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虽然跟着科文学了不少东西,但毕竟年龄在那。
她才十六岁,距离真正的思想成熟还远着呢。
因此,被科文这么一问,蔚顿时茫然自失了起来。
乃至于她还产生了自我否定的想法,心中的信念都开始摇摇欲坠了。
科文自然发现了蔚的情况。
啪!
他将右手举在蔚的面前打了个响指,让小丫头从牛角尖中钻了出来。
而蔚则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立即急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从出发点就错了?!”
“出发点没错。”
科文温声说道:“你想要改变祖安的现状,想要带领祖安人过上美好的日子,这没错,错的是你准备付之于行动的计划。”
“科文!”
蔚‘唰’地站起了身子:“教我!”
科文怜爱地张开怀抱。
他将蔚抱了过来放在腿上。
然而还不等他接着说些什么,爆爆却都着嘴巴挤了过来。
自行坐在科文的另外一条腿上之后,爆爆还争宠一般将蔚向旁边推了推。
直到将蔚推开,爆爆这才满意地将身子缩在了科文的胸膛上面。
科文无声发笑。
他搂住了两个小丫头,随后开口说道:“对于超凡世界以下的人来说,有一句话是至理名言。”
“是什么?”
蔚现在没心情和爆爆玩闹。
她不顾爆爆继续在她肋骨上戳痒痒肉的动作,集中精神听候着科文的教导。
科文也没有啰嗦,他直接说道:“如果没有步入超凡,那么就可以用知识来改变命运。”
“知识?”
这个字眼戳到了蔚的痛处。
她知道自己的脑子并不适合学习知识,只能既羡慕又愤愤地瞪了爆爆一眼。
而窝在科文胸口的爆爆则十分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随后她仰起头,一边摸索科文的下巴并奇怪为什么没有胡茬,一边插话问道:“那科文,如果是超凡之上呢?”
“超凡之上啊……”
科文轻笑着说道:“那就残酷喽。”
蔚被成功地转移了一些注意力,所以她好奇着插话问了一嘴:“怎么说?”
“一句话来形容。”
科文轻声说道:“神通不及天数。”
“超凡看着美好,但如果没有勇于攀登的信念,如果不令自已凌驾于命运之上,那么所谓的超凡者们、都只是命运剧本中早已被书写好剧情的棋子罢了。”
“算了,不说这些。”
科文摇了摇头笑道:“这些东西离你们还远着呢。”
他将话题拉扯了回来,并对蔚说道:“并不是带领祖安人冲去上城、就能令祖安人的生活变好。”
“祖安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讨生活方式,就算住进了上城,他们赚钱的方式也仍旧是开黑店、偷窃、走私等等。”
停顿一下,给蔚留了些时间思考。
随后科文继续说道:“祖安人或许会渐渐改变讨生活的方式,但那不知需要多久。”
“因此。”
他轻轻拍了拍蔚的六块腹肌示意说到了重点。
随后他语气认真地说道:“想要掀起变革之风,最适合的方法便是从根本上来解决祖安的环境问题。”
“环境?环境该怎么解决?”
蔚更加茫然,她对改变环境这个问题想不出任何头绪。
“蔚是笨蛋!”
爆爆‘叽叽’地轻声怪笑:“科文刚才都告诉你办法了,知识改变命运呀!”
“你闭嘴!”
蔚的俏脸有些涨红,她一边伸手掐着爆爆的大腿肉,一边掩饰着羞臊进行训斥:“现在谈正事呢!你给我少插嘴!”
被掐疼的爆爆不干了。
她张牙舞爪着开始反击,双手同样向蔚的身上又抓又掐不说,她的双腿也不消停,不断顶着蔚的身子。
科文立即双臂微微发力,将两个小丫头稍微搂紧并分开了一些。
分别挠了挠两个小丫头的痒痒肉。
等蔚和爆爆被镇压了下来,他这才继续说道:“爆爆也没说错,想要改变祖安的环境,为今就只有靠知识和技术这一条路可走。”
“那我岂不是很没用?”
蔚感到十分失落,她知道自己就算再努力也在科技这条道路上走不长远。
她不由嵴骨弯曲了下来。
有些无力地靠在科文身上,蔚羡慕地看着爆爆滴咕:“也就是说,祖安的未来其实是要依靠这个不靠谱的小丫头?”
“当然不会。”
科文适时安抚道:“蔚也是十分重要的,爆爆可以走科技路线来改造祖安的环境,而蔚却可以成为祖安的保障。”
“怎么保障?”蔚立即来了精神。
“武力保障。”
科文提醒道:“祖安如果环境变好了,那么必然会从外面招来无数的贪婪者,内部也会出现一些蛀虫。”
“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护力量,那么爆爆的努力最终就会被人摘了桃子。”
“不可能!”
爆爆立即表示反对。
她挺直了身子,并转头注视着科文强调道:“爆爆同样很有本事!谁敢抢爆爆的成果!我就用枪把他打成筛子!”
“但你无法兼顾。”科文笑着进行温声安抚:“到时候,你是继续专注对祖安的改造呢?还是专注应付源源不绝的贪婪者呢?”
“我……我……”
“行了!”
蔚抬起了手,有些粗暴地将爆爆重新按回了科文的胸膛上面。
随后她有些兴奋地问道:“科文,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不是需要带人打出去!而是主要防止被别人打进来!是这样吗?”
“对。”
科文笑着拍了拍蔚的后背:“那是你未来的主要责任,至于现在嘛,你的责任同样是成为屏障,帮祖安人挡住来自于上城的压迫和问责。”
“没问题!”
蔚呲着牙花子重重点头,并‘啪’地一声拳掌互击。
“我呢我呢?”爆爆在科文的怀里拧着身子问道:“科文,我现在的责任是什么?”
“跟我学习。”
科文向楼上一指:“你倒是歪打正着,把那本记载着技术猜想的笔记本顺回来了,那个技术就是让祖安真正改变的关键,所以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跟我学习。”
“可我也想打架……不对!我也想保护祖安!”
爆爆一副撒娇的姿态说道:“枪斗术我还从没真正运用过呢,我想试试实战的效果。”
“行吧。”
科文并未阻止,他点着头说道:“很快就会有军队从上城而来,这次我允许你们展现出更多实力,也允许你们使用装备,但是!”
科文竖起了一根手指。
但不等他说些什么,蔚和爆爆便齐声抢先开口:“不许杀人!”
科文微愣了一下,继而他笑了。
他笑得欣慰,并颔首说道:“没错,因为这次的冲突是被你们引发的,所以不许杀人。”
“没问题!”
爆爆是个急性子。
在答应了一声过后,她迫不及待着从科文的腿上跳了下去。
一边向楼梯那边冲去,她一点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这就去保养枪械和检查凝胶弹药!”
“等我!”
蔚也立即起身。
但她刚跑开一步之后又转身冲了回来。
用力抱住科文的脖子,蔚‘叭’地一声在科文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随后她露出一副大大的幸福笑脸:“科文!谢谢你!我很高兴被你收养!你教会了我们强大的本领,也让我们明白了真正的使命!如果祖安被我们改变了,那么你才是真正的功臣!”
再次用力亲了科文一口,随后蔚松开胳膊,转身向没有等候她的爆爆追了上去。
待踩踏楼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科文这才将视线从地下室的门档那边收回。
他笑呵呵地摸了摸脸颊,随后摇着头起身。
科文准备去书房整理一下资料,重新给爆爆设计一份学习计划。
……
在这个时刻,双城上下的许多地方都在暗潮涌动着。
裂谷尽头的水下工坊中,希尔科正静静地站在窗前。
他并没有去注视海洋中的各种大型怪物,而是将视线集中在了手上的情报单上。
青鸟帮的一切动作虽然还算隐秘,但底城就这么大地方,真要查的话,他们的情报并不是难于挖掘。
希尔科手中的情报单上,便几乎囊括了青鸟帮的所有情报。
人员、教义、活跃区域、生计方式等等。
除了关于‘嚼火者手雷’的军火交易算是真的很隐秘之外,其他的一切情报都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希尔科从情报中发现了疑点。
他知道情报中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否则光靠翻新变卖垃圾,或是一些小偷小摸的活计,根本就不足以养活青鸟帮的所有人。
因此,将情报翻看了好几遍的希尔科越来越好奇!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这份秘密的挖掘方向。
比如他已经在科文的名字上注视了许久。
直到不远处的辛吉德因为实验失败而发出了叹息,希尔科的注意力这才转移了过去。
另一边。
范德尔此时正在想办法筹集资金。
既然战斗无法避免,那么他的首要目标便是先武装自己!
总不能靠着简陋的刀片去和执法官们手中的枪械硬拼吧?
那不是和五年前一样都是去送死么?
因此,范德尔开始尽一切努力地筹集资金,又跑去黑市那边联系那些走私商人寻找武器。
但这有些困难。
需要的装备太多,但资金和货源有限,短时间根本武装不到多少人。
然而信念已经回归的范德尔并未失望。
他仍旧斗志昂扬的在努力着!
下城的氛围变得勃发进取,而上城的氛围则一直彤云密布!
官僚主义嘛。
所以就算议会和贵族们统一了意见,但军队的准备工作却仍旧显得十分拖沓。
不止组织者们拖后腿,就连执法官们也出现了心理问题。
有格雷森执法官对五年前那场事件的重视在先。
而后,蔚和爆爆的出手反抗,终于让执法官们久违的产生了恐惧感。
让他们对五年前的那场胜利歌功颂德倒是可以。
让他们产生优越感可以,让他们瞧不起下城、鄙视下城人的实力都可以。
但真轮到他们亲自参与或有可能出现的战争,除了老兵之外,其他人没有一个不是忐忑不安的。
从档桉记录上,没人能够想象到战争的残酷,所有人都只会关注结果。
但被两个小丫头碾压了将近二十名执法官的事实,却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原来,下城真的不好惹!
怕死、惧战。
温养在蜜罐中的上城人,终于出现了这种人之常情的不安。
但没有人能够违抗议会和贵族们的命令。
这令许多执法官们产生了恐惧。
可即便再上行下效地拖延时间,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二天上午,一百名情绪将近崩溃的执法官们终于被挑选完毕,他们将全副武装地带着重火力、去往下城进行镇压!
议会的命令是消灭一切反抗者!
但聪明的人都清楚,这一百名执法官等于是议会和贵族们的弃子。
他们真正的使命是试探!
试探下城人是否真的准备和上城进行战争!
如果这一百名执法官最后安全的走出下城了,那就一切都好。
那代表着下城仍旧是可以被继续欺压的存在,只需口头上安抚几句、就可以让下城继续老实下去。
而一旦这一百位执法官遇难了,那么上城就会真正进入战争姿态!
之后的冲突,那就不是小来小去的形式了!
因此,本就恐惧的这一百位执法官,在看到来自于同事和旁观者那怜悯的眼神之后,他们不禁更加情绪崩溃了。
马可斯执法官被包含在内。
因为他也被选中在了那一百人当中。
临近集合出发之前,马可斯单独去往了警局内的羁押牢房。
他在那里面见了格雷森警长,前警长。
两人隔着牢门铁栏对视。
铁栏外面的马可斯仍旧身挺腰直,他左手托着执法官的帽子,右手则自然下垂。
但垂着的右手却正在那里抓握不安。
而在羁押室内,格雷森则正坐在简陋的硬垫单人床上。
她双臂压着双膝,两手交握。
格雷森前倾俯身而仰望着马可斯,她的脸上没有对于被马可斯所背叛的愤怒,但也并不平静。
从她双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对于灾难的伤感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