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沉默不语。
稍许后，他起身看着问无涯，开口问道：“你想报仇么？”
“想。”
问无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随即自嘲苦笑道：“三百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但对方，毕竟是圣地，而且是第一圣地……”
对于长生门这样的不入流小门派而言，圣地，那几乎就等同于传说中的天庭。
高高在上，不可违抗。
“管他是圣地还是什么，只要你想报仇，那就够了。”陈长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对了。”
走到一半，陈长生忽然又转过来，看着他说道：“你的道基虽然破碎了，但你的道心还在，所以，它是你的了。”
陈长生手中一动，灵气包裹着一本线装古籍，缓缓的落在了问无涯身前。
问无涯愣愣的接过古籍，回过神来，抬起头再看的时候，眼前早已不见了陈长生的身影。
《太虚神意经》。
问无涯瞳孔一缩，枯糙的双手颤抖的抚摸着这古籍的封面，呆呆的看着上面的五个字，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抿了抿嘴，回过神来后，哆哆嗦嗦的翻开了书籍的第一页，“天问篇。”
“天问，长生有道，不死无门，此劫众生，困囿皮囊囚笼，生老病死，无有解脱。若以神意破此囚笼，可得永劫否？”
“天问，百千劫来，万物轮回，星辰变转，山河天地更易，无物常存，无道常在。若以神意自化天地，可得永劫否？”
“天问，一意为人，十意明心，百意成道，千意登仙，若以千百万劫神意加身，可得永劫否？”
“太虚神意经，真的是太虚圣地的镇宗功法太虚神意经，而且是全本！”
问无涯脑海中轰然一声，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陈长生的身上竟然有太虚圣地的镇宗功法，太虚神意经，更令他感到震骇的是，如此无上至宝，他却随意的就扔给了自己。
这……这可是堂堂第一圣地的底蕴级功法，唯有圣主和圣子这样的大人物才能修行的！
他的仇人姚圣清修炼的，正是这门功法。
而现在，这门无上功法就这样摆在了自己面前，任凭自己翻阅。
问无涯恍惚之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沉吟片刻，问无涯脸色凝重，将手中的太虚神意经放在身旁，朝着陈长生离去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起身之后，他右手拿着扫帚，左手翻看太虚神意经，一边扫地，一边念诵起来。
越是念诵，他那一双浑浊的老眼便越亮，佝偻的脊背也似乎一点一点，逐渐的挺直了起来。
长生门的主峰的广场上，正在举行着盛大的宴会。
一桌桌酒菜，色香味俱全，全都是特制的灵菜灵肉灵酒。吃下肚去后，不会产生出任何的杂质，反而能够加快修士的修行进度。
这整整三十余桌的酒菜，粗略算的话，光是食材就不下一两千的下品灵石，且是出自栖云坊市的仙客居大厨之手，价值更是要翻上许多。
起码三千下品灵石打底。
对于长生门而言，这简直是伤筋动骨了。
但为了庆贺对铁刀门的大胜，几位长老也是强忍着心疼，把压箱底的灵石都给拿出来了。
做为此次最大的功臣，司徒文雅和柳楚楚二人坐在最前面的主桌。
两人所在的位置旁边，还空余着不少座位，那是给五位长老留着的。
不时的有人走过来敬酒，说些恭喜之类的话。
偶尔看一眼司徒文雅的时候，敬酒之人更是恭敬非常，小心翼翼的将酒杯放低。
炼气境。
光是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司徒文雅得到现场所有人的尊重和敬畏，更何况她这一次为长生门争取到了如此大的好处。
一个长老之位，绝对板上钉钉，跑不了的。
杨战和顾少杰两个人坐在稍次的一桌，两个人看着司徒文雅和柳楚楚那边的热闹，再对比自己这边的清冷，彼此对视一眼后，便迅速移开了目光。
沉吟片刻后，杨战端着一杯酒，起身朝着司徒文雅那一桌走去。
顾少杰看着他的身影，嘴角一抽，似有若无的冷哼了一声。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灵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眼眶中逐渐的带上了血丝，美酒入喉，却犹如一团火在胸膛燃烧，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咔嚓。”
一声脆响，顾少杰手中的酒杯竟直接碎裂。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换了一个酒杯，又倒上了一杯酒。
表情变幻数次之后，顾少杰神色平静，面上露出一个微笑，端着酒杯，起身朝着司徒文雅那一桌走去。
此刻，司徒文雅和柳楚楚二人正在与杨战聊的热络。
“恭喜司徒师妹晋阶炼气，不，以后应该叫司徒长老了。”
顾少杰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对司徒文雅拱手道：“这一杯酒，还请司徒长老勿要推辞，我先干为敬。”
说话间，他直接一仰头，将杯里的酒水一口喝干，而后将杯底翻转示意，微笑的看着司徒文雅。
“不必称我长老，顾师兄还是叫我师妹便可。”
司徒文雅同样微笑回礼，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双颊微红，略带歉意的道：“这灵酒性烈如火，师妹实在不胜酒力，还请师兄见谅。”
“无妨。”
顾少杰摆了摆手，笑道：“我来此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和杨战师弟一样，都很好奇，司徒师妹究竟是如何堪破瓶颈，抵达炼气的？”
旁边的杨战一愣，怎么还牵扯到自己了？
不过他抿了抿嘴，并没有说话，同样看向司徒文雅。
他也很奇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司徒文雅，究竟是怎么做到突破炼气境的？
别人都说司徒文雅是在战斗中突破的，但修行多年的他们都明白，这绝对不可能。
修为增长是一个循序渐进，水滴石穿的过程。
这完全是水磨工夫，绝不可能一蹴而就。
尤其是突破境界，必须要神凝气定，心无挂碍，意念守一，方能有那么一丝机会打破瓶颈，抵达全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