韩驸马的劝说下,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有就是,虽然仅仅是第一期,但是此种方式发售有些新奇,在太学学子口口相传下,几乎整个汴京的读书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海学正,苏先生,韩驸马,再加上不久之后就要赴京的范纯仁先生,这样的组合,在大宋,也就只有那些年老的大儒能胜过一筹,但是那些大儒,要么年事已高,要么就是潜心教学,深研学问,哪有时间做这种事情。
再有,这几人,有翰林院的学正,新进士向往的地方,翰林院号称储相的起点,对前程有野心的,都期望能在翰林院一把手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这都是未中进士的,已经中了进士的,除非已经进了翰林院,以后若没有机缘,是不会有这机会的。
苏先生苏洵,汴京城大名鼎鼎,官家几次下旨征辟,苏洵几番推辞,在海学正的劝说下,终于答应进入舍人院,主管校书著书的工作,职位虽然不高,但若是此人能看上文章,引入皇家典籍中,这是名传青史的机会。
韩驸马,虽然已经闲赋在家,但日日能面圣,若是在官家面前提上那么几句,那就是在官家心中挂上号了。
还有范纯仁,范相公的公子,继承范相公遗泽的人物,能得到他点评几句,或者被他欣赏,收为弟子,最不济,推荐到某个熟识的先生门下,那就是和当朝相公韩章是同一派系了,日后科举得中,韩相公会用什么人,当然是自己这一门,政治立场一致的,难不成还用一些路人甲乙丙不成。
所以说,这几人虽然现在都不算什么重要岗位上的人,但每个人都有他的优势,或许京中还有其他人能相提并论,但能凑这么齐的,也就盛长槐这家书铺了。
八月底,天刚亮,往常这个时候,三味书屋刚刚开门,并不会有什么客人,但是今日不同,虽然是休沐之日,太学中并未开课,按照常理,学子们都不会到太学这里,毕竟这块没有什么集市,又不是什么聚会的好地方。
但是方掌柜的刚到店铺门口,就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几乎大部分太学学子都来了,汴京之中,啥时候出现过这种事情了,就连五城兵马司,都派出人手来维持秩序,开玩笑,这里面可有好多世家勋贵子弟来看热闹。
“掌柜的,如何来这么晚,我们可等候多时了。”
方掌柜不知道的是,从那日三味书屋开业之前,太学里面出了一件大事,两个勋贵之后在太学起了冲突,太学乃是皇家关注的地方,勋贵倒也不敢再学里将事情闹大,毕竟这太学中,可有皇城司的暗探在里面。汴京之中有名有姓的都知道,就连太学学子中,都有皇城司的探子,都是勋贵,也讲究体面,既然是在太学起的冲突,那就用读书人的手段分个胜负。
勋贵之后不缺钱财,论家世,两人势均力敌,要的就是面子,两人互相在太学拉帮结派,准备在三味书屋就要出版的诗刊文章中一决胜负,败者今后在太学,见了胜者绕道走,这就是脸面。
学子们的明争暗斗方掌柜不知道,但现场的火爆方掌柜却是看到了,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件事,今后的三味书屋,在汴京一举成名,就连皇家,都暗中派了人在三味书屋中当伙计,就是为了掌握读书人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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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注香功夫,方掌柜还是让伙计们在门口守候,不放学子们进来,这可惹怒了两个纨绔子弟。
“掌柜的,这人都到了,还不发售,更待何时,赶紧发售,要不然,我派人砸了你这铺子。”
“姓刘的,你着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今天输定了,我这边可有几个参加过会试的,比你那边的几个禀生强太多了,你拿什么和我比。”
“韦时,你不就是仗着你家和兖王交好,拉拢了几个落第举子吗,我这边虽然都是禀生,那可都是后起之秀,落第的举子也是秀才,还不如我这边的禀生,牛什么牛。”
这两人一个姓刘,和韩驸马虽然同姓,但和镇南候家没有任何关系,乃是荣国公家的嫡三子,荣国公和邕王交好,姓韦的学生是宁国公家的嫡次子,祖上和皇家联姻,但经过这几代,已经关系疏远,和兖王交好。
方掌柜一脸为难,刚才已经有早到的伙计打听了点内幕,他迟迟不发售,一来是盛长槐还未到,二来今日这事,方掌柜有些乱了方寸,不知道会引来什么乱子,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在陈婆婆的醪糟铺子里面,坐了一个内官模样的阴柔男子,再加上伙计打听出来的消息。
方掌柜已经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盛长槐也及时赶到了,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方掌柜见状,连忙把盛长槐拉进了店铺。
“东家,出大事了,荣国公家的三公子和宁国公家的二公子对上了,用我们这一次发售作为赌注,伙计们从那边打听出来的消息,背后好像有兖王和邕王的手笔,我在来的路上,发现了宫中的内官,估计门口肯定有皇城司的人在,这可如何是好,还请东家拿个主意。”
方掌柜虽然只是个掌柜的,但走南闯北,汴京也来过几次,对京中的这些事情,隐约听说过一些,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迟迟不肯发售。
盛长槐虽然来汴京没多久,听方掌柜介绍了下情况,还说了自己的猜测,综合韩驸马的警告,稍加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和京中立嗣之事有关,想不到这两个最有希望的王爷,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虽然还没到夺嫡最后的时候,宁国公和荣国公已经开始替背后的主子拉拢人心了,太学的学子虽然没有什么权柄,但争取了学子,在进一步争取背后的家族,就有了接触的资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