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投石机发出的石块满天飞雨似的砸向了城头,不等小帅们的命令,大盾手们就已经纷纷把手中的盾牌遮了起来,那些无法躲避在盾牌下的士卒们,惊慌的或趴伏或缩头蹲在城垛边上,以便躲避飞上城头的石块。
进入了二月,天气已经很寒冷了,若非襄国城池高大坚固,并且皇帝陛下竭斯底里的下令:敢有逃跑者,族诛,并派了十几个心腹大臣盯在城楼里,羯兵们早已经哄散了。
冉强驻马在临时堆起来的一个土丘上,瞭望着城头,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幽州,他对攻下襄国没有任何怀疑,他将在幽州遇见他的第一个对手:鲜卑人的英杰——辅国将军慕容恪。那个人会和史书中记载的一样厉害吗?
冉强的两侧和后面,围绕着亲卫及左路的众将。花木兰的病情一好转,他立马赶到了襄国,并下令次日攻城。道士法饶被他封为了“护法真人”留在了枣强,连他自己也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随着一声【呜呜-呜】高昂的号角声, 踩着被冻得坚硬的地面,毫不惧怕寒冷的汉军们,伴随着节奏极强的鼓声,有条不紊的推着改动后的云梯,向城下推进。这些士卒都是在严寒打练过的精锐,在冰冷的空气中,依旧散发出了阵阵杀气。
投石机并没有因为同僚的进攻而停下投掷。站在门楼里的张季,已经升为了征南将军,额下的黑卷须似乎更浓了些。注视着城下推进的汉军没有说话,漫天的石块还在发着【嗡嗡】的空气摩擦声一波波的砸向城头,他决定等投石车停止投掷了再下令士卒上城。
襄国城那深深的壕沟早已经被填平,看着汉军的云梯和撞车已经离城壕不远了,投石车依旧没有停下投掷,张季无法再保持镇定了,下令躲避在城下的士卒冒着飞舞的石块上城。搬家蚂蚁般的羯兵顺着城梯边仰头躲避着可能偶尔砸下的石块,边疾步跑向城上,在各自小帅的喝令下,忙碌着站好各自的位置,没有人再去注意惨叫和身边摔倒的同伴。
很快城上的人群就密起来,被石块砸中的惨叫声不时响起。靠近城垛的羯兵紧紧的抓着兵器,用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汉军,后备的则尽量躲避在大盾下。
“弓箭!弓箭!”,已经不需要再用预射来确定距离,小帅们纷纷高声用羯语喊叫着,本来躲避在大盾后的弓箭手们不得不冒着石块跨步向前,用仰射的角度拉开弓搭上长箭,几乎不用命令,他们都很明白,第一次放箭除非有特别命令,大多都是最远距离仰射。
“放箭!”,随着喊声的前后,城上的长箭用仰角射上了天空,然后形成一片片黑流星,划着弧线再次从天空扑下来,在小盾遮掩下的汉军中带起一些惨叫和空隙。弓箭手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接二连三的弓箭手们被砸下的石块砸成一个个尸体或断肢,在墙台上摆出各种姿势,很快就连着血被寒风冻成了硬邦邦的肉块。
云梯终于吱吱咯咯的在损失了接二连三的汉卒后,被推到了城墙边,推车手缴动绳索把云梯搭上了墙体。手持小盾和刀矛的汉军爬树蚂蚁般的顺着云梯攀登了上去。
“石块!石块!”,小帅们挥舞着刀高叫着,见手下的羯兵们纷纷或抱或抬的把墙台上的石块望下扔,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另一方面:“该死的,油呢?油呢?快把油烧好!”,这些本该在汉军做攻城准备的时候就能预备好的东西,却因为投石机投掷的石块打乱了。唯一的好处是墙台上有了很多投石机投下的石块用。
冉强望着不时下饺子般从云梯惨叫着摔落的汉军,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刚来到这个世上时的怜悯心,寒冷的气温让座下的赤龙马不停的踏着蹄子。“霹雳车停止攻击!”,冉强冰冷的下令。身旁充当传令兵的亲卫高举起手中的令字旗,扯着高声带马奔下土丘:“霹雳车停止攻击——!霹雳车停止攻击——!”,土丘下绷着神经的几个号角手急忙把角塞进嘴里,仰头吹响了号角:呜呜-呜-呜呜……。
正提着刀在亲卫盾牌遮掩下监阵的张季,感觉到头顶忽然不再砸下石块了,却不敢撤掉盾牌,令一个亲兵登上城楼瞭望,等到回报后,确信汉军的投石机停止投掷了,心顿时放了下来:虽然都是小石块,但冒着这种漫天乱飞的石块,依旧让城头士卒损失惨重,且造成了军心不稳。“你们一起喊:汉军不敢投石块了!快!”,张季战场经验丰富,急忙吩咐周围的亲兵。
“汉军不敢投石块了——汉军不敢投石块了……”,喊声很快以张季卫中心向两边传开来,甚至一些小帅自己又加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这让本来有些麻木的羯兵士气大振,嘴里狂叫着恶狠狠地把刀矛或砍或捅的顺着城垛,向露出头的汉军杀去。
油终于被烧开了,气化的水形成一片片白雾状,哗——,两人一组,兜头顺着云梯方向泼了下去,被经验丰富的汉军的小盾一档,溅起一些油柱后,再次飞下,落在了一些新兵身上,立即引起了惨叫和皮肤被汤的滋滋声,死伤者随即从云梯坠落,在被冻的坚硬的地上,形成一片白气。
城头落下的石块、滚油、木桩等东西,让早已经见惯了惨状的汉军,凶悍起来,根本不看前面摔下的同僚,一个接一个得顶着小盾踩着云梯向城头爬去。军鼓似乎也为自己的同僚助阵,更加的响亮。
寒冷,常常让普通的士卒出现这样那样的冻伤,一旦自己在这冰冷的季节里被冻伤,十有**会死亡或残疾,然后被随便堆在一起埋入土坑内。但,厮杀改变了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大幅度的活动,让热血在身体内加快了流动,即使是那些穿着单薄的 被羯人强征来的汉人也不再感到寒冷。
忽然,一匹战马远远地从南面飞驰而来,马上的人高高举着一件东西竭力喊着:“紧急军报——紧急军报!”,这是惯例,一方面是为了让前面的士卒让路,一方面是为了给主将有反应的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