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迷茫的反应,刘平想起来,刘备现在还在徐州当州牧呢,青梅煮酒有没有机会发生还另说,就这么一个“守家之犬”的说法抛出来,一般人还就不见得能听得懂。
“初平元年(190年),荆州刺史王叡为孙坚所杀,刘表为荆州刺史单枪匹马入主荆州。”
“初平三年(192年),李傕、郭汜、樊稠进据长安,李傕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开府仪如同三公假节,并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到现在距离初平元年已经整整五年了,期间数载刘表击杀孙坚、击退袁术,挑动西蜀内乱,窥伺江东富庶,坐拥荆襄九郡窥伺天下却从未踏出荆州半步,如此与守家之犬何异?”
刘平的这番解释,让在座的众人目瞪口呆。
作为未来幽州的潜在对手,刘表入主荆州以来的所有大的行动幽州的重臣,尤其是眼前的谋士和将军们都是了解的,即便是张杨河内军这些不了解的在刘平的介绍之下也已经了解了。
但是问题是越是了解,才越对刘平这么一番比喻惊愕异常,无论是谋臣,还是武将,包括一贯目中无人的吕布都是大致相同的想法,刘平这厮虽然名义上是主公,可是这不要脸也绝对是天下无敌了。
刘平你是前将军,人家是镇南将军,
你是幽州牧,人家是荆州牧,
你是蓟侯,人家是成武侯,
你是持节,人家是假借,
你督幽、冀、青、并四州军事,人家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你可以开府,人家同样可以开府!
就这么一个兵马不比你少,地盘不比你少,人口比你要多,在刘氏宗室中的辈分更是跟你爹一辈的家伙,主公你竟然直接把他比成一条狗,还是一条看门狗。
这比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比喻如果传出去,刘表不跟你拼命才怪,说不定就会举兵直接北伐了!
然而想到这一点,距离刘平最近的董昭突然就是一个激灵,突然就明白了刘平这个比喻好像真的很贴切,刘表这一番作为可不就是一个看门狗的做派么。
既然是“守家之犬”了,怎么可能会离开家门出来举兵北伐了!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这条从来不出门的,在荆州看门的看门狗为什么突然调集大军,陈兵州界呢?
这恐怕就是刘平所诧异的地方吧,这时候,董昭突然感觉刘平这个“守家之犬”突然出窝的比喻确实非常的贴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刘表在看门狗竟然在这时候对外界亮出了獠牙,董昭、沮授、郭嘉、田豫,包括吕布、赵云等想明白了刘平提示的人面色同时开始凝重。
其他依旧不明所以,但是沮授却想的了一个人,一个将整个中原局势搅得天翻地覆的人,贾诩,贾文和。
“主公,会不会是那个人?”
其他人不知道贾诩存在的人一头雾水,然而听到沮授的话,刘平的脑中闪过一道闪电,会是贾诩么?
但是短短一瞬间,刘平就排除了贾诩的可能,且不说贾诩的影响力仅仅是在西凉军中的,出了西凉军因为贾诩刻意隐藏自己的原因,贾诩的影响力和人脉都不会太强。
而且,贾诩在脱离李傕、郭汜,逃离长安之后可是跟着张济、张绣叔侄二人混的,如果贾诩真的和刘表有联系,甚至能够说服刘表出兵,那么张济因为缺粮而进入南阳的时候,贾诩直接出门和刘表那边交涉,借点粮就是了。
如果刘表心情好,在有贾诩作保的情况下,顺便凭借西凉军的战力为刘表看守一下荆州的北大门不是皆大欢喜么?何必还要让西凉军和荆州军进行一番血战,结果张济在穰城附近直接战死。
思量过后,刘平微微的摇了摇头。
“公与先生,恐怕不是贾文和!”
换做一起啊,沮授或许还会再说点什么,可是在真正见识过刘平特有的预知能力之后,现在又看到刘平的如此的状态和如此的回答,沮授面容再次陷入困顿之中。
不是贾诩,还能是谁呢?
蒯良?蒯越?蔡瑁?庞季?伊籍?刘先?
刘平的脑海中闪过这六个名字,然后又很快排除了,这帮人可没这本事,如果这帮人有这个本事,刘表也就不需要让给刘备在新野给他看了好几年北大门了。
可是还能有谁呢?
就在刘平和沮授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郭嘉突然开口。
“主公,其实对于刘表,主公不必过于担忧,毕竟河北与荆襄路途遥远,中间间隔着我大汉的中原腹地,其中更是有曹操和袁术两个强敌,刘表即便是有了什么贤达辅佐,恐怕也无法立刻对我幽州构成威胁,真正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刘表在三州交界处对峙的袁术与曹操才对!”
郭嘉这一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刘平恍然大悟,刘平清楚的知道郭嘉的话是对的,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刘表操这个闲心确实有点多余了。
然后他扫视四周发现沮授和董昭也露出了同样尴尬的笑容,这俩人好像都被自己带沟里去了,刘平如是想到,幸亏郭嘉还比较冷静,要不自己这帮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从沟里爬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郭嘉的话不能说是没有道理,但是对于刘平自己来说,处于对自己带来的未知的蝴蝶效应的恐惧,刘平内心还是非常不安的,两相交融之下,刘平的内心变得极为纠结。
看到其他人回神,又看到刘平脸上那副纠结到扭曲的神情,郭嘉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然后继续开口。
“话虽如此,但是主公对于刘表这一变数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嘉以为主公应当借此机会,加派人手前往荆州,继续探查荆州虚实的同时,详细的调查刘表最近身边的人员变动,以防备大的变数产生。”
刘平感觉郭嘉的话,直接说到了自己心坎上。
“一定要加派人手,查,一定要查,查清楚状况,哪怕刘表派兵北上仅仅是虚张声势,依旧要做他的守家之犬,也要把他变化的原因查清楚。”
“以如今天下的局势,稍有差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实在是容不得我们大意!”
在刘平说完之后,依旧带着那熟悉的笑容的郭嘉补充了一句。
“嘉以为,主公可以考虑以合适的方式,将刘表的变化透露给正在和刘表对峙的曹操?”
“奉孝这是何意?”
把这东西告诉曹操,说实话,刘平有点懵,然而刘平没想到的是,郭嘉后面的话让他直接就蒙圈了。
“其实,从去年结束河北大战之后,嘉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而到了现在这个问题恐怕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刘平感觉自己习惯性的,再一次被郭嘉那无规律的跳跃性的思维甩在了后面,你大爷的郭嘉,这么多人,你打什么哑谜,老子完全不懂好不好,好歹你顾忌一下老子的面子行么?
刘平懵了,可是在场是有明白人的,只是对沮授、田豫和董昭来说,理解郭嘉的意思并不难。
相比较更熟悉郭嘉的沮授,董昭虽然通过郭嘉的前后语境猜到了郭嘉的意思,但是却不太敢确定,因为他猜到的东西有些离谱,于是,他看了看沮授,结果看到了沮授正带着笑容对他点头。
看到沮授肯定的回应,这次轮到董昭蒙圈了,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的目光,董昭看向了刘平,自己这位新老板,竟然到现在还没和身边那位邻居兼强大的对手确定相处的方式和关系,这绝对可以算的上是奇闻了。
董昭惊异和不自然的表情自然是被刘平看到了,有了这么一个可能会明白,又不会伤面子的人解答,刘平的心里状态瞬间就好的很多。
“公仁,奉孝的话,你怎么看?”
听到刘平的问话,再看看周围这一群幽州人的状态,似乎对眼前的这个君不君,臣不臣的状态司空见惯,这让董昭很有一种抱头撞墙的冲动,这帮人里面到底有没有一个靠谱的!
这跟自己当初想象的好像差距有点大啊,现在董昭很有一种被沮授骗上贼船的感觉,当初是不是老老实实的投奔曹操比较好,只是现在再想着改换门庭显然已经完了,贼船好上,可是不好下啊!
说实话,对于刘平麾下这帮文武的成色之高,董昭是叹为观止,沮授、郭嘉、田豫,吕布、赵云、张郃、高览、高顺,那都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刘平身边寸步不离,如山一般的刘熊,也也绝对是樊哙一般的猛将,就连刘平身边那个四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董昭都能看出他们无穷的潜力。
对于刘平这个在民间已经被神话很严重的幽州牧,董昭已经彻底无语了,截止到现在董昭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刘平确实只有中人之姿。
刘平绝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在董昭看来,刘平唯一具有特点的地方就是特别不要脸,能耍无赖的地方一定会耍,就比如现在,明明他不知道郭嘉是什么意思,偏偏直接把问题抛给了自己,这跟甩锅有什么不同?
至于刘平后面会说什么董昭感觉自己都能猜到,说对了,刘平会说自己高瞻远瞩,说错了,那是自己无能,一想到要在这么一个君主手下打工,董昭瞬间就觉得人生都暗淡了太多。
问题是,这么一个除了不要脸就没有别的特点的君主,为什么能获得手下这么一票精英的绝对忠诚呢?
别人不说,就连完成了“君主三连杀”这一开天辟地成就的吕布都心甘情愿的听从刘平的吩咐,按照吕布的人设,不应该直接拜刘平为“义父”然后完成“君主四连杀”的成就么,如今手持宝剑守护在刘平身边,直接充作近卫的表现,着实太难让董昭理解了。
就凭借这资质,以及不要脸的特长,刘平能取得现在的成果,除了上天眷顾,董昭真的没有别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郁闷归郁闷,无奈归无奈,入股董昭自己不准备叛逃,那么刘平甩给自己的问题还是需要回答的,至于叛逃,已经从袁绍那里逃跑过一次,现在再来一次,吕布那“三姓家奴”的称号恐怕就会转让给自己了。
想到这,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吕布,董昭心说,温侯啊,你这专属称号还是自己留着吧,于是简单组织语言之后,董昭开始用自己的方式为刘平解读郭嘉的意思。
“臣以为,郭祭酒的意思是,请主公借助此次来自刘表的情报,作为一个提示曹操,从而与曹操达成良好关系的基础!”
和曹操的良好关系?
刘平是哭笑不得,怪不得自己跟不上节奏,这自己能跟上才怪!
不过经过董昭的提醒,刘平也明白了郭嘉的意思,仔细想一想,不管汉献帝这边解决如何,好像确实到了该和曹操好好沟通一下的时候了。
说到跟曹操的沟通,刘平看到董昭之后,又想起来董昭刚刚那亢奋状态之下做出的建言。
十万骑兵渡河南下就是个笑话,刘平觉得如果自己听从了董昭的谋划,直接十万骑兵横扫天下绝对脑子被驴踢了。
建议虽然不靠谱,但是董昭对于曹操威胁的分析刘平还是认可的,曹老板对自己的威胁好像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
就算他控制了汉献帝又如何?
就算他“奉天子以令不臣”又如何?
至于跟曹老板的关系,通过董昭的解释,刘平明白郭嘉总体上是支持暂时与曹操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仔细想一想,自己已经拟定下来的战略方针是先漠北,扫清漠北异族之后挟大胜之威,巨大的人望,再回师中原,严格意义上说跟曹操并没有直接冲突。
隐隐的刘平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关于我幽州与曹孟德的关系,公仁,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