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惨遭被狠杀过来的排球正击,那滋味,冷暖自知。
晕眩晕眩晕眩……
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九大行星在公转自转随便转,还有清脆的鸟鸣吱喳狂舞。
嘶——
杀呀——
冲呀——
哇呀——
喀-喀——
鸟叫声里开始混杂了马叫马踏、兵器互敲、喊杀叫打、哀嚎咯屁的声音,当然也有小青一边急问「你怎么了?怎么了?」的关心,不过越变越小声、越变越小声……好像被风沙一吹就吹得无影无踪一样。
眼前黑雾还拨不散,试图动动四肢,手脚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唔……不太对劲。
左边摸摸、右边抓抓,上面踢踢,下面蹬蹬,一切应该是很正常的肢体舒展,唯一的不对劲——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同地举手举脚,婰部又没坐在地上,腰部也没挂在树上,那么她是靠什么支撑自己?飞起来吗?
飞……
飞!
飞?!
三个代表情绪符号瞬间转变的同时,小明猛张眼,看到自己飘在蓝天上,距离不太高,要碰云也不可能碰着,可是要踩到地还差好几尺。
飘浮的感觉只到张开双眼的-那,眼睛一张,就像绑在身上那条无形的线被人扯断,身体重量支配全部——整个人直坠而下。
「哇——」挥舞双手双脚,可是就是飞不起来——
惨叫好凄厉,若摔死,这声惨叫就是唯一遗言。
冷不防,背脊被某种尖冷的物品划过,然后衣领卡在那物品的顶端,身子停住了,不再下坠。
蠕蠕脚拇指,还是没有踩到地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回来了?」
低沉的男嗓略带吃惊问。
唔,是保健室的阿姨吗?不不不,阿姨年龄刚跨过五字头,每次那种口气就是「割伤手?舌头恬一恬就好」、「骨折?敲回去嘛」、「脑震荡?冰敷好了」,还冰敷咧——可是刚刚的声音不像保健室阿姨……
「真会挑时辰,凭空从这种淋漓厮杀的战场上掉下来。」
这声音真的好耳熟,而且是那种会让她光用耳朵听到,口腔里的唾液便加速分泌的耳熟。
赵云!
说话的人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常山赵子龙吗?
「你现在鼻翼流下来的血,是刚刚被一颗砍飞的头颅给砸出来的,还是看到我,色心又起才流的?」赵云眯起眸,看着她鼻下两管很显眼、很醒目的鼻血。
「如果答案是前面那一个又怎样?是后面那一个又怎么样?」要先问清楚他会有什么反应,才好挑一个最合适的答案。
「如果是前一个,我会递上布帛,说『喏,擦擦』。」
嗯,听起来不赖,很有良心、很温柔。
「如果是后一个,我会一脚将你踢到敌营。」眸光一冷。
好狠!
「我是因为被砸到才流鼻血的!」想也不敢再想,马上给答案,不管是被排球K到还是被脑袋砸到,都是脱罪的好借口。
「很好。」赵云收回长枪,顺势将挂在枪头摆晃的小明给拎下来,反握住枪身,朝前一挺,解决策马杀来的敌兵。
她被塞回马背上,总算是觉得踏实了些。
眼前的兵荒马乱逐渐平复,嚣尘落定,战事也告终止。
偷偷拧拧自己的脸,会痛。
是梦,为什么又会痛?
刚刚那个写满英文的巨大黑板和青面獠牙的老师,会不会才是梦?可是被粉笔打到的痛也是很真实呀——
她到底是梦醒了,还是又作梦了?
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现实?
脸好痛……头也好痛……
嗯,悄悄躺靠在赵云胸口好了,反正她现在是病人——
找到好位置,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战袍上,被推开,又贴上,又被推开,再贴上,再被推开……
「孟起,回来了。」
赵云驾着马,追上在前方杀敌的马超,马超闻言立刻回头,然后看到最后得逞贴在赵云胸口的——皮鞠!
「你回来了!」
唔,这么高兴的嘴脸做什么?她又不是回来看他的,哼。继续蹭着赵云的胸口。
「等了半年,你终于回来了!」马超一伸手就朝她的脸颊拧过来,像急于回味这种凌虐人的块感。
好痛好痛……
「半年?过了这么久吗?」脸颊被扯成这副德行,说起话来连自己都听不太懂。
「有,整整半年。真怀念捏你的感觉。」马超的口气很像随时都能暝目了。「等-很久了。」
「可是我觉得自己才回到另一个地方不到一个时辰。」捂着自己被拧红的脸,投给马超很是怨怼的眼神,再看看赵云,发现他在笑。
好难得,他在笑耶。
「我回来,你们很高兴噢?」左右两旁来回顾盼很多次,从两个男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猜测。
两个男人同时变脸,一个冷水永,一个恶狠狠。
「没有!」
否认得很快。
「我回来,你们很高兴。」结论,外加一个偷笑,嘻嘻。
「才没有!」又异口同声。
「我也很高兴再看到你们耶!」受到他们的感动,所以也要回馈感动给他们,呜呜。
「子龙,你赶快睡完两夜,赶快赶她回去啦!」这是马超撂狠的话。
「孟起,你才应该尽快把她抱到你的马上,你不是整天挂在嘴上,说她欠你一次共骑马匹?喏,抱去抱去。」赵云拎着皮鞠,递向旁边,一副要丢烫手山芋的样子。
「我回到另一个地方也很想你们噢,马超没什么想,赵云想得比较多,我一直有想你噢……」脸红。
「子龙,她要是放到我的马背上,我的马会被压死的!」话说归说,马超还是伸手去接。
「若是马被压死,你就扛着她回营好了。」
「子龙……」沉默半晌,瞟过去一眼,「你的手放开呀。」不放开,他怎么接皮鞠过来?
远远的夕阳西下,天空染了漂亮的橘晕,三人两马,缓步走向归途。
那是,一个人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