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军校的回报,荀彧的内心是颇为崩溃的,这到底能不能有完了!
吕布完了袁绍来,袁绍完了袁术来,好不容易和把袁术打龟了,防备你刘平防备了半年多,以为你不来了,大军已经出动,濮阳成为一座空城的时候,刘平来了!
这很让荀彧有一种既怕你不来,又怕你乱来的无力感!
无力归无力,无奈归无奈,荀彧的内心受到的冲击不小,可是由于有了被吕布偷袭的经验,再加上已经三番五次经历了被敌军围城,荀彧不仅没有手忙脚乱,反而沉稳的很。
濮阳如临大敌的状况,第一时间被幽州军的斥候传递回了行军中的幽州军之中张郃的耳中。
听到前锋斥候回报的濮阳状况后,张郃下令减慢的行军速度,经过与孙乾的商议之后,三千幽州军骑兵,在距离濮阳约五里的距离停止行军,而张郃与孙乾则率领少数亲卫递进濮阳。
于是,在孙乾在张郃以及百余名护军的护送下抵达濮阳城下的时候,看到的是紧闭的城门,城楼之上则是手持弩箭,密密麻麻的守军,整个濮阳都被浸透在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之中。
看到濮阳如临大敌的场景,引军在前的张郃心中大定,看来之前军议中几位军师的预测丝毫不差,濮阳现在恐怕空虚的很,而能造成濮阳如此空虚的原因只有一个,曹操已经倾巢而出!
“公祐,如今濮阳城门紧闭,看来曹操的主力确实已经去了颍川了!”
“真是,防范到如此程度,可见濮阳如今无比的空虚!”
“就眼前濮阳的状况,沟通恐怕不易,再说曹操此时定然不在濮阳,既然如此那我们是按照原计划先继续与濮阳沟通,再行前往颍川,还是简单向濮阳守军传递我军来意,然后直接去颍川?”
“根据沮中郎、郭祭酒、董都尉的推测,以及主公的判断,曹操若大军出征,留守后方者必然是荀彧,荀彧在曹操身边的地位可是与公与沮中郎在幽州地位相似的!”
想到刘平和沮授对于荀彧的重视,再想到郭嘉在自己临行之前的嘱托,孙乾知道,就算是荀彧为了谨慎起见只允许自己一人入城,这濮阳也必须进,荀彧必须见。
以荀彧的地位,两家能否暂时保持和平不难,但是能否联姻荀彧的地位可就举足轻重了!
“既然留守的是荀彧那在濮阳停留一日价值和意义重大!”
听到孙乾的话语,张郃没有犹豫,“那好,我这就派人去城门处传话!”
张郃随即下令,交代完内容之后,很快一员军中小校纵马疾驰到城门楼之下,然后高声向濮阳守军呼喊。
“宁国中郎将张郃、幽州从事孙乾,奉前将军、幽州牧刘平之名,前来拜会奋武将军,兖州牧!……”
回复的声音很快从城楼上传来。
“请稍等,某家这就去通报!”
因为这支突然渡河,从河北而来,属于刘平的幽州军骑军而头疼不已的荀彧,得知数千幽州军停留在数里之外,只有百余人递进濮阳,并且是以刘平的名义前来拜会之后,很是松了一口。
虽然有兵不厌诈一说,但是如今刘平与己方相安无事,并没有处于直接敌对的状态,以刘平的人设,派人来拜会那就肯定是拜会,说不定是有什么联盟的想法,应该不会干出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稍稍沉思之后,荀彧开口下令,“打开城门,将城门处的幽州使者引入城内,亲卫可以一同入城,但是人数不可过百,同时要加强警惕,如果城外的幽州军大队兵马有什么异动,则马上关闭城门!”
让张郃颇为意外的是,喊话之后不久,濮阳的城门竟然缓缓的打开,一队数百人的士卒缓缓出城相迎,为首的一员小将策马走到张郃和孙乾面前驻足。
“请尊使入城!”
“这位将军,不知道我等身后的军士当如何?”
“荀从事有令,幽州大军需在城外驻扎,但是亲卫、卫士等若人数不过百,可以随使者一同入城!”
孙乾和张郃对视一眼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之前之是听过荀彧为“王佐之才”到底有几分功力尚未可知,而今通过这简简单单的一道命令就了解的轻轻楚楚。
大军城外,百余人入城,就算有什么心思,难不成这百人还能斩将夺城不成?
孙乾明白,这就是荀彧给自己的提出的第一个问题,较量从还没有见面就开始了,你要百人,我连十个人都不带,也罢,我就不信你声名在外的荀彧荀文若敢如此杀人!
微微一笑,孙乾对身边的张郃开口道。
“儁义荀文若如此的坦荡,那我们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就让护卫们留在城外吧,城内的安全自然由兖州军以及荀文若来确保,如何?”
刚开始张郃还有点发懵,但是通过孙乾的话语和神态,张郃转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于是拱手抱拳应命。
“郃,领命!”
“杜云,李田,王林,你们三个跟随我和孙从事入城,剩下的人返回,告诉张瑞,让他安营扎寨,没有命令不得靠近濮阳一步!”
说罢,孙乾也非常光棍的和张郃只带着几个亲随,跟随者引路的曹军将校入城,至于同行的那百余名骑兵则停留在城门之外。
刚刚入城的时候,孙乾还带着一抹交锋获胜的傲然,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然后发现自己错了,濮阳城内秩序井然,提高警惕的显然只有城门处的少量守军,就是说荀彧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担心过,心中稍稍的傲然瞬间消失,入股带着自傲的心态去面对荀彧,那是要吃大亏的!
随着目的地抵达,负责引领孙乾和张郃的军校离去,孙乾和张郃很快见到了风度翩翩的荀彧,这位曹操真正的大总管。
“在下荀彧,添为兖州从事,不知尊使如何称呼,来我兖州何意?”
“见过荀从事,在下幽州从事孙乾,奉我主前将军、幽州牧之命前来拜会奋武将军、兖州牧曹公!”
“孙从事来的不巧,我主如今不在濮阳之内,不知尊使有何要事,可否以由彧来转达,或者是否可以由彧代主公答复?”
孙乾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这恐怕不妥吧,毕竟事关河北与中原,关系到我大汉的兴衰,乾不才,还是希望能够见到曹公,亲自向曹公诉说较好!”
听到孙乾的这句话,荀彧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城门处的那一番对话早就传入了荀攸的耳中,明明是可以带百人入城,结果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夹枪带棒,最后算上同行的河北名将张郃,也不过五人入城,这个年轻人的战斗欲望很强啊,或许在他的眼中,两人的战斗从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叫做孙乾的家伙,一边一本正经的规规矩矩行礼,一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荀彧对于这个年轻人突然来了极大的兴致,反正荀彧也大致猜出了刘平此时派人前来的用意,那他也就安下心来,借这个机会看看刘平手下的的成色也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双方第一次正面接触的时候,刘平派出的使者是这么一个不知道轻重的愣头青,或许可以调整一下战略,河北那广阔丰腴的土地难道不香么?
带着嘴角的笑容,荀彧道。
“尊使带着刘使君的使命远道而来,面见我主不算过分,但是现在关于主公的去向,授确实不方便透露,还请尊使见谅!”
似乎是感觉有些不过,荀彧继续补充道。
“刘使君一族为汉室宗亲,世代忠于汉室,彧从心底佩服,说来不应该对尊使隐瞒,但是主公的安危对于我等来说,乃是机密,主公此行对于大汉来了说意义重大,可以说汉室能否匡扶就在此时,还望尊使可以理解我主对汉室的一片拳拳之心!”
孙乾心中已经开始骂街了,不方便透露你大爷,你当老子不知道曹操现在在颍川么,你还跟我说不方便透露,不过孙乾的神色不变,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缓缓的点头,就好像是在认同一般。
“可是,乾所带的主公使命同样事关汉家复兴大业,若有延迟或许会危及设计,如果不能面见曹公,恐怕,恐怕、恐怕会危及天下苍生、兖州百姓啊……”
这小子是带上威胁了?荀彧脸上的笑容更甚,有意思。
“尊使所言有理,不过彧相信兖州军民对于各种危及绝无惧色,尊使的使命之急切彧感同身受,然主公确实不在濮阳,彧是有心无力,若遵守不面见主公无法返回幽州复命,尊使可以在濮阳小住几日,待一段时间之后,主公返回濮阳之时,彧将第一时间向主公通报尊使的存在,不知尊使意下如何?”
荀彧是边说边笑,我让你小子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而孙乾呢,已经在心里问候了荀彧的宗族无数次了,并且在心里和荀彧的家人进行了亲密的接触,最后不得不承认,荀彧和沮授真的是太像了,想从他们的身材占到便宜是在是太难了,想凭借口舌之利占据上风太难了。
在经历一阵阵无力感,再加上无语之后,孙乾很快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光耍嘴皮子自己倒是不一定会输,可是硬耗下去确实没什么意义。
更重要的是,孙乾的脑海中,某一根弦突然就被拨动了一下,随后一个念头就从孙乾的脑海中闪过,半个时辰之前,张郃所率领的自己三千骑骑军抵达濮阳的时候,一度让濮阳如临大敌。
可是现在,负责镇守曹操后路的荀彧竟然丝毫没什么影响,竟然有心思和自己斗嘴皮子,要么荀彧是个傻子啊,要么他猜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荀彧显然不可能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他都不可能是,那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荀彧通过自己主动的将骑军的大队停留在数里之外,这个不像导致误会和风险的举动,不一定能猜到最终目的是结盟,但是猜到自己此行是带着善意而来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孙乾的嘴角微微扬起,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和张郃的举动是绝对没错的,荀彧如果从那个举动看不出善意才麻烦了,现在既然人家都已经知道了,那就真的没必要再消耗下去了。
再说了,荀彧知道也是一件好事,还是那句话,从他有心情和自己斗嘴,孙乾大致也可以看出荀彧并不反感来自幽州的善意,那对于孙乾来说就足够了,谈判的基础是实力,凭借如今幽州的实力,跟荀彧在这耗着太傻了。
“乾也希望可以停留在濮阳,与荀从事彻夜长谈,但是情势紧急,容不得我等去拖延时间,若真的影响了主公和曹公的大事,影响了汉室的匡扶,那可以就悔之晚矣了!”
“那尊使的意思是?”荀彧作询问状,然后拱手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早在我主临危受命,暂代幽州牧开始,就立下了面向北方,恢复汉室声威,为汉家争取土地,解救汉奴的方向,这一点想必荀从事以及兖州的贤达是清楚的。”
荀彧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一点我能不知道么,如果不能确定这一点,你以为我会支持主公将兵力全部抽调走,留下一座几乎是空城的濮阳在这么,否则老子会白白受这一轮惊吓么!
看到荀彧点头,孙乾躬身行礼,再拜,然后说道。
“我主刘平深知曹公和文若先生皆为忠贞之时,对于汉室的忠诚日月可鉴,想必汉室危及,曹公与文若先生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故而,我主刘平相信忠于汉室的曹公,绝对不会在幽州军向漠北进军,为汉室扬威,为汉家儿郎争取生存空间的时候从背后偷袭!”
这一句话使得荀彧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的最后一丝忧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