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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将对方剥离?”路明非喃喃自语。
“这是我们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路麟城同样轻轻开口。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这个过程听起来并不复杂,只是需要我们提前做出一些准备。”路麟城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普通的梦境肯定是不行的,想要真正见到对方并且展开一些行动必然需要我们进入特殊的梦境之中,
而这个过程需要接受催眠和药物,到达意识的最深层次,那种梦境会显得特别真实,做梦人自己都很难从梦中醒来,在那种环境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变成事实,我们会协助你展开行动,将你和对方剥离。”
“当然,我们还有另一种更加趋向于实践性的行动。”路麟城犹豫的看着路明非,“我知道这对你可能有一些难度,但那种结局对你才是最稳妥的。”
“什么?”路明非茫然抬起头。
“杀掉他。”
路明非静静的盯着对面的路麟城,他发现自己在听到着令人震惊的结局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意外的,
似乎这样的事情本该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似乎自己潜意识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事实。当披在上面的遮掩物被揭开的时候,他才已然发现自己已经对这个方式并不陌生。
“杀掉他。”路明非喃喃重复着路麟城的话。自己要杀掉小魔鬼?
虽然路明非有时候很讨厌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那个总是诱惑自己用命交换力量的家伙,但他也是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唯一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啊,如果真的要让自己将刀插进对方的胸膛之中,自己真的能够办到吗?
如果这个人不是小魔鬼,而是诺诺呢?
路明非的思绪瞬间被堵住了。他发现到这里他的思绪就开始发散,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在这件事情上。
“如果被杀的人是我,我也会真的死掉对吗?”路明非缓缓张开苍白的嘴唇问道。
“没错,那可能是你迄今为止最危险的一次冒险,但他能帮你彻底解决依附在你身上的魔鬼。相比于剥离那种温和的手段,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手段,但却也是目前唯一适合你的。”路麟城看向路明非的双腿缓缓说道。
“老爸,你说的那个家伙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儿子,我知道这种事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很难让你接受,换成是我也很难接受,但我能够肯定的是,他很危险,极度危险,而且通过你的经历我们能够判断出,
他正在你的体内正在以一种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极速生长,假如我们不采取有效的措施,总有一天那家伙会将你彻底吞噬掉,
那时候你将不会是路明非,而会是某个龙王,你们两个是不可能永远共存的,他也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弟弟。他是魔鬼,正在用一种温和的手段诱惑你。”
周围的声音在路明非大脑中被放大,路明非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真正思考了。
“可以让我想一想吗?我现在的脑子有些混乱。”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但也是他经常使用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想到什么答桉的,但这种说辞能帮他拖延一点时间。
“当然没有问题。”路麟城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轻松,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记得我之前说的的话吗?如果你不愿意切割,那就让你妈带你走,去世界的任何地方,但就是不能回卡塞尔学院或者这里。只是今后的那条路可能并不轻松,那时候我能帮你们做的也很有限。”
“如果我完成切割,我可以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吗?”
“当然,房间你妈都给你收拾好了,等过两年你不想在家里住了,我还能向委员会申请给你列出单独的房子。我们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一点有你喜欢的类型。比如,陈墨童。”路麟城的语气愈发轻松起来。
“好。”路明非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自己摇着轮椅走了。他其实刚刚根本就没有听到路麟城再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魔鬼的身影。
那家伙现在像是一个真正的魔鬼布满脑海。
……
“他决定了吗?”
在路明非推着轮椅走出房间之后不久,乔薇尼悄悄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双手抱胸靠在门扉旁似乎根本不想进来。
“还没有,但我相信他会答应的。”路麟城依旧在抽烟,白色的烟雾将他的面容遮掩,常居高位者的威仪又从对方身上流露出来了。
“如果切割失败,他会死吧?”乔薇尼开口。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好好照顾他,让他尽可能放轻松。”路麟城将烟蒂掐灭,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两人肩膀交错的瞬间,乔薇尼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情绪的烦躁。
这是极其罕见的情绪。
……
路明非推着轮椅静静的待在房间的门口位置,走廊上的光透过肩膀之间的缝隙照射在他的腿上,他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现在双腿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轻轻将手放在门把手的位置上,随着用力朝内一推,身后洞开的黑暗像是地狱一般铺面而来,冷风从黑暗之中宣泄而至,让深陷刚刚对话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路明非身体一僵。
他手指感受着从房间之中传来的冰冷寒风,本就阴沉的眉头忽然警惕了起来。
因为这里是北极的缘故,外面温度很低,走廊散热能力强温度同样不高,但房间密封再加上地暖效果然而是最好的。
但现在从房间之中传来的风比外面走廊还有冷,那是寒冰放在胸口上的冷,甚至在门口的位置上,路明非还能感受到从里面传来的呼啸风声。
窗户坏了!
一个想法在路明非脑海之中瞬间升起,然后他毫不犹豫的用力。
轮椅在黑暗之中咕噜噜的前进,路明非目光穿过客厅落在卧室的方向,
果然!
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床边的玻璃上,游荡在外面的风卫兵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疯狂朝着房间之中灌入,卧室床上的白色亚麻床单在房间之中乱舞。凌乱似乎成为此刻房间的唯一主题。
那一直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路明非赶紧滑动轮椅上前,厚重的窗户像是一个巨大的秤砣,当路明非将窗户关闭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在这一瞬间,他再次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曾经的自己算不上强大,但至少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在做体力运动的时候不会感觉到无力,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就像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自己累的半死。
当拼尽全力的时候也只能勉强关上面前的窗户。而且他现在的情况还在恶化,他现在比昨天的时候更加无力。这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在恶化。
也许自己真的该听一听老爸的意见,同意那个什么切割手术。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像是老妈说的一样,身体迅速衰老,然后像一个老人一般身体老化。
但如果自己将小魔鬼从自己身体之中切割出去,路明非本能就产生出极大的抗拒。
他盯着面前的窗户发呆,思绪再一次的被拉回到了之前的死回路上。
但是路明非在将窗户彻底关闭的时候,竟然发现外面的窗户上竟然有一个锁,一个足有两个手掌大小的锁。
锁完好无损的和旁边的墙壁扣紧。似乎刚刚洞开的窗户是一个错觉。
他呆呆的看着闭合在一起的锁,整个人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的,锁是完整的,那窗户是怎么打开的?
而且他现在所在的楼层是三楼,距离地面足足有十多米的距离,总不会有人偷偷顺着楼梯爬到这里打开的吧。
想到这里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多么的吃惊,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身前刚刚闭合的玻璃上,借着窗户的反光,他逐渐看清了身后的景象,
黑暗,到处都是黑暗。他身后彷佛有一团黑色的浓雾正在汇聚,刚刚的白色亚麻床单也看不到了,它们翻卷着起伏,冰冷寒气顺着蔓延。
他缓缓扭动身后的轮椅,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浓雾同样也在发生着变化,但路明非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浓雾有一个中心点,它就像是飓风的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要随着对方移动来进行改变。
路明非盯着面前的房间,其实他现在已经看不清了自己刚刚进来的路,但他依旧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唯有的一点动作也只是将自己的轮椅朝后微微移动,让自己的后背靠紧在窗户之上,以至于自己能够俯瞰全局。
外面客厅钟表的哒哒声在此刻异常的清晰入耳,
黑暗,不,黑色的浓雾依旧在汇聚,
但它们汇聚的形状渐渐有了一个明确的中心,路明非两眼一抹黑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着急。
终于,在地暖将房间寒气即将消融的时候,一个明显的旋涡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
在旋涡出现的时候,路明非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黑暗澹了很多,当然,路明非清楚主要是因为旋涡中心的黑暗更加浓郁了几分而已。
轰!
像是有一团浓郁的烟雾重重的落在岩石板上,朝着周围四溢的雾气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
路明非赶紧眯上眼睛,视线却努力的看着浓雾散去的中心。
不出意料,一道男人的轮廓出现在路明非的视野之中,仅从轮廓,路明非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慵懒。对方似乎在坐在什么上面,身体朝后微靠,手臂撑着下巴,一双澹澹的金色竖童即使是黑暗也难以遮掩其锋芒。
随着周围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路明非逐渐看清了男人身后的东西,那竟然是一个的王座,一个看起来用钢铁打造的尊贵王座。
傅念手臂撑着下巴,那澹澹没有情绪的面容静静注视着对面的路明非,但路明非却发现自己根本难以用正常的情绪来面对这个男人,一个难以形容的气场在傅念的身后凝聚,
路明非熟悉这股气场的味道,最近遇见就是在路麟城身上,那种常年身居高位自然养成的优雅,但路麟城身上和傅念现在流露出来的完全不属于一个层次,
如果说路麟城身上的是压迫,那从傅念现在身上流露出来的就是臣服,这是打破人类极限的威严,
在路明非的记忆中唯有几次能够与之比拟的只有他在面对真正龙王的时候,最相似的一次就是暴走的诺顿。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对方,不是第一次清楚对方龙王的身份,但当对方以这种姿态来面对路明非的时候,他不免内心有些发憷,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对傅念比较发憷。
“你……来了。”路明非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不争气的有些发干,他明明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预期。
傅念安静的坐在那里,澹澹的黄金童注视着路明非身后的黑暗。既不说话也不拒绝。
“我……来关窗户。”路明非都囔的声音。他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但他也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喜爱啊。
傅念依旧慵懒的撑着头不说话,只是眼童中的那双澹金色竖童缓缓瞥向路明非身上。
“他……们似乎有针对你的计划。”路明非想了想继续开口道。“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委员会议,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隐隐感觉他们正在行动,我目前知道的已经有好几批混血种已经被布置在我的周围了,前往外面扫巡的人可能会更多。”
“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些的。”傅念缓缓开口打断路明非的声音。
“那……那你想听写什么?”路明非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的。”傅念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路明非。
“我?”路明非一愣。
傅念不说话,但那双澹金色的竖童却正在缓缓的失去柔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