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
随着张郃一声令下,梅山等人纷纷从腰间取下诸如葫芦、油壶一类的器具,将里面的桐油泼洒在军帐上。
随后,更多的人点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等火种,然后径直向被泼洒了桐油的军帐上扔去。
桐油遇火,瞬间便“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在呼啸的西北风的吹拂之下,眨眼的功夫,一座座军帐被烈焰包围,而且在狂风的吹拂之下,火星四处飞散,用不了太久,整个军营就将被大火所吞噬。
“敌袭,敌袭!”
本就疲惫不堪,处于睡梦中的淮南军军卒,惊醒过来,睁开眼却是一片火海。
惊恐,彷徨,未知……种种情绪之下,他们甚至顾不得穿好衣服,一个个狼狈不堪的从军帐中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喊着……
淮南军中并不都是废物的,纪灵也并非一无是处,对于今夜突然起的大风,为了防止大风之下火星四射,导致火烧连营,淮南军做了足够的准备。
营中的篝火在第一时间被熄灭,除了可以确保安全的少数照明用途的火种之外,所有点燃的明火早就已经全部熄灭。
而这果断的操作,虽然避免了因为大风导致军营走水,但是那只有寥寥几处的火光,根本无法照亮偌大的军营,而这也成为了张郃等人可以在进入淮南军军营之后,如鱼得水的原因。
可是明明防备的措施已经足够了,但是依旧出现了大面积蔓延的火灾,但凡不是傻子,就可以看出,出现这种状况,绝不是走水的问题,那肯定是有人趁夜袭营了!
随着敌袭的声音此起彼伏,没过多久,淮南军的大营中几乎所有人包括睡得正过瘾的纪灵,都被这嘈杂吵醒。
淮南军大营中虽然相对空旷,但是其中依然有超过两万的淮南军士卒存在的,而且和被派去连夜打造井栏和投石车的那部分老弱病残不同,这两万多士卒可以明天天亮之后,纪灵准备拿来继续进攻广成关的,所以说虽然也是有些疲惫,但是相对来说要精锐不少。
随着淮南军的士卒大部分被惊醒,出帐,再加上在大风吹拂之下,熊熊燃烧的大火,整个淮南军大营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被惊醒的纪灵,在发现大火,以及军营之中的混乱,以及此起彼伏地“敌袭”声音之后,当机立断,派出了自己的亲卫,以杀戮的方式开始处理混乱的局面!
倘若,在刚刚放火的时候,张郃他们想要走,还是有可能的,但是随着纪灵亲自出手,在鲜血面前,大营中的局面开始渐渐恢复次序,营中的秩序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
此时此刻,张郃等人想要撤走,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对于张郃来说,这并不重要,因为从一开始,张郃就没考虑过偷偷摸摸地逃走。
张郃虽然没有以区区一百人,干翻淮南军两万多人那么大的野心,但是既然来了那就要狠狠地啃下纪灵一块肉,不打的他满脸桃花开,纪灵怎么可能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此次率部突袭,张郃虽然报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但是在准备方面却没有任何疏忽,几乎是将所有可以考虑的内容全部考虑在内,就包括他使用的兵器。
在大军之中,张郃惯用的是一支丈二银枪,然而张郃清楚,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激战,那必然的短促的肉搏战,而这种局面之下,自己惯用的长矛,长枪一类的长兵远远没有环首刀一类的短兵器好用。
但是,事实上,他手中还有一样他认为更加合适的兵器,于是他不仅并没有带上自己常用的大枪,同样没有拿上一支环首刀,而是选择了一柄由幽州打造的一柄特制的被刘平命名为汉刀的兵器。
只见张郃在将自己所携带的桐油以及火折子全部使用完毕之后,伸手一挥,抄出了背在身后长度超过六尺的长刀,同时将腰间一支长度超过三尺的木棍拿出。
当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兵器被拿出后,张郃没有任何犹豫,一手握刀,一手握棍,用刀柄猛地撞向棍首。
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张郃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吧”声,然后轻轻地扭动棍身,很快两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这一柄长度超过一丈的利器,第一次出现在了华夏的战场上。
张郃刚刚站定,握紧手中超过一尺长的汉刀,就看到一个淮南军的士卒,正怒吼着向自己扑来。
张郃没有任何犹豫,站定身形,双手握刀,横身劈斩,刀锋机会是在一瞬间就要迎上那个淮南军士卒的身躯。
这被刘平命名为汉刀的凶器,两面刃刀,在完成组合之后,连柄带刃整个长度已经接近了一丈。
事实上,这从造型,到长度,整个造型已经接近于后世的陌刀,造价不菲,而这种经过改良后的组合款则更是少之又少,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拿来给张郃配备一柄备用还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张郃用力地劈斩,长刀一下子咬住那军卒的身子,仅仅一刀,径直将迎面而来的淮南军士卒拦腰斩成两段,喷溅的鲜血瞬间就沾染满了张郃的整个身体。
而在张郃的身后,梅山手持两支短矛,靳集手持一口大刀,冯作左手举着一面木盾牌,右手则是一支环首刀,除却奉命在荆州大营之外阻击敌军的张权,张郃的几名亲卫尽数在其身后,护佑其侧翼。
而这支以张郃为核心的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面对数以万计的淮南军,不退反进,径直地摆出了一个锥形阵,以手持一丈汉刀的张郃为箭头,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径直的朝着眼前的人多势众,人员密集的淮南军就冲了过去。
张郃一马当先,大刀上下翻飞,呼呼作响……血光在火海中喷洒,透出绮丽之色。
原本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在张郃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箭头下,在这个方向,吸引了所有在营中制造混乱的幽州军士卒的注意力。
张郃所到之处,皆有幽州军将士接着混乱而加入其中,就在张郃率部冲击的路上,这一支原本只有二十多人的队伍,很快就膨胀到了六十多人!
可以说,整个淮南军军营之中,除却被陈到带走不知去向的三十名幽州军将士,剩下所有还活着的幽州军将士都已经在这了。
虽然只有六十多人,但是在张郃的率领下,竟然杀出了一种千军万马冲阵杀敌的架势。
然而,面对这样一支,看似悍勇无比,在自己家军营中横冲直撞,甚至于直接将目标对准自己的行为,纪灵是不怒反笑。
半夜被敌军袭营,纪灵还在发愁怎么吧在营中搞破坏、制造环路安的家伙全部肃清,结果这一下好了,自己担心的目标竟然直接自己跳出来了。
面对那一支汹涌而来的小部队,纪灵对自己说道。
“既然你们想死,那我自然会成全你们!”
随后,纪灵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边剩下的所有亲卫全部派了出去,让营中凡是能组织起来的兵马全部去拦截那支幽州军。
与此同时,纪灵还传下军令,击杀敌军为首的那一员猛将者,赏千金,赐……
在纪灵派出亲卫的组织下,在纪灵传下的悬赏之下,被纪灵亲卫们重新组织起来的淮南军士卒,从外围各个小营,缓缓地向纪灵所在的中军大营集中。
这一刻,不论在谁看来,那一支只有寥寥几十人的幽州军偷袭兵马,似乎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对他们来说这等于是一个必死的境地。
对张郃来说,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出马的诱敌效果会好到这个程度,原本应当指挥整个袁术—刘表联军近六万兵马的纪灵,注意力竟然完全被自己这百十号人吸引住了,对于淮南军大营以外的事情竟然没有加以任何关注。
事实上,从广成关潜伏而出的八百幽州军中,首先动手的是班柱所率领的六百人的主力,借着夜色的掩护,这六百人如下山猛虎,入海蛟龙一般,扑向了连夜打造攻城器械的敌军。
本来就疲惫不堪、怨声载道的士卒,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现的幽州军面前,战斗和抵抗的意志几乎为零,几乎是一触即溃。
不是没有人试图抵抗,但是在幽州军搏命的打法面前,根本就毫无用处,更重要的是,有能力援救他们,支持他们的淮南军、荆州军两座大营根本就没有任何派出援军的迹象。
在仅有的,少数抵抗者被抱着必死的决心猛攻的幽州军消灭之后,这支规模庞大的营造部队变成了一无斗志,二无意志,三无援兵的“三无部队”。
于是淮南军、荆州军,加起来接近两万士卒,面对六百幽州军袭击者,在抵抗了最多半刻钟之后,彻底瓦解崩盘。
面对悍勇、恐怖的幽州军,淮南军和荆州军的士卒,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工具、火把,直接冲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树林中。
面对落荒而逃的敌军,第一时间,包括班柱在内,六百勇士是非常发懵的,这胜利来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这如同撵鸡赶狗一般的战斗,让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不过好在,张郃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极为明确,毁坏敌军的攻城器具!
随着班柱一声令下,所有将士开始动手焚烧已经采伐好的木材,以及已经打造好的各种零部件以及成品。
完美地完成了张郃交给的突袭任务的班柱,站在营地旁边,心急如焚的望向远处,淮南军大营中熊熊燃烧的大火,以及荆州军大营黑漆漆一片,形成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局面。
“让军士们加快速度,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杀回去,将张郃将军救回来!”
相比较建造营地,以及淮南军营地的热闹异常,荆州军营地内外则寂静的如同鬼蜮一般。
荆州军大营中,在仔细检查,确认自己营中没有敌军潜伏,突袭之后,下达了一道加强防御的命令之后,坐镇中军的邓济成为了整个战场之上最悠闲的旁观者,较有兴致地观察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大火的同时,邓济对着身边的亲卫惊叹。
“这张郃果然不愧为河北名将,袭营骚扰阻断援军,同时袭击将造营地,没有了井栏和投石车,啧啧啧,纪灵可是有大麻烦了……”
“将军,我们不去救援,明日纪灵怪罪怎么办?”
“哎呦”一声随即传来,说话的亲卫当即挨了邓济一脚。
“笨蛋,敌军会偷袭纪灵,难道就不会偷袭我们,纪灵大营中两万多兵马都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出去难道送死么?老老实实看热闹不香么?不想看就给老子滚下去巡营!”
相比较邓济,奉命潜伏于荆州军营地外的张权则是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他明白邓济这个家伙恐怕是今夜自家将军唯一算漏了的人物。
这货根本就不在意淮南军的死活,就眼前的局面,张权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以确定,就算是淮南军死光了,他邓济今天晚上也绝对不会出营!
“将军,这一次张权要抗命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就算回去你砍了我,我也认了!”
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话之后,从跟随张郃以来,张权第一次决定抗命了!
“留下二十人,带好火折子,如果邓济出营,马上点燃这杂草,剩下的人,跟我走,去救将军!若一切顺利听到撤兵的信号你们随军撤退,若没有信号,天亮之前撤回广成关!”
当张权和班柱同时带着救援张郃的想法,向淮南军大营进发的时候,淮南军大营中张郃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进攻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堵死,同时无数的淮南军也正从四面八方袭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处于淮南军中军大营上风向,也就是西北方,那片一直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异动的营地,也突然燃起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