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武良曾与陈阳有过数面之缘,黑震门与陈家关系上来的来往不是很深。
但对方背后的家族,陈家,执掌一城之地,并不在十大家族的序列中,算是官府中人。
“波动要比刘都云强,不是妖魔,那是元境巅峰武者?还是玄阶秘武者?”武良心中也没判断出来。
陈阳的气息与刘都云类似,但刘都云少了那股邪气,武良的心眼波动视角转向刘都云,看他的表情,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股气息。
在默默记下了二人的波动气律后,武良留了个心眼。
陈阳这话看似反驳,但实则一语双关,暗讽冷凝玉。
这里面涉及到了一桩旧事,大周承平已久,百姓虽过的清贫,但也不会像饥荒年代那般卖儿贩女。
而冷凝玉在青府之地做的是那青楼花坊,游船的皮肉生意。
以此,为了确保冷家在青府有着足够多的清倌人,冷凝玉手下的御华会经常会做一些诸如诱骗农家少女,良家千金的下作之事。
当然,这些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对比武庚辰所做之事中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功利性而言,冷凝玉确实没有资格去评价一个谦谦君子。
“关于犬子所做之事,老夫心中早已知晓,等诸位看完之后,在行问责也不迟。”正在这时武良微微转头,朝着苏承示意,后者知会,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从随身携带的木箱中取出十份纸册,依次分发给众位家主。
房间之内,众人低头翻看。
没过一会,众人便翻阅完毕。
册子虽薄,但上面的内容却是令他们心惊不已,脸上满是惊愕。
“敢问老前辈,这联合商会到底是何意?”场中沉寂许久之后,陈阳嘴中才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联合商会,互通有无,黑震门愿让出漕运之利,诸位可以低财贩物。”武良淡淡的说道。
听完之后,众人呼吸一滞。
直到这时在也没有人敢小看眼前这位双眼失明的老者。
“大魄力,大手笔.....”场中有人喃喃道。
能够执掌家族之事,众人心思也都是极其敏锐。
他们很清楚联合商会若成,恐怕以后在青府在也没有难做的生意。
联合商会是武良提出来的,自然决策权也在他这。
这其中,阻拦联合商会的最大问题便是黑震门下属,九流之一漕帮。
青府多山,聚河,其中最大的一条河名为渭河,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且不连通的支流。
这些支流就如同破裂的密网一般,将整个青府层层笼罩。
大城之中的彼此联系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着陆运,每日所消耗的物资都是一个庞大数字,也催生出了许多类似马帮之类的大小帮派。
当年青府帮派之多,被江湖人士称之为十门百帮,厮杀斗争极其惨烈。
而如今青府明面上的大势力唯有,刘家兄弟执掌的天网会,苟正初带领的四方会,和李大鳌的刀狼派。
不过以上几家均是二代魁首,只有黑震门从创立到现在仍是有武良一人独管大权。
二十五年前,武良在统一了河阳城的几大帮派后,便清楚的知道仅仅依靠着黑贷,坊市,镖局等灰色地带,无法养活一门众人。
深思之后,武良做出了一个直到现在依旧流传在茶馆酒楼,说书先生口中津津乐道话本传记。
也是因为这一决定,间接夯实的黑震门的底蕴。
武良招揽了上百名工匠,以石州城炎山上出产的炎石为引,加以工具辅用。
凭借炭火烧石,冷水浇灌的秘法,黑震数千门人耗时数年。
挖山凿石,引渭河之水,打通了以新河城为主的七大城的河道!
起初,没人看好黑震门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有人以为武瞎子疯了。
但直至通航的一个月后,黑震门的船队不断进出新河城,以此衍生的金钱往来,说是日进千金并不夸张。
武良大魄力,大恒心,为自己的后代赢得了一份庞大的家业,但也引来了某些老牌家族的觊觎。
也是在这个时间,飞雪帮联手四方会等诸多帮派突袭黑震门,而武良也失去了发妻与长子。
在武良复仇之后,迫于压力让出了相当一部分的利益,只保留了以首府新河城为主的一块肥肉。
现在的青府河运能如此发达,说是武良一人之功也丝毫不为过。
如今,武良主动交出了黑震门中最大的金钱大利,联合商会没有不成之理。
“我有一问,还请老前辈解答。”正在众人若有所思之际,场中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说话的不是各大家主,而是站在陈阳身后那名青年,此刻,他声音略带一丝磁性的问道。
武良点点头,沉神以对。
“若是联合商会成立后,谁为主导,各大家族的利益又该如何保障?”
“我为会首,各家族可酌情选出副手,至于利益,此事未定,现在谈还为为时尚早。”武良缓缓回道。
“此事过大,我需要回去商讨一下。”听到武良的回答后,场中沉默了一会,一名家主说道。
“这个不急,具体商会该如何运作,当中细节还需好好合计,若有不懂之处,可随时来找我。”
武良说完,随即手持拐杖,轻点地板,在苏承刘都云两人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看着眼前这位老者离去的背影,众人眼中若有所思,随后,房内的低声窃窃逐渐放大。
武良虽走,但房内关于联合商会的议论远没有结束。
众人皆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归根到底所涉家族事务无非一个守成。
相比于族中宿老的顽固守旧,即便是他们有心开拓进取,但背后的阻力依旧很大。
若想达到武良口中的互通有无,必定要舍弃部分原有的陆运商道。
而这,家族中的宿老可不会轻易点头。
.......
房间内,角落中。
“官兄,如何,这位武瞎子可没让你失望吧。”陈阳搓了搓脸上有些褶皱的人皮面具,朝着身后的青年低声笑道。
在接到邀请函之后,陈煜看的出官御华很感兴趣,便冒用了陈府管家陈阳的身份,与他一同来参加。
“没想到在这青府之地还有这般人物,联合商会,好大的魄力,嗯?他背后站着的是谁?”官御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又问道。
官御华是新上任的灵境司分使长,只是初入此地,对青府局势尚不知晓。
“不清楚,当年他在凿山挖河之际,我曾派人试探过他,不过徐珺倒是很看好他。”陈煜微微摇头。
“他身上的妖气很浓,不过我没感受到那东西在他身上,这事应该跟他有关,但关系不大。”官御华说道。
“那该如何?”
“总之,先观察吧。”官御华说道。
“煜城主,不是说青府之内极少出现实力高强的武者吗,刚才他身后这人是谁?”
“不清楚,前些日子武瞎子破格提拔了一名渡务使,想来应该是他了,据我所知,他叫刘都云。”陈煜回道。
官御华点点头。
“如此浓重的金蟾妖气,那对姐弟是死在你的手中吗?”
官御华右手摩挲着下巴,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思之色,心中自语道。
从一进门起,两人便早已识破了武良的掩气诀的伪装。
有些话,官御华并未对陈煜言明,那把曾经被盗取的法刃,可能也在这位武瞎子手中。
不过,看起来法刃应该是被那对兄妹祭炼过了,不然,他刚才腰间的灵境令也不会感应如此微弱。
“不是妖魔竟能与之周旋,当真是有趣。”
官御华对武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连带着心中那股追查法刃的下落的想法都淡了几分。
........
几个时辰后,石州城,孙家大厅处。
十大家族中的家主以及刀狼派,四方会,天网会等大帮派都在厅内。
身旁还有各个家族的宿老,武良此次亲自发贴,帖中说前往石州城共商大事。
武良的拜帖,没有人不会把这个当回事,这些宿老也很怕武良在生事端,另一方面也有着为家主把把关的念头。
“联合商会一事,诸位都怎么看?”王家宿老,王蠡此刻淡淡问道。
“这武瞎子想要联合我等,为黑震门保驾护航,他那儿子武庚辰可是干了一番大事业。”刘家家主刘萧呵呵笑道。
“哼,那武庚辰到底是个读书人,不想着在商事上赶尽杀绝,反而想让对方加入自己,当真是无知小儿。”
“武瞎子如此人物,怎会有这么傻憨的儿子。”孙稷冷笑一声,说道。
黑震门人手遍及青府各城,武庚辰任职魁首期间,不断涉及药材,玉石,商铺一事,店铺内的物品价格低的惊人。
一经推出,便吸引了大量的穷苦百姓,购衣,抓药,甚至连酒楼走的都是低廉路线,价格最高的也不过三两银子。
而赚取的金钱,又帮各城之间的流动民众去盖屋搭棚,赢得了武大善人的称号。
在场诸人都是消息极为灵通之辈,武庚辰没有控制成本,便敢搞这般大动作,黑震门即便在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挥霍。
挤压大家族的生存空间,没有第一时间派手下帮派去闹事,打砸,已经是看在武良的面子上了。
不过,虽说武庚辰走的是低廉亲民的路线,但这些以往从未被各大家族重视的穷苦民众,竟然也能爆发出如此购买力,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只是,让他们吃不准的是,武庚辰所作所为究竟是武良背后指点,还是他本人执意如此?
如今看到武良的所给出联合商会的大致框架,心中很是佩服。
“我觉得此法不错,若真能做到互通有无,加入进去也是可行的。”薛阳这时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