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若不是旁观者,他是此战中志在必得的一方,当然不能避战遁逃。
他同样狂吼一声迎光直上,朝着彻底爆发的夜墨白冲去。
两人都将毕功之力汇聚在了这一击之上。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彻了整个中心地界,一触即分的夜墨白和谛若,双双仰躺着倒摔飞出。
那些万里边缘的灵禽灵兽全被力量洪流掀飞,哀嚎着摔向更远处,瞬间死伤大半。
而本就在极远处观战的秘境守护,则忙不迭拔腿急逃,生怕被滚滚而来的巨浪轰烂。
时宇抓紧小黑,让他牢牢覆在祝炎岚身外,自己睁开一对寻真眸,刺破夜墨白和谛若互冲并发的蓝白二光,清楚看到两人都已吐血飞退,但仍恶狠狠凝视着对方。
倒飞不足百里,对夜墨白和谛若来说不过是微不可计的距离,二人又双双怒吼着冲向对方。
夜墨白左手持盘,右手现出一个小小草人,正是他大战虞麓尧时用过的乱魂法器。他每一次晃动草人,谛若面上就呈现出一分痛苦。
好似无数利刃在谛若魂内割划,要把他的真灵神魂刨出体外,一头扎进那草人之中。
而夜墨白左手中的木盘,汹涌跃出道道迷蒙身影,呼啸扑向谛若,抽出谛若体内仍残留的根根断弦,当做利剑反复刺穿他的躯体,痛得谛若狂呼不止。
谛若自然不能一味挨打,他随手一抹,将遍布全身的迷蒙身影灭杀殆尽,夜墨白撼魂神术虽猛,也不能真将他魂灵抽离。
扛住夜墨白的两大神技,谛若狞笑张目,两掌之间各自凝出仿若秤砣样的青蓝光团,一左一右向着夜墨白夹击而去。
那光团离手便飞速膨胀,极像凌霄甩出红山时的模样。
两光团完全无视夜墨白凝固一切的灿光,像是撞碎瓷片般将夜墨白护身光芒全部轰烂,又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夜墨白的木盘和草人同时脱手而出,痛呼着向虚空深处落去。
紧接着,流陨般互冲的两人再一次重重撞在一处,再次惨嚎着双双飞退。
时宇觉得差不多了,谛若说是要了夜墨白的命,但真和夜墨白死拼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甚至同归于尽。
还指望谛若和夜墨白在将来抵抗断生地的大战中出力,可不能让二人此时有所闪失。
“住手!”
大喝一声,时宇轻拍小黑示意他守好祝炎岚,他跃到了第三次互冲的夜墨白和谛若之间。
两人都已肌骨龟裂鲜血满身,看去正打到兴头,但再来几次肯定是性命难料。
谛若和夜墨白此时战意正盛,哪能说停就停,全力催发的攻势依然向着对方落去,只是听到时宇的劝阻有所收敛而已。
时宇两臂张开,迅速划开体侧空间褶皱,将二人的力量洪流全困在丈许天地中。
而谛若和夜墨白,也随之撞在了扯开的空间褶皱上,流光般的身体当即宛若凝止,气息紊乱地看着对方,目中战意不减。
“可以了,我有话和你们两个说,说完再打。”
时宇并没有强行要求二人就此罢战,两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要不要继续生死相搏,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你要说什么?”强压气息的夜墨白目色不善,看时宇和看谛若没什么区别。
时宇二话不说,将自己在断生地所闻所见,还有虞麓尧与玄盘的大战全部拍出,让夜墨白看了个仔细。
“废话不多说,我本来是想找到你和九命龙猫,在将来大战时共抗断生地,谛若是我此行的意外收获。
你觉得凭你的本事,有把握抗衡他们么?
作为隐藏这么多年的恐怖力量,断生地唯一惧怕的就是守魂奴和执令卫。趁你们还没有变成真正的守魂奴,他们直接斩杀你们绝无疑问。
你若还是一心求死,那我转身就走,反正还有近百年,多找些谛若这样的真正高手。”
谛若未曾与时宇谈过任何共抗断生地的事宜,听时宇自作主张把他拉入队伍,眼珠转了几下没有说话,只把满身战意渐渐散去。
夜墨白双眼一直在浮影上逡巡扫视,想不通为何自从时宇出现后,就有源源不断的神秘高手层出不穷。
以前还一个一个来,现在干脆一群一群来。
甚至还把早就死了无数年的高手从坟里刨了出来!
“你到底还能惹出多少祸端?我看过这么多世轮回,都没这百万年所见更为混乱,你到底是怎样的灾星啊?”
许久,夜墨白长叹,也散去缠满全身的煞气和战意,颓丧地向大地落去。
时宇淡淡一笑,对夜墨白的恶语不以为意,因为他的语气中只有无奈和失落,并不是要把灾星从世上抹去的凶厉。
夜墨白这样也无可厚非,自他碰到时宇,他就从一个隐匿在万界中的神秘高人,变成了诸事不顺天天乱战的倒霉鬼,能对时宇好言相向才怪。
远处还在观战的诸多秘境守护,见战事平息都慢慢围了过来。
谛若在他们中间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永生无望再见这些曾立在万物之心上的强者。
夜墨白冷哼一声,伸手召回自己的木盘,朝着秘境守护最密的地方狠狠拍去,却被谛若一掌挡在身前。
“这些你不愿见到,就让我带走吧。”
谛若想得颇远,既然时宇邀请他共对断生地,那他也不能孤零零一个人入伙,不然到了炎岚城他的境遇不会比万灵好到哪里去。
夜墨白双眼一眯,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去招揽,剩下的我还是会杀光,我最讨厌身边蚊蝇成群。”
谛若当即纵身,落进了那些迟疑惊惧的秘境守护中间,几句话不到的功夫就又乒乒乓乓打成了一片。
时宇看着热闹的战事微笑不语,谛若的心思他已猜到,这些秘境守护其实在未来的大战中作用极其有限。
不过谛若既然想招揽,就让他招揽好了。
转头再看向夜墨白,夜墨白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但眼中对时宇的纠结心意怎么挡也挡不住。
“别这么看着我,你我本无仇怨,上次我没杀了你,你就该知道我是个好人。”时宇颇有些自夸地说道。
“呸!没有你我现在还在东瞻界自由自在,哪会如这般成了别人的奴隶!”
夜墨白立马气不打一出来,手里还抓着的木盘,真想狠狠拍在时宇那越看越讨厌的笑脸上。
时宇两手一摊,故作无奈道:“你日日夜夜想着去上界,现在有了成为上界之主的机会,还不都是我带给你的?
再说了,守魂奴虽有个奴字,但从来没人干涉守魂奴的一举一动啊,你只要不违律,你就是万界之主,你就是驭命之地的神王!
当然,你要先和我一起干掉断生地。”
时宇明显的强词夺理,让夜墨白爆怒,尤其最后一句明显的上贼船的话语,更让夜墨白怒焰滔天。
“我就不能等断生地来了投降?反正我也不想上去当守魂奴,和断生地一起干掉你,再去上界征战不好吗?”
夜墨白大吼。
时宇歪头,翘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首先,断生地无论怎样都会灭绝,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拿来磨炼我。
其次,你投降了他们就会要?守魂奴和执令卫,是他们的最大威胁,只有死了的守魂奴才是好的守魂奴。
最后,我输了,这个世界彻底完蛋,我赢了,你才有机会去上界。
你一直都在轮回之外,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吧?”
“......”
夜墨白对时宇这番自吹自擂实在说不出话,仿佛万界乃至上界都是因他而存在,离了他就不转了似的。
憋气半晌,谛若那边都快把几个刺头打死,夜墨白才用低沉的声音恶狠狠骂道:
“你要不要脸,把我坑成这样,还逼得我不得不和你混,我真该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痛下杀手,为万界除害!”
“哈哈!”时宇连连摆手,“没有该不该,与其悔不当初,不如现在赶紧转向,你看和我站一队的界主,哪个过得差了?”
“那你先把我的禁锢破除了,你能破我就信你,不然我无法离开中心地界,也什么都做不了。”
夜墨白终于还是垮下肩膀,妥协了。
时宇摊开五指,朝着夜墨白虚抓,“去除禁锢很简单,把你的神力都给我就行,虽然实力大幅衰落,你会变成个普通绝主,但相比你想要的自由,这点损失又算什么?”
夜墨白垂目看着时宇不断抓握的手掌,沉声道:“我实力大落还能帮你什么忙?怕是还没那树精厉害。”
“不,你是我见过唯二可以自由行走在驭命之地的高手,另一个算是玄盘的师父,同样是轮回遗民。
你们这样游离在轮回之外的至强者,再弱也是绝主,再弱也能去上界打拼,只是生不逢时罢了。”
“玄盘的师父?是哪个?”夜墨白好奇。
“我听说玄盘已经杀进这里,和你战过几场了,或许他师父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