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戏的欢乐时刻总是过的很快。
在学校里上一节课会觉得很漫长,但开一局英雄联盟,眨眼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据说全世界能看懂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人少之又少,但路明非觉得他也领悟到了一些相对论的奥义。
他觉得才过去十几分钟,可手机上的时间却确确实实地来到了傍晚六点,相对于他来说,时间的流速就变快了。
或许他在学术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如果早生个几百年,把这套理论总结出来,说不定能力压爱因斯坦一头,像牛顿一样在学术界留下一个“路明非”的计量单位。
以后大家不止会用1牛顿和2牛顿,还会用1路明非和2路明非,想想都让人兴奋。
他有空在这儿胡思乱想是因为他不用再操纵手柄控制游戏角色出招了。
樱小姐又来到房间里,她换了一套衣服,这次是绣着樱花纹路的黑色和服,深色的大带子系在腰间,黑色顺滑的头发绑成一团,顿时从一个都市丽人变成了古代的名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古色古风的韵味。
各种风格她都驾驭,路明非记得今天早上见她的时候,她还穿着宽松的米黄色帆布裙,俨然一副邻居家大姐姐的模样。
这一天之内,她已经换了三次装,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不管哪套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美,她本身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深蓝色的眸子里像是装着大海,
路明非觉得就算她裹个尿素袋,也能走出巴黎时装走秀的模特风。
“请小姐和各位跟我来吧,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樱鞠躬,轻声说道。
路明非放下手柄,这一局刚刚结束,他和绘梨衣还没来得及开下一把。
恺撒和楚子航的屁股离开软绵绵的塞着棉花的坐垫,他们站起来,跟随在樱的身后。
走廊里静悄悄的,太阳几乎完全落下了,源氏重工内部的电灯打开,很明亮,透过黑色的玻璃幕墙,能眺望到整个东京的风景,这座不夜城到处都是霓虹灯和广告牌,车流川流不息。
“源稚生学长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啊?”路明非开口问。
“为了感谢三位对小姐的照顾,还有感谢路明非先生救下乌鸦的恩情,今天负责掌勺的主厨是乔尔·卢布松先生,他在1990年曾被被米其林的竞争对手‘Gault-Millau指南’评为‘世纪厨师’,目前为止,他旗下的餐厅获得的米其林星数,已经达到了27枚,每一家都是三星评级。”樱说。
“我知道他,他是个法国人,你们要请我们吃法餐吗?”恺撒说。
乔尔·卢布松是很有名的大厨,恺撒的生日宴会上曾经请到过这个人。
乔尔的料理宗旨是“传递爱”,他对员工们和自己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今天如果是你的父母来到店里,或者是你的好朋友、女朋友来到店里,你会做这样的料理给他们吗?”
他在烹饪的手法上很有一手,即使是加图索家的财力,也不能说随便请他,因为他自己就很有钱,是个十足的富豪,钱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若不是因为恺撒的父亲庞贝和乔尔·卢布松有交情,恺撒恐怕还没有这个福分能吃到他的料理。
“卢布松先生对日本料理和西班牙料理也很有研究,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日本,回到法国,所以少主才邀请各位。”樱说。
“让一个法国人来做日本料理,这可真够有意思的。”恺撒双手枕在后脑勺,装作不经意地到处观看,无形的镰鼬被释放出去,脑海里构建的模糊地图与眼睛里接受到的图像对应成实际的画面。
“蛇岐八家当然有自己的厨师,但卢布松先生在厨艺上的天赋的确非常人能比。”
“我记得他不是一个会为了钱去做饭的厨师,你们是怎么请动他的?”
“卢布松先生患上了胰腺癌,曾在年初来到日本求医。”
“意思是他在你们这儿找到了特效药?这是为了报恩。”
“蛇岐八家旗下的确有医院,但我们并没有治愈卢布松先生的胰腺癌,只是帮他缓解了痛苦。”
“听起来,你们的医疗技术似乎很先进。”
“1984年,政府就制定了「控制癌症10年综合战略」,到1994年和2004年依次制定了「克服癌症新10年战略」和「第三次控制癌症10年综合战略」,多亏了政策,日本才成为了世界公认癌症预防、检查和治疗最先进的国家。”
樱款款道来:“日本任何一家有名的医院都拥有同样的技术,只是卢布松先生碰巧选中了我们旗下的医院。”
楚子航对着恺撒点头,樱的这套说法并没有问题。
楚子航不多的爱好之一是读书,而且不论什么书他都会捧起来读,所以知道很多知识,他就像是一个百科全书,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基本上都能得到结果,过目不忘的记忆里让他成为行走的数据库。
日本政府的确制定了三十年的抗癌政策。
30年战略的第一件事是引进了癌症检查最先进设备,这些设备的每10万人保有数量是世界最多的。特别是用于检查肿瘤的PET/CT占了PET总数的88%。
日本靠着这些设备积累了世界最多的早期癌患者检测数据,不少中国人也会来日本求治癌症,他们在癌症治愈方面的技术,处于世界的领先地位。
让混血种暴走成人面鱼类型的可控死侍的技术,必然需要庞大的知识储备和研究,一个小型机构是绝无可能制造出“White”的,没有一丁点可能性。
哪怕真的有科幻电影里那样的天才科学家,也需要资金和设备的支持。
在漏雨的小破屋里进行惊天动地的大发明,我们一般叫他们“民科”。
只有在电影和小说这种幻想世界里,才出现“民科”造出永动机这种离奇的事情。
要知道,每年在研究方面耗费数十亿美元的卡塞尔都对“White“进化药中蕴藏的技术含量感到惊叹,卡塞尔几乎集中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科研人员,但半年来,对“White”的研究都还处于浅层次。
很难想象日本一个这么小的地方,是怎么诞生出“White”的。
卡塞尔研究部的人都一致不相信日本分部拥有如此先进的技术,他们都知道日本有个岩流研究所,但他们觉得那里的人只是一群刻苦的笨蛋,靠的是熬夜工作,不眠不休,才勉强能和他们竞争,他们认为日本分部背后必然还隐藏有别的什么。
这也是校长派遣三人组前来日本探查的主要原因,在彻底揭开那张底牌之前,秘党并不愿意进行大手笔的行动。
...
夜幕降临东京。
被称作“醒神寺”的露台上铺上了一张张榻榻米,长桌上摆着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
照烧河豚、碳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还有自法国空运来的蓝龙虾刺身,酒壶中冰着醇厚芬芳的清酒,这是最高规格的招待晚宴。
“麻烦你们照顾绘梨衣了。”源稚生拿起酒杯敬酒,“我作为哥哥,却没有时间好好陪她,心中实在有愧疚,绘梨衣说她昨天玩得很开心,这份情谊是一定要还的,所以想请各位以私人的名义吃顿饭。”
他这番话真情实意,他真的是单纯想请路明非几个人吃一顿饭。
之前在玉藻前就欠了路明非人情,今天他去家族旗下的医院探望了躺在病床上的乌鸦,那家伙打着点滴,倒是不缺人陪,有个叫花香华子的小姑娘一直守在乌鸦的床边。
黑帮归根结底是一个违法的暴力组织,每年他们都会和猛鬼众争夺底盘,用枪械火拼,甚至内部帮派的不同派系也会发生摩擦,很多人受伤或是丢掉性命,切手指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蛇岐八家在每个据点都有专属的医院负责收纳伤员,毕竟枪伤出现在正规医院,难免会引起问题。
源稚生去的时候,乌鸦正和花香华子聊得乐不思蜀,门外都听得到“咯咯咯”的笑声。
这也算因祸得福,他的得力干将好像要找到女朋友了。
就是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怪怪的,源稚生听着胳膊上老是起鸡皮疙瘩。
但不管怎么样,活着就是万幸,在那样危险的死侍群中,最后居然只有两个死者,路明非功不可没。
也正是由于这起事件,让源稚生下定决心要跟随大家长铲除猛鬼众。
明天就是潜水钟到货的日子,届时便会开始训练,严格戒备东京湾。
神葬所虽然沉在极渊之底,但具体在哪个位置还不知道,需要潜水人员操纵潜水钟,在海面以下的地方,利用声纳寻找可能的位置,最后再进行一一排除。
深海之下是比外太空还要极端的环境,恐怖的压力钢铁也承受不足,在那样的地方,人体会像气球一样,被轻易压爆。
以潜水钟的质量,虽然不能潜到深海,但用来初步的排查,已经足够。
之后再派遣无人深潜器,定位神葬所,然后投放炸弹。
远程的信号操控能把那个古老的地方炸成一片废墟,连通神的胚胎一起,全部在“轰”的一声巨响下,变成碎片。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这将是一个需要耐心的工作,他们虽然有足够的炸弹可以把东京湾的海底清洗一遍,但日本是个大陆板块极度不稳定的国家。
从地质学上来说,它坐落在亚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处。
幼儿园的小孩子就要学习如何在地震发生时自救,家家户户都配备有地震急救包,很多地方还只采用轻质材料建造房屋,这样如果地震把房子震塌,被砸中的人生还性就更高。
这都是教训养成的经验,大多数日本人对于地震已经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如果震感不强烈,甚至都懒得动一下。
地震的频发就是因为日本的海床不稳固,如果在这里投放过多的炸弹,很可能引起大面积板块滑坡,日本四岛就会滑进到海水里。
据说神葬所就是由于板块滑坡,从地面坠落到极渊之底的。
所以投放炸弹是一个精细的操作,必须一丝不苟,容不得一点失误。
明天开始,家族就会全面推动“极渊计划”,这将是战争打响的信号。
今晚是源稚生最后一次能悠闲地享受晚餐。
他给路明非、楚子航、恺撒挨个敬酒,绘梨衣坐在他的身边,也举起了酒杯,学着他敬酒。
几人愉快地喝酒吃肉。
他们聊着卡塞尔学院的一些趣事,比如每年副校长都会举办的选美大会,还有自由一日。
有共同话题就能拉近距离,但几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聊“White”相关的话题。
倒是绘梨衣,一直插不上嘴,她埋头夹菜,等酒杯空了就去帮忙倒酒。
源稚生不由得感叹妹妹真是长大了,也懂得了些许的人情世故。
过去把她关起来的做法果然是不对的,她就该像花儿一样在阳光下盛开。
她已经成年了,不该再让别人主宰她的生活,她有自己的选择权。
源稚生想了想,又多看了路明非一眼。
这家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中龙杰,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救下乌鸦,这是源稚生欠了他的人情,除武力以外,人品也还算合格,没有仗着绘梨衣的好感占便宜。
源稚生是安插了眼线的,绘梨衣在学校里干什么他都清楚,如果路明非对着绘梨衣动手动脚的,他一定会拿出哥哥的架势,约路明非谈话。
忍耐不住,说不定还会揍这小子一顿,毕竟是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交给一个登徒子,他是万万不会放心的。
绘梨衣对那方面的知识可谓是一张白纸,她是一个会无视周边环境,不管周围有没有男人,都会自顾自脱衣服洗澡的女孩。
她根本不懂得自己对于男人的魅力有多大,也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别。
换做是你,会愿意看到自己单纯的像是白纸的女儿,被一个色眯眯的男人诱导着揩油吗?
谁都不会接受的吧。
想到这儿,源稚生又颇为复杂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手拍着大腿,轻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