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8月9日,7时,am.
晴。
港岛,西区。
一栋有些年头的三十三层居民楼内,中年大叔连端带抱三只小盅从厨房走到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青年,一个戴着眼镜正经危坐,一个挂着一对熊猫眼东倒西歪。
中年大叔叫车亲仁,沙发上坐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戴着眼镜正正经经的是大儿子车文杰,挂着熊猫眼没有斯文的叫车文驹。
只是此车文驹已经非彼车文驹。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老爹做的什么这么香啊?”
“香?老哥你玩玩啦,我猜这一定是你最不爱吃的海参汤。”
“不是吧,老爹?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海参那个味的。”
“我丢,你们两个混小子,有的吃就不错了。知不知道老爹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话不到三句,车亲仁开启唐僧式说教模式。
车文杰觉得自己又有点困了,两只眼睛在眼眶里打转。
“呼...呼呼......呼呼呼.......”
车文驹更彻底,直接睡着了。
车文杰听了五分多钟,实在有点熬不下去了,他拍了拍车亲仁的肩膀,说道:“老爹,你别说了,老弟都睡着了哎。”
车亲仁定睛一看,还真是如此,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车文驹骂道:“真是个混蛋臭小子,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又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
“老爹,他这个样子也是你惯出来的啊!”
车文杰耸肩憋笑,心道老爹终于不唐僧了,还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哎呀!你还好意思说他啊!“车亲仁更怒了,他揪着车文杰的耳朵数落道:”文驹就算再差,也算是继承了老爹我当年英俊潇洒、风流成性的特征啊。别看他现在同时交往七八个女朋友,但总有一天会找到真爱,浪子回头,踏踏实实的做事情。”
说到这里的车亲仁有一些口渴,他松开了揪着车文杰的手,小嘬了一口盅里的海参汤。
车文杰逃脱魔掌,瞬间连忙后退三步,和“亲爱的老爹”保持距离,捂着青红的耳朵暗自悲伤。
“啊你个臭小子,离我这么干什么?”车亲仁瞥见车文杰的小动作,既是无奈,又是一阵无奈的继续说道:“你啊就是太正经了,搞得都快年仅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交过女朋友!不够文驹潇洒,不然以老爹我的遗传基因啊,我早就能抱上孙子了。”
“文驹要是有你一半沉稳就好了......”
车文杰最怕老爹唠叨起自己的感情事,顿时一阵头大:“哎呀,感情这种事情是要讲缘分的嘛,我的缘分还没到,这谁也没办法啊!”
“缘分缘分,都快三十年了还没有那么一个两个,我不信!”
老爹瞪眼。就算是在公司十分强势的车文杰顿时也只能支支吾吾道:“老爹,你想抱孙子可以找文驹嘛,他女人多,才二十岁不到,交过的女朋友没有二十也有十几个,想生孩子还不是......”
“呸呸呸,你也不看看文驹找的那些都是什么人?”老爹一口参汤吐出,恶狠狠道:“文驹那小子敢生,我还不敢认呢!除非等到他性子真的稳定下来,不然啊,我还真不会让他那些个女朋友进家门呢!”
“想我车家,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家风啊!”
“哎呀,老爹你真是太古板啦,现在的社会啊,哪有.......”
车文杰被老爹凌厉的眼神一瞪,顿时又说不出话了,尴尬得看了一眼手表,故作震惊得喊道:“哎呀,这都八点了哎,我九点上班,公交正好一个钟头,再不走我就来不及了啊!”
车文杰话还没完,手上就以飞快得速度穿上西服,系上领带,跑出了门!
砰!!
大门关上,门框颤了三颤!
“嘶溜溜...嘶溜...“
“老爹,这门该修了啊!”
“我干,这么大清早,什么人敢闯我车...”
车亲仁震惊转头。
却不知什么时候车文驹已经醒来,正坐在沙发上“嘶溜溜”的喝起了参汤。
听到声音,车文驹缓缓抬头,丢给车亲仁一个白眼,“老爹,你是不是秀逗了,老哥上班去了,家里不就我们两个人嘛,还能有谁。”
“靠,这世上除了人,还不能有鬼...”
车亲仁说到这里顿住了,说实话他被惊住了,因为他看到一双明亮而又通红的眼睛。
这双眼睛不是来自别人,正是他的亲生儿子,车文驹!
车文驹忽然想起了昨晚车文杰对他说过的话,“文驹疑似有精神迫害妄想症哎!”
车文驹震惊道:“老爹,莫非你也能看得到?”
车亲仁没好气道:“看得到什么啊?”
车文驹一字一顿,神神秘秘道:“就是你刚刚说的......”
车亲仁疑惑道:“鬼?”
“对啊,老爹啊没想到我们真的是一类人。昨晚说给老哥听,老哥不相信还骂我是精神迫害妄想病人!真是的,果然只有老爹你和我的基因才是最优秀的,老哥才是这个家的弟弟啊...”
Bang!
“(??????)??,老爹你干嘛打我?”
“你脑袋秀逗了啊,这个世界哪有鬼啊,你哥说的没错,你就是天天没事做,整天胡想瞎想,胡搞胡搞,搞得自己神经都变坏了!”
“谁说我天天没事做啊?”
“你有事情做吗?”
“对啊!”
“什么事情?不要和我说又跟哪个Sandy或是哪个mary去约会,我说的是正经事情啊!”
“其实老实说Sandy和mary我都已经分手了哎!”
“臭小子,你和曼玉、青霞和楚红约会,也不算正经事啊!”
“老爹,你也太不关注我了,这三个我也分了哎!”
“嗯?嗯??嗯???”
“其实嘉欣、敏敏、碧霞、芝林、茵茵我也和她们拜拜了,最近我单身哎。”
“我丢?是你疯了,还是老爹我在做梦?”
“是真的,太没意思了,所以我随便找了个班上!”
车亲仁听到这里,放松的神经又警惕起来了,“是大富豪还是白马舞会?该不会是......最近正流行的鸭!霸!馆!”
“这三个是什么地方,听名字感觉好高档啊!“
“高档?高档个屁,你这个臭小子要是敢去这些地方啊,老爹我就是在舍不得啊,也要拿着西瓜刀,一刀一刀的把你腿给锯下来啊!”
“砍腿为什么要一刀一刀的?痛快点,一下子不行?”
“哈呀,老爹哪能让你这么快活啊!肯定、必须、一定以及确定,要一刀一刀的把你腿锯下来啊!”
“嘶...真是恐怖!”车文驹举着手做了个害怕的手势,顺势做了个翻手腕的动作。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也走了。第一天上班可不能给人家留下个坏印象啊!”
话音未落,砰!
大门关上,门框颤了三颤,抖了一地的白灰!
“臭小子跑的样子倒是和他哥一模一样!”
“臭小子,参汤倒是爱喝,连他哥的,也一起喝的干干净净。”
“臭小子...说的倒是没错,家里的门确实该修一修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找的是什么工作啊!别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糟蹋了完美遗传我年轻时的一身好长相啊!”
“女朋友都分了,还找了班上...嘿嘿嘿...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昨晚搞得那么晚才回来?等他回来要好好问问...”
......
车亲仁自顾自地骂着,又笑着,唑着汤,心里美美的,连从嘴巴里漏出来的汤都没注意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