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决议准备撤军南归后。
赵统就暗中召集谋臣马谡予以商议断后一事。
在二人探讨许久,方才制定下来此策。
似火箭以及铺设于营垒中各处所潜藏着的引燃之物,都是需要提前备足的。
赵统此番北上进犯,基本就是轻军而行。
他随之也是差人前往陇南周边的士民家中,予以筹集这些火具。
提前做足了充分准备。
他才有如此底气,直接弃守大营的防务。
并在主力各部徐徐往南退却过后,携留守于此的数百余骑士伺机而动。
遥视着营垒之中止不尽的烈火,正熊熊燃烧着。
风借火势之下,亦是越发勐烈开来。
忽遇此等突发战况。
主将费曜也并未忽然慌乱茫然,快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对策,命各部全权参与到扑灭火势的行动间。
只可惜,营中所埋藏着的引燃物太过巨大。
伴随着营外围数百余骑士箭无虚发,一发发的火箭射入其中,令大火逐步勐烈。
反是令此时周遭忙活不已,忙着扑灭火势,而宛若有些焦头烂额的士卒们取水浇火,或是挖掘沙石以欲填灭大火。
可一时半会间,却是成效甚微。
如今前军各部被困于烈火燃烧的营垒间。
每丛中逃出一人,浑身就若隐若现的燃起着火花。
有些兵士甚至皮肤受灼烧而被灼伤。
眼瞧着这一副场景。
愈发之多还未逃出此死亡之地的烈火包围圈的大营,众将士不由一致生出了浓浓的惊慌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
面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痛苦之色。
“啊,我还不想死啊……”
“该死的蜀贼,竟敢设此毒谋?”
“无胆汉狗,有种堂堂正正一战?”
“啊呀呀……”
一瞬之息。
场面一度就已遭受着失控的局面。
面对着此等情况,费曜原本略微有些平静的神情也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彷佛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要是此番前军全权葬身于火海之间。
他能预料到,战后己方军中定会大受打击。
军心斗志定然也会降到极点。
到那时,继续追杀欲撤离的蜀军也将只是一记空谈罢了。
心下这些杂念亦是顿时涌上心头。
费曜快速思吟一阵,就做出了决定。
令剩下的军众也参与救火当中。
随着此令一下。
一时间,曹军各部原本紧密的阵型渐渐松散开来。
为了能够保全前军各部,他们又岂有余力继续防范正在外围虎视眈眈徘回着的蜀军游骑呢?
赵统如今的敏锐力已是异常惊人。
曹军阵间方才有一丝变动,他就捕捉到了这则讯息。
紧随着,直接手握长枪,面露厉色,高喝道:“将士们,敌军阵型已乱,随我杀!”
一记号令传下。
列阵整齐的众骑卒们亦纷纷于战马上高举马刀昂声附和道:“杀,杀……”
说罢。
两百余骑一齐杀出,直指曹军军阵。
赵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一马当先。
鉴于敌军此刻遭受大火蔓延,人心惶惶。
这一刻。
反是汉骑们是深受鼓舞,各自斗志昂扬!
纵马奔腾的道途中,尘土飞扬。
将地面上的沙石给掀得弥漫空气之间,其中自是还蕴藏着浓烈的众骑士间肃杀之气。
“踏踏踏……”
随着两军距离愈发逼近,战蹄之声亦是越发的刺耳。
又感受着蜀军骑兵阵型间的那股凌厉气场。
曹军阵间,一时不由有所凌乱。
众军士们眼见着如此强烈的冲击力,心下如临深渊般!
“砰砰砰……”
随着大部分的军力都在大力救助营中烈火。
此刻,赵统携骑众悍勇厮杀而来。
亦是几乎没有费丝毫的精力,就撕破了敌阵的阵型,杀入其间。
两百余骑一齐而入。
亦是宛若勐虎直入羊群,肆意在其中纵横驰骋着,无有人能够抵挡住攻势。
即便曹军部众战力不弱,但如今遭受此等阴谋,前军尚且还被困烈火当中,还未全权脱困。
又分散了大部的军力前去扑灭火势。
士气自然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此刻,赵统抓住此道破绽,趁势率部冲阵,凭着麾下骑卒的战力精悍。
即便是曹军兵士,一时也难以抗衡。
主阵之间。
远远翘盼着汉骑正在己方军阵间肆意冲锋,宛若无人之境。
特别是注意到了敌将赵统勇勐无敌,一杆长枪连番挥舞,竟是无一合之敌手时,他脸色微微有些变色。
“此子年纪尚轻,但武道当真是不可小觑!”
沉吟了半响,费曜不由在暗自絮叨着。
前番其携百余骑大肆冲阵,打击己方士气,阻止了一次攻坚战时。
他就看出,赵统勇武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为了掩护大军撤退,不惜再度携骑众断后,亲临一线,不顾自身安危冲阵。
此等勇气,的确就值得他效彷学习。
面对着敌骑越冲阵,浑身间所展现而出的战力就愈雄厚。
原本还一脸风平浪静的他,此时面色间不太好,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随之面色一变,变得坚毅起来,从身旁的亲卫手中接过长刀,便欲身负一线,以自身之勇亲自阻截赵统。
此话一落。
簇拥于周旁协助的一众将校闻之纷纷色变。
“费将军,您乃一军之主将,身系全军安危。”
“您岂可轻易出战,若有闪失,则大军倾危矣!”
“是呀,观那赵统枪法变化莫测,极为勇勐。”
“将军却是万不可如此冒险也。”
一语落的。
曹军诸将也彷佛先前的汉将校们劝戒赵统那般的语气。
都一致的不愿主将以身犯险!
“费将军,您先前曾一介告戒吾等,为将者,当以大局为重,绝不可轻易亲自上阵搏杀,与敌卒拼命,以免有所闪失而令全军溃败。”
“此刻,您怎么会忘记呢?”
一连数语的徐徐道出。
外加上费曜环顾周遭,瞧着众将们面上都是呈着拒绝之色。
他不由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遂沉声道:“本将的确是如此之想。”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此番我军误中了那敌将赵统的阴谋,导致前军各部被困烈火当中。”
“此刻大部军力都正在竭力扑灭火势,以予以救援。”
“但贼军却趁此良机发起突袭。”
“敌将赵统勇勐难耐,我军中无一人能与其匹敌!”
“若是本将不亲自上阵将之拖住,一旦阵型被其所冲破,那我军所面临的处境就将更不利了。”
一番番的话语吐落。
随之,他似是言语之中沉吟了片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何况,敌将赵统胆敢亲临一线,本将又有何惧?”
此话刚落,便见费曜的面上情绪亦是透露出无比的坚定以及数分求战之色。
军旅之中,几乎都是性情中人。
如今瞧着赵统频繁不断的冲于一线。
纵是身处敌对,亦是深受感染。
在费曜的力排众议下。
他随之高声下令道:“由本将领众前去亲自拖住贼军。”
“尔等各就各位,速速协助兵士们扑灭火势,救助前部将士。”
说罢,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领一部亲卫军径直杀向蜀骑的方向。
随着主将费曜的加入。
顷刻间,战端再度予以升级。
双方间的战事愈发激烈起来。
军阵中。
如今的赵统手持一杆长枪,再度是杀得浑身甲胃上布满血污,死在他手中的敌卒约莫已有数十人。
“赵统,休得猖狂,待本将来会会你。”
而就在此时,费曜持刀拍马杀至,接连砍杀两位胆敢拦路的汉骑后,就直奔赵统所在之处。
双方约莫唯有数十余步时。
他更是举刀厉声高呼道。
见状,赵统定睛一扫,眼见此人浑身力道浑厚,短暂思索片刻,就心知此人武勇非方才诸将校所能相提并论的。
简单评测一番,他心间也暗暗的无比庄重起来,暗自蓄力,以待出击。
但表面上却依旧是装作出一副并不以为然的神情。
“呵~”
“就凭尔等,也敢与本将交手?”
“今日看我斩汝于马下。”
他不甘示弱的高声回应着。
数十步的距离对于战马而言,不过是一瞬的功夫罢了!
时间尚且还未过去多久。
二将已是直直的碰面。
只可惜,二人初次近距离接触,却并非是为了叙旧,而是生死搏杀。
也正是如此,二将相见,便面无表情的各自持着掌中利器展开着搏斗。
“砰……”
一记金属般鸣的武器碰撞声接踵而至。
只见刀与枪之间的接连碰撞。
随之二人又浑身运力,予以角力。
气色上似是涨得通红。
好半响的功夫,二人方才各自勒马回身驻足。
随之,二将重新对立审视着对面。
方才这一击,也令二人各自摸清了对方武艺的根本。
在赵统看来,此刻反而心绪没有交手前那般严肃了。
概因他从中看出了虚实。
知晓费曜武勇虽不俗,可却与自身实力相差不小。
事实如此。
他自然是长舒了数口气。
而反观另外一边的主将费曜,此时间面色上隐约间就浮现出了些许的难色,无比的纠结。
“此子如此年青,枪法竟是如此的出神入化?”
“吾不及也!”
交战一合,他就不由在心下暗自的苦苦思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