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过后。
时间来到了秋九月的下旬。
此时,已经来到了一年之中的晚秋时节,田野间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穗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所呈现的景象则是一位位农人收割麦、谷过后于田地里留下的桩。
金红色的漫山红叶也不见掉落满地,渐渐予以枯萎。
北方大地上,已是在慢慢显露入冬之景。
而即便如此,
战事依然在持续不断的进行着。
陈仓一线。
从汉中支援过来的部众汇同武都二郡的偏师,依旧对大散关进行着羊攻,吸引着凉州诸郡的曹氏视线。
直到陇西郡一地的军情相继传来。
一位位由费曜派遣出的斥候快马奔赴冀城,路过城外的良田从中穿行而过。
待消息传至刺史府刺史手里时。
“啊?局势如此恶劣?”
随着张既查阅着帛书里费曜捡大致的战况的情况描述,他无疑也是紧随着的就大吃了一惊。
他还是颇为了解费曜的习性。
这人性子比较刚,如果不是情况十分恶劣,自己难以招架时,他是不会如此着急的差人求援。
张既经过对属下性子的一贯了解中分析得知,陇西方面的时局已是越发不利。
他心下遂也一下子就打起了十二分的重视,并同时差人前去召杨阜前来。
约莫等待大半响功夫后。
杨阜亦是心知情况有变,沿途中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二人见面,相互见过礼落座,他遂是拱手相问道,“使君,可否是情况有变乎?”
“唉,”闻言,瞧着其心下已然是有所猜测到,张既先是一阵苦笑,遂道:“还是义山你眼光独到啊!”
“蜀军果真往陇山已西行动了?”
听闻此言,杨阜眼神微动,几乎是证实了内心的猜测,遂是相问着。
在蜀军大举兵临陈仓一线,欲攻伐其城时,他当时就有所推断过,敌军绝大概率对陈仓只是羊攻,其主力几乎不太会出现于此。
只不过。
由于陈仓乃扼守关陇两地的交通枢纽所在,防守大意不得!
又由于兵力调配的缘故,张既只是令陇西的费曜加强防守,除此之外,就没有太过关注。
反倒是令赵统携部打了道措手不及。
“义山所想不错,此乃是方才陇西郡方面费曜差人加急送来的,言新任接替霍峻的二郡都督赵统已率主力并联合白马,参狼二羌突袭至龙桑城一线。”
“线龙桑城被围得水泄不通,边地临桃也遭受蜀军突袭夺取。”
“北面大夏,白石亦是遭受着羌人的兵锋威胁。”
张既先是简短的将目前形势分析一番,随即面色隐隐透露着些许担忧,似是沉吟了好一阵,方才问询道:
“不知义山针对于目前的局面可否有何对策乎?”
话音落下,他脸色间随之也浮现出一抹期待之色。
杨阜之智,贯绝凉州诸郡。
张既以为,凉州诸士里或许也就唯有目前正在魏王曹操帐下为首席谋臣的贾诩谋略远在他之上了。
所以,他凡事有所不决时,基本都会召集其征询建议。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杨阜一听,面目上亦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沉寂了许久,他方才面色澹然的回应着:“使君,若想破局,阜以为得差人请求临羌盘踞的西羌国来援了。”
“嗯?义山,情势当真有如此严重乎?”
听罢,张既耳闻着其语气中的郑重以及所提出的建议,他的神色也不由变得沉重了数分,问道。
“恐怕局势会比想象中的糟糕呢。”
杨阜喃喃自语一句,遂道:“阜提此策,主要是为了保险起见。”
“当蜀军主力都在陇西一面尽出时,其实陈仓方面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敌军此番大概是不会对这里动手。”
眼见其如此肯定的吐落话音,张既也流露些许惊奇道:“义山为何如此断定呢?”
闻言,杨阜郑重分析道,“概因此番并非是蜀军的大举来袭!”
“敌军为何会于此刻再度发兵呢?”
“其根源就在于魏王在天子诏令下登基称王,封赐王爵,建王国,设封地。”
“但那割据蜀中的刘备却一向自诩汉室宗亲,以匡扶汉室为己任,此番大王打破了汉室自高祖帝以来的祖训,如果蜀军不做丝毫的表示,”
“此举无疑是会让刘备想依靠汉室旗帜治理一方或是号召各地士民时,会削减说服力,故而,他们必须要予以反抗我军。”
“这从近段时日各地所流传着的各种舆论导向来观,此是刘备所使用的文道,而出兵则是武道。”
“由于蜀中地处偏远,道路狭险,难于通行,蜀军想要大举出兵,至少也得数月时间的准备。”
“故而,放才会差遣汉中郡的魏延以及武都二郡的赵统所部发兵北上以做袭扰,来保全声名。”
“既然没有蜀军大举北上的迹象,那赵统所部主力都在陇西方面出现后,陈仓自然就安全了。”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语道落。
杨阜详细的讲解了一番时局。
张既听罢,也是接连点头示意。
他亦是觉得这番分析颇为有道理。
似是沉吟了一阵,杨阜方才是语气有所变幻,继续说道:“但即便如此,阜以为陈仓一线的驻军也不宜调动。”
“此是为何?”
“如果陈仓的驻军调往陇西郡,此消息令汉中的魏延所得知,他决意起大众来争,岂不是将陈仓陷于险地之中?”
杨阜继续解释着,“虽说目前蜀军一时半会大军暂时集结不起,但汉中的魏延却是万万不能忽视之!”
“故而,深思熟虑下,阜以为现今想要化解陇山已西的紧张局势,最为稳妥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继而差人前去请援西羌国。”
“先前阜曾出使西羌国与其国主彻里吉缔结盟约后,之后与丞相雅丹有过约定,若是我们双方需要贵部协助时,都得派兵支援。”
“所以,使君不防先派遣使者前去一试,要是对方不出兵在另做打算!”
“以费曜的统兵才能,虽略不及赵统,但稳定陇西局势,一时半会儿还是能高枕无忧的。”
“使君放心便是!”
得到了一席的安抚之语,张既方才是有所放心下来。
“义山既是如此所说,那我这边也没有过多担忧了,就依此而行。”
他率先的肯定答复了下来。
“义山,你别说,敌将赵统还当真是难缠之人。”
张既片刻后,又不自觉的心生感慨道:“自从其与我军交锋以来,似乎就从未落下过下风。”
“听闻此人才刚虚岁二十二的年纪,就有如此的军略才能,属实了得!”
从旁的杨阜听罢,微微笑着道,“此子既是继承了其父赵云的稳重一面,做事擅长谋而后定,又有杀伐果决的性子。”
“关键其年纪还十分轻,这就很关键了,说明日后的成长潜力还挺大。”
“未来我军面对蜀军的大敌或许就是此人呢。”
二人稍微的一番闲谈,也基本是持着同样的观点。
渐渐的,面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些许忧愁。
似乎是过了好一阵的功夫,杨阜才打破宁静道,“其实我方请援西羌国,反而是正中敌军的下怀。”
“但这就是赵统的阳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