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方已初步谈妥,准备进一步予以谈判商谈两国之间的盟约一事时。
另一面的陇西郡内。
陇南之地。
望城谷附近。
此地与北面的龙桑城地貌又有了极大的变化。
不似那么的平坦,多了大大小小的山谷沟壑。
地形也略微有所坑洼。
如此复杂的地势也在制约着骑兵的机动作战能力。
反是适用于藏兵。
北面是以曹军重兵屯驻的陇西富饶之地。
南面即是武都已西最边境的重镇羌道。
亦是如今赵统所部的边防后方所在。
西面自然就是毗邻白马羌。
此等地势复杂,敌情不便的三不管交界。
若换做寻常时刻,恐是无人问津的地处。
但现在,空气间却隐约间弥漫着一股股浓烈的火药味气息。
只见各方的军众正往此地汇聚而至。
首先是由从龙桑城南下撤离的汉军主力各部正徐徐往此处集结着。
已是携骑士断后的赵统所部,亦在一连番的袭扰行动过后,飞快的摆脱了曹军主力的进攻,向南疾驰而来!
而暂时代管全军的主将戴陵亦在赵昂的劝说劝戒下,尽起步骑主力予以追袭过来。
多日后。
已先行进抵于望城谷的汉军主力屯驻于此。
随着赵统携部赶赴回返之际。
霍弋,马谡等众将校纷纷侧目而视后,都不自觉间在脸上升起了一丝丝的崇敬之色。
“将军神威,吾等不及也!”
众人都一眼关注到了赵统以及麾下骑卒之身间衣甲上和战马鬃毛之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基本都自动代入了进去。
此番自家将军亲自携骑士断后,为己方争取撤离的时间。
那必定是血战了一番。
而现在又平安归来,那又如何不能受到众将敬佩呢?
环伺四周,静静期盼着诸人所流露出来的目光。
赵统收起掌中长枪,面向众人,只是微微一笑。
并未吐落丝毫言语。
众人见状,却反而是一齐会心一笑。
面上流露着浓浓的畅快之色。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将校与之相处了如此许久间的时日。
自是双方无比熟悉。
基本上注目对视着对面的眼神就有所了解。
短暂的一番寒暄。
此事就此揭过。
却见依旧戎装打扮,身着男子服饰的赵月正居于众人之间,虽未有言语吐落,但面上不自觉的担忧之色隐隐显现而出。
由于战事紧急。
各部主力虽已安全撤离至此地。
但据哨骑接连的从身后沿途传回消息称,此刻的曹军正全速袭来。
依然是战事紧急之时。
故而,赵统此刻也顾不得去细心关注这微小的细节。
他不及歇息,就令各部先行原地休整。
然后将军中众将校齐聚一团,徐徐商讨起来。
“幼常,你等携部进抵于此已约莫两三日间的功夫,却不知可否已与白马羌王子杨千万方面所取得联系乎?”
“目前可否有进展?”
众人基本都是军中悍将。
目前自是顾不上此地条件艰不艰苦了,皆是径直寻一附近的大石块就席地而坐。
赵统随即也是当先切入了正题之中。
此言一落。
马谡听罢,面上浮现着往日间的轻笑,一脸澹然的拱手回应着:“启禀将军,目前一切顺利。”
“南下撤离的途中,谡已是先行差人前去白马羌辖下部落予以联络。”
“据各部族长称,他们已奉王子杨千万之命,整装待发。”
听闻着其如此郑重的一席言语。
赵统隐约间有些漂浮不定的神情隐隐散去。
转而是缓缓流露出一抹喜色。
“好!那看来,如今我军可再此与追袭而来的曹军大战一场了。”
他似是有些如释重负的回应道。
“啊?与敌军决战?”
“就在此处?”
“将军,当真如此?”
而就在赵统这一席话语刚刚落定。
身旁围拢于一团的众将却各自面露异色,遂不由惊呼着。
唯有事先已得知真相的马谡面色平静,坦然自若。
见状,诸将的神色他早已有所预料到。
己方目前本就在兵力上远远逊色于曹军主力各部。
更别提,现如今还得了凉州众豪族一齐响应增援过来的生力军。
那实力悬殊就相差更大了。
现在忽是毫无征兆的听闻着要在此地与敌众爆发大战。
诸将校自是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哈哈哈……”
紧随着,赵统先是尽量透着畅笑般的面容,已缓解紧促情绪,随即才沉声说道:“没错,将伏兵设于望城谷间,利用此处地形来伏击曹军。”
“乃是本将早已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前番未向汝等道明,是担忧军情泄露,故而一直隐瞒至今。”
“还望诸位务必要拾起战意奋战才是。”
话音落定,他就再度面露战意昂然之际,以此来鼓舞着众将。
一言而落。
诸将校却是经历了短暂间的一番沉默。
他们本以为从龙桑城退却,就径直退回羌道休整。
却没想到,自家将军竟是打算于此设伏攻击敌众。
“将军,仓促迎战之下,恐军心于我军不利。”
“是呀,此言有理,现在各部士卒都尚且还不知晓此事,若是此时忽然予以宣布,众将士一时将难以接受矣!”
一番番的话语道落。
部分略为冷静的将校还是徐徐回应道。
这也是必须要考虑之事。
要不然,全军上下兵无战心,即便占据了有利地形,恐怕也无力对抗数倍于己的曹军军众。
眼瞧着众将大致都呈现着一副忧心忡忡的场景。
赵统面上却并未有那么沉闷,反是透着一股严肃甚至坚决的神情,握紧拳头,郑重道:“此必战!”
“若不然,时局将于我军不利。”
一语厉声吐落。
诸将一致注视着其眉宇间所浮着的紧绷之感。
一时不由都有些大受震撼。
“可将军,我军目前兵力方面在人数上已是远远少于敌军。”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曹军人多势众,我军将士纵使以一当十,恐也难以与之正面激战也!”
这一番话语自然是从亲卫将霍弋口中吐落。
他虽然目前年纪尚轻,但自幼随父专研军事的他,如今已是对军略有不俗的见解。
他知晓,前番于龙桑城抵御住曹军的连番进攻。
也是因为他们提前修筑了稳固的营盘,强有力的防务体系。
可现在却不同了,在野外正面对垒下,胜算极为渺茫。
不过,接下来赵统尚还未继续予以回复。
一侧的马谡微微一笑,先行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将军是何等之人,汝等跟随日久,岂能还不了解?”
“他岂会携部于此设伏,以卵击石乎?”
说罢,众人瞧着其脸色间一阵轻松,所浮现着的一丝丝焦虑不安倒也渐渐退散开来。
各自竖起双耳静静聆听着。
说罢,稍微是顿了一顿,他继续言道:“事到如今,也就不隐瞒诸位了。”
“早在我军回撤以前,将军就不断差人前往白马羌部族间前去与王子杨千万不断商议此事。”
“在多日间的促成下,杨千万方才是下定了决心,秘密集结起各部落间的武装待命,以待随时援助我军攻击曹军。”
“诸位现在可清楚,为何将军胆敢于此设伏伏击曹军了吧?”
一言言的话语徐徐吐落。
众将校才是恍然大悟。
哦,敢情自家将军在第五层啊?
原来是自己肤浅了,没有看出其谋划。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虽说有羌人相助,不过一些将领还是心存忧虑。
“将军,将此战胜负寄托于羌人之手,当真可行吗?”
“听闻羌氐各部族间皆是狼子野心,背信弃义之徒。”
“若是两军相争,羌人忽是袖手旁观,坐视我军被曹军主力围攻,又当如何乎?”
此言一落。
也不断有众将校开始各抒己见道。
“没错,要只是作壁上观,倒还罢了!”
“若是羌人瞧着敌军势大,趁势反戈一击,那我军岂不是将及及可危矣!”
这连番的一道道言语道落过后。
诸将各自脸色间都充斥着浓浓的一阵阵不信任。
三巴之地本就与凉州毗邻。
羌乱贯穿了汉室将近一百多载的功夫。
大汉历年不断采取军事措施予以征讨。
所耗费的军费何止百亿?
连年战争下来,不仅未彻底平定羌乱,反是令汉、羌之间矛盾越发激化,双方更是敌视不已。
现在自家汉中王乃汉室帝胃,所置旗号就是以中兴大汉为己任。
诸将又岂敢轻易相信羌人乎?
此乃人之常情!
何况,一百多年的羌乱持续下来,不断的武力征讨下,军费已几乎是打空了国库。
财政空虚之下。
又加上京师内不断上演着外戚与宦官为夺权不断明争暗斗,以致于无法管控地方。
导致地方豪强兼并土地的情况愈演愈烈。
激起了民变!
随之令朝廷式微,军阀并起。
可谓说,羌乱亦是汉室衰落的一大因素。
现在麾下诸将听闻是羌人的助阵。
自然是不敢轻易相信。
不过,此刻的赵统眼神飘向四方,静静关注着众将的情绪及面部变化,面上也病危有丝毫的担忧。
相反,依然是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