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族的人很像墙头草,倔脾气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要是妥协了,那他们会妥协得非常的彻底,说他们是言听计从的提线木偶都不为过。
陪着老国王到了王储的寝宫后,老内侍就借口去选法杖,先一步溜开了;选好了后,出来拐个弯就去了安娜公主那。
“……公主殿下,陛下让老奴在内库挑了几样东西,说是让您给送到莱茵大公府上。”
“不去!打死也不去!”安娜公主正在气头上呢,一听说是要去莱明家,顿时就暴跳如雷了!
“哎呦呦,不生气,不生气;不去就不去,公主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老奴这就回去和陛下替公主求求情,就说……就说公主是因为历练回来未久,身子还乏力着呢……”
“嗯,去吧,就这么跟父王说去。”
老内侍往外走了几步,想想,又回过头来对安娜公主道:“公主殿下,老奴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不该说,退下吧。”
“那老奴还是说吧。陛下从恒水城回来时,曾说莱茵大公阁下是世之妖孽,国之巨擎;在册封大典上,莱茵大公阁下说出三放弃一保留后,陛下便心忧至今!
眼下陛下尚在,又有那四位大公阁下帮趁,这才勉强能够压住尼古拉斯家,这要是万一哪天陛下不在了……公主殿下,您有想过亲王殿下掰手腕能掰得过莱茵大公阁下吗?”
“你什么意思!?”
“老奴什么意思也没有。老奴只是想告诉公主殿下您,陛下赐婚实在是无奈之举,不这样做,万一尼古拉斯家族起了异心,亲王殿下根本就斗不过莱茵大公阁下啊。”
“他们真要有异心,难道我嫁过去后,他们就没有了吗?荒谬!”
“是,公主说的是,老奴不懂这些弯道;老奴只是觉得,陛下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将来真到了万一的时候,尼古拉斯家族能够看在公主您是他们家的四少夫人的份上,少杀些王族子弟而已。”
安娜公主闻言大惊!满脸惊骇道:“父王对王兄就这么没信心么?”
这些话如果没有说破,那安娜公主是永远都不会去这样想的。她的身份地位不允许她去想这些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但是说破了,也就表示到了她为王族,为江山社稷着想的时候了!
老内侍没有再解释,而是对安娜公主道:“殿下如果执意不肯去……”
“我……我去就是了。”
老内侍见安娜公主松了口,就欢喜道:“公主殿下深明大义,老奴这就回去复命去。”
再见到老国王时,老国王与王储正在花园里信步闲聊。见老内侍回来了,老国王就骂道:“不是让你个老东西去办事了么,你敢不去!?”
“陛下息怒,老奴确实是去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老奴方才遇到安娜公主了,公主知道老奴要去女大公阁下府邸时,就……就……老奴该死!老奴就把陛下交代的事交给了公主殿下。陛下恕罪,老奴该死,陛下恕罪……”
安娜要去尼古拉斯家?老国王心中一动,对老内侍道:“你这把老骨头不抗揍了,这事就暂时记下,你再差个人陪公主去,别让她去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来。”
几十年的主仆情了,老内侍的那点心思是瞒不过老国王的。同样,老国王在想什么,老内侍也猜得到八九成。
所以很多时候,老国王不能说的话,不能做的事,都是由老内侍去说,去做的。
“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老内侍肯定老国王是不会因此就收拾他的,但是,他去找安娜公主说的那些话,这本身就已经是僭越了,所以这认罪请罚的态度是必须要做足做实的。
老管家带着安娜公主进来时,莱茵大小姐正在花园里观看着那条剑刺脊鱼。
“王女安娜,拜见莱茵大公阁下。”安娜公主的见面礼有板有眼,无可挑剔。
“公主客气了,莱茵拜见公主殿下。”这是贵族间的礼仪,莱茵也回礼道。
安娜公主受了礼后,又对莱茵行礼道:“弟媳安娜,给姐姐请安了。”
莱茵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就笑着拉住安娜公主的纤纤玉手,道:“家里没有这么些规矩,随意些就好,太过客气反倒见外了。”
第一次到婆家去,都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了,又怎么可能不客气不见外?
“别站着了,坐。”
招呼安娜坐下后,莱茵转头对老管家道:“今日家里添丁,理当祝贺;你吩咐下去,晚些时候开宴,让大伙都来见一见四少夫人。”
“是。”
“姐姐,这鱼……孵出小鱼了?”安娜这会又羞又紧张,浑身不舒服之际,突然就发现池子里的那条剑刺脊鱼身旁,多了好些小小的浅蓝丝线;辨认清楚后,才发现是鱼仔。
“是呀,你刚到家,它们就出来了。”莱茵笑盈盈的看着安娜,道:“我听说你这次历练的收获不小,给姐说说,黑山山脉里好玩吗?”
“我……我不是去玩的……”
“傻丫头,等莱明回来了,你也这么问他,看他是怎么答你的?之前,当时,你是怎么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是用什么心情和心态去看待你这次的历练。”
说到这,莱茵突然脸色一正,道:“就像我看你一样,之前我看你是公主,陛下赐婚之时,我当你是利益互换的成果;但是现在,你就是我尼古拉斯家族未来的四少奶奶!”
安娜公主本来就已经够紧张的了,现在听莱茵这么一说,就更不知所措了。
“姐姐,我……”
莱茵拍拍安娜的手背,和声和气道:“姐姐知道你这会感觉挺尴尬的,姐姐也理解,咱不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说说吧,出去一趟,都遇到了哪些开心事了?”
闲聊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在尴聊,尤其是当聊天的双方都不熟悉对方时,就更显得尴尬了;可是这一点很多时候是不适用在女孩身上的。
安娜公主是紧张,可是莱茵没有啊。所以莱茵很快就将安娜带入了状态,只一会,两人就熟络了起来,等到老管家来请两人入席时,两人都已经能够很轻松自如地打趣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