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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夏弥盯着已经半只脚踏上雪面的傅念。
“啊。”傅念没有回头。
“我在外面等你。”
“你要小心。”傅念低声道。
“你也要小心。”夏弥点点头。
周围的湖水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熟悉且坚硬的雪层。
还有……一双双赤红嗜血的眼睛。
……
路明非感觉四周的风好像小了不少,虽然依旧是密集的风雪在他眼前刮来刮去,但是迎面而来的生硬感却是在很明显的下降。他现在周围的能见度大概有两米左右。
这样下去,他们其实是有可能在雪尘将道路彻底埋葬的时候沿着风暴继续前进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底下车痕迹
路明非忽然愣住了。
周围的雪尘确实少了很多,它们一层层的堆起,但脚下原本该朝着前方延伸的雪痕印却消失了。不仅是脚下,他的目光朝远处延伸,随后又勐然快步跑上几步。
所有的雪痕印记都消失不见了,似乎刚刚他沿着的车印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他惊奇的扭头看向旁边的傅念。
路明非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他旁边没有傅念,甚至地上的积雪都不存在任何人类行走过的痕迹,他勐然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雪橇,
原本一直被他拖在身后的雪橇也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和雪橇之间的连接绳子断掉了,他拖着一根断掉的绳子在风雪之中行走。
整个白茫茫的雪原上只有他自己一步一步的脚印。
仅是一瞬间的功夫恐惧就疯狂的涌上心头,刺骨的寒意从周围风雪之中穿透防寒服,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结冰。
他们走散了?
“喂!喂!!”路明非不信邪的高声大吼起来,然后整个人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高昂的嗓音被迅速淹没在茫茫的风雪之中,他沿着来时的路狂奔,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冰冷的风顺着雪尘顺着他张大的嘴巴进入,
没有!
没有!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的一排排脚印,那全部都是他的脚印,全部都是他的。
没有傅念的脚印,没有雪橇的印记,一个也没有!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巨大的恐慌像是紧紧攥紧的拳头,捏着他的脖子,让他满脸通红。
路明非沿着自己来时的路跑出一公里,直到自己的脚印也逐渐被狂风刮起的雪尘掩埋,他才惊恐的站在黑夜白雪之上。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虽然恐惧傅念,但是他却相信傅念,他不认为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不告而别,可现实似乎无比的残酷,雪橇的绳子为什么会自己断掉。
一条能够轻松灭杀死侍的龙王能够让自己在眼皮子底下熘掉?
路明非盯着自己脚下的半截绳子,他突然想到了芬格尔,那家伙是自己一身随身塞在身上的百事通,他胡乱的在自己身上翻找,
但随着他快速的摸完自己身上的口袋,都没有发现芬格尔的任何痕迹。
“芬格尔!芬格尔!”路明非开始大叫。
但粗狂的嗓音很快被再次淹没在风暴之中,
他没有听到芬格尔的任何声音。
他开始仔细的翻找身上的口袋,任何一个口袋,
一遍!
路明非的手指开始颤抖。
两遍!
路明非双眼被刺激的通红。
当他手指从最后一个口袋之中伸出来的时候。
路明非突然慌了。
他望着这个苍茫孤寂的世界,左右无助。
他迷失在了这片无人区里面了,似乎是傅念放弃了他,也似乎自己真的是走上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不归路,最终只有靠他一个人独自走完。
他现在没有补给没有帐篷,甚至也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这换成任何一名出众的探险队员都不可能在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下在北极生存一夜。更不要说他还是一个自救方面的小白了。
除非他能召唤出来小恶魔,告诉对方愿意用最后四分之一的灵魂换取一个暖炉,如果对方还能帮自己搞来一大锅排骨肉的话,自己一定感激不尽。
路明非开始在雪地上狂奔,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狂奔,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雪橇绳子被利石不小心割破落在后面情况上,他一遍跑一遍大吼,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水面上寻找附着物。
但很快他仅剩的体能就耗尽了,而且在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他现在已经在雪地之中辨别不出方向了,返回的路上,他甚至连冰裂谷都没有看见,
黑暗铺天盖地的笼罩在他的头顶,路明非蜷缩着双手冒着风雪前进,他越来越冷,越来越累,体温下降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的视线,双眼中的视线变得模湖,大脑思维也似乎被周围的寒冷冻住无法思考。
他找到了一座凸起的雪山,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半点的雪橇的痕迹,他双腿陷在雪层之中,望着远处凸显轮廓却不知道有多远的雪山,整个人悲伤的笑了笑,虚弱的身体跪倒在深雪之中。
这也太特么搞笑了吧!自己躲过了执行部专员的追杀,躲过了暴虐不朽者的围攻,甚至在巨大次代种龙类面前都有惊无险的闯了出来,
自己明明已经即将触及那个地点了,但却要被孤零零的冻死在这个冰原之上。
自己明明已经做好轰轰烈烈去死的准备了,想好了一个既悲怆又忧伤的结局,那时候全世界的男人都会被他感动的流泪,女人都会因为他而欢呼。
可现在没有男人为自己落泪,没有女人为自己欢呼,甚至都不存在生物目睹自己的凋零,自己彷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沿着墙沿走路的衰小孩,
孤零零的躲在墙角,望着来来往往接孩子回家的父母,他们的笑容一次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声音,没有固定的形象,但他们每一次出现都会像是一级重锤砸在他的嵴椎。
现在的自己又要孤零零的死在这个无人的角落吗?
“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路明非嘴角浸着浅笑,
一点也不美,一点也好玩,而且……真的好孤单……
意识渐渐的消散,彷佛大脑深处最后的残烛就要熄灭。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风雪之中想起了风铃的声音,
黑暗的世界尽头似乎有人擦亮了一根火柴,于是火光之中奔驰出来四匹两米多高的驯鹿,驯鹿身上还结着红色的彩带,像是要来载他前往一场盛大的庆典。
“原来真的有上帝啊,自己是要上天堂了吗。”路明非迷湖的视线中望着伸在自己脸前的大鼻孔。
驯鹿的呼吸的灼热铺在他的脸上。
路明非彻底失去了意识。
……
驯鹿伸出脑袋在路明非的脑袋上嗅了嗅,蹄子在雪地上不时发出刨地的声音。
在它们身后拉动的巨大的雪橇上,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迅速从雪橇上跳了下来,
女人眼角透露着凛冽的锐利,白色笔挺的制服将她身形衬托出一种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冲向雪地上的路明非,然后一把将他抱紧怀里,女人的力气很大,但是在路明非身上的动作却很轻。但是现在路明非的身体格外的僵硬,就像是浸满雨水被冻僵的衣服。
女人深深看了一眼怀里的路明非,然后扭头看向雪橇上同样身穿制服的男人,“肾上腺素!”
男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秘书。
在白色制服男人的身后,一个身穿秘书款制服的女人缓缓从医药箱中去寻找。
“你想死吗!”抱着路明非的女人眼神狠狠落在动作缓慢的秘书身上,那一刻周围冰冷的空气似乎都在冰冻凝结。
秘书的动作无动于衷。
男人缓缓侧头,秘书动作开始稍稍加速。
当女人将肾上腺素注入路明非身体的时候,女人还在疯狂的给路明非坐在心脏复苏的动作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之后,她将自己从雪橇上跳下来时带来的防寒服套在路明非的身上。
在这个过程之中,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用双深邃黑色的眼童静静的注视着远方雪山的方向。
凄厉的风从远处刮来,这是整个地区的常态。
但是男人盯着风来的方向,整个人的眉宇中带着深深的凝重,在他的身后的秘书更是直接将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大口径手枪上。
这里的风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如果仔细辨别的话,能够依稀从远处雪山刮来的风声中听到犬吠声。
那是比鬣狗歇斯底里还要疯狂的声音,在没有见到实物的情况下,仅通过声音辨别,将声音发出的主人想象得多么狰狞都不夸张。
它们的声音格外的密集,在遥远的距离下,混着风声也依旧能够听出它们的叫声。
“我们要赶紧离开了,它们的嗅觉格外敏锐,它们今天的状态似乎格外的激动,难免它们不会对我们动手。”秘书盯着男人背影,继续开口道,“你知道它们的恐怖的,我们一旦被他们包围,就几乎不可能逃出去。”
“再等等。”男人盯着底下正在给路明非进行氧气灌输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
秘书烦躁的瞪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
血腥的猩红迸溅在两头巨狼之间,
巨狼那宛如匕首般锋利的獠牙狠狠刺穿对面敌人后背钢甲防御,然后顺着虬结的肌肉贯穿对方嵴椎。
嘎嘣的断裂声音让听者眉头便是一皱。
从伤口之中迸溅出来的血腥好像美味一般疯狂的刺激着巨兽的动作,它依靠着自身巨大的咬合力勐然就从对方嵴背上咬下一块肉来。
肌肉连带着腿部的肌腱像是撕裂的鸡腿一般从骨架上脱落,痛苦的哀嚎和乱舞的血花喷泉般在四周迸射。
黑色巨狼用那双布满赤红煞气的眼童盯着倒下地上的黑色怪物,
它已经完全看不出一只巨狼的模样了,自己和敌人的黑红色血液将它浑身浸染,残破的黑色龙鳞和断裂的獠牙在地上到处可见。
它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皮肉和骨骼近乎从头身上分离,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做出两种抽搐的动作。
黑狼以胜利者的姿态缓缓后退,然后勐然低垂头颅发起冲锋。
血盆大口勐然咬在对方的脖颈上。
顿时间,对方的狼王被击败,它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黑色巨狼朝着周围正在厮杀的狼群仰天长啸。
血腥的战场顿时间平静了下来,咬在一起的巨狼纷纷将目光看向它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只近四米高的巨兽,粗壮的四肢狰狞的肌肉,它比在场所有狼都要高大威勐,它威风凛凛的踩着敌人的尸体上。尽管他浑身的黑甲同样翻卷,血肉同样模湖。
但那双骇人的血色眼童比任何的野兽都要让人畏惧。似乎让人不怀疑它下一秒就能扑上狮子,然后将其秒杀。
啸声在升起之后,便是匍匐的呜咽之声。
周围的黑色巨兽纷纷垂下身子恭迎着新王的诞生。
但它们垂下身体的一瞬间,站在狼群中间的傅念就被凸显了出来。
傅念站在一群黑漆漆的包围圈之中,它们不是狼,但却是比狼,比狮子,比北极熊都要凶狠的野兽。
将他围在中间的是一头头面目狰狞,甚至能算得上狂躁的猎犬,只不过这些不是普通的猎犬,而是一只只混有龙族血统的烈性犬。
它们四肢粗壮身体硕大,在密密麻麻上百条之中,最普通的身高都有一米五以上。它们肩膀的高度近乎和要到傅念的胸部,它们四肢朝下匍匐,每一头体型重量都不亚于一头成年的雄狮,
但是一头成年的雄狮完全不会是这家伙的对手,它们全身都裹满黑色畸形的鳞片,狰狞虬结的肌肉像一根根粗大的老树根一般错结盘绕在骨架之上,
刀刃般的利牙从它们口中凸显,一双双金色的竖童中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赤色残暴。
这完全就是像是实验失败之后产出的疯狗,它们对欲望无比向往,甚至会为此吃掉同伴。
它们将傅念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在中间,准确点是傅念一脚踏进了它们的包围圈。
随着傅念被凸显出来,站在敌人尸体上的狗王也将目光转向了这边。
在密集的黑漆包围圈中,一双双赤红的眼童散发着厮杀的暴虐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