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鹏天王忽然发了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凌风问起,天王只道自己小时候家人为了送自己求道,很是费了些波折。
凌风心有戚戚焉,转而心忧自家父母不提。
两人一路西行,走走停停,不急不缓。照这个进度,大概还有个三四年,两人便可以到达西牛贺洲。
凌风有一天突发奇想,要买匹马来骑,他说自己从来没试过骑马。他小时候还真没有骑过马,身子太弱,学武不成,修道以后就更不用骑了。
体验了之后,凌风也不做评论,只看他的臭脸鹏天王也能猜到几分,也就不问。
凌风本来想的挺好,他是筑基修为,对付一匹马还不容易?
哪知道这天地生灵,哪有一个是没有自己个性的?偏偏他又碰上匹犟脾气的,让它往东它偏往西,让它去抓狗它去撵鸡,实在是一言难尽。
且说这日两人看了看地图,发现此地附近有个修真坊市,宗门在此地也有店铺,正好凌风也想去补充些符材,便起了遁光直奔坊市而去。
青城的宗门店铺主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见到凌风很客气。
现在门里谁不知道这是真传韩方磊的弟子?不说讨好,也没必要故意得罪,而且凌风本人谦和有礼,不摆架子。
聊着聊着居然意外知道土木岛冯天南破了阳神,这对于鹏天王来说可是意外之喜。
两人出了宗门店铺,鹏天王直嚷嚷着去喝酒。
凌风并不喜欢喝酒,和李十三喝过一次就不喝了。这次却是破了例。
鹏天王的心思,凌风懂,他是一方面是替师兄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他自己这几十年来的遭遇。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个包间喝了起来。才喝了一会儿,鹏天王就开始沉默。
凌风走出包间,关上了门。他在想,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能破了阳神,接着马上摇了摇头,他自己连金丹都还早的很。
大道,可真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这边鹏天王在为冯天南高兴,那边冯天南正在教训着马远山,说他那天用乙木剑阵圈杀了廖萍属于冲动冒险。如果不是后来他及时出手,十八位筑基弟子将统统葬送在陈纶手里。
王鹏之事大长老说的隐晦,但冯天南懂长老的意思。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
能不懂?只是大长老没说得透彻,应该是有什么考量。
马远山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和太虚弟子廖萍起了冲突,实在也只能说是天意。
廖萍和陈纶二人在木元岛抓羽弦兽,自然并不知道马远山也在这木元岛上。
马远山带着师弟师妹一边习练剑阵,一边抓些灵兽。兽皮兽骨之类的,都可以用来炼制一些法器。
一路之上,廖萍便借着说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
陈纶到底是更喜欢颜伶一些,便含含糊糊,始终没个明确表态。廖萍虽然郁闷,但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没有表态,就已经是一种态度。她修道几百年,还看不透吗?
这天,他们两人便到了木元岛上。
才进树林不久,二人便发现了一只羽弦兽。
这兽不大,浑身羽毛,头大腿细,长相颇不讨喜,只是叫声好听。此兽的血别有玄妙,加入到符箓之中,不但声音清脆悦耳,而且往往能生出特殊效用来。
廖萍毕竟是女子,喜欢这些稀奇的物事。若是打出的符箓,可以发出好听的声音,为什么不呢?
这边廖萍才打出符箓,想将羽弦兽困住,谁知这兽浑身翎毛根根如箭,爆射而出,本体借着这股大力奔逃出去。能在木元岛上生存下来,位列三品灵兽,的确是有些逃命的本事。
这一逃,便恰好落到了一个剑阵之中。
马远山正带着师弟师妹在此操练,见到灵兽落入,哪有不抓之理?廖萍二人赶到,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本来也不是只多神奇的灵兽,再抓一只也就是了。
偏偏廖萍一是仗着自己金丹修为,二是心里确实有些心虚,毕竟当初是她算计了土木岛弟子,三来就是一路上,这个陈纶师兄始终是含含糊糊,没个明确表态。
种种原因,廖萍上来就咬定这只灵兽是归她所有。
马远山年轻气盛,在自家土木岛地界儿上更是不肯让步,三言两语便起了剑阵将她困在阵内。
陈纶看着廖萍和土木岛弟子争辩,他只当成是师妹想出气而已,料想筑基弟子的剑阵能有多厉害?师妹出了这口气,自然一切无事。
他哪想得到,这乙木剑阵是青城不传之秘。也不知青城掌教当年是如何想的,这套剑阵最后就落到了马远山手里。
先不说
这门剑阵本身就威力无穷,习练到高深层次便足以压制普通金丹修为,单单是这一十八柄乙木雷劫剑也是万金难易之物。
土木岛是炼器大派,马远山又求着门中长老用秘术重新炼制了一次,其中的威力更是倍增。
更别说他带着大家操练这门剑阵日久,早已把其中的阵法变化演练精熟。
廖萍起手便是三枚阴阳符箓,想着将这十八名弟子镇压后,再说教一番,出口闷气。
剑阵一起,一下便破了她的金丹界域,二下便隔绝了阴阳之力,三下便将廖萍镇压。这下廖萍急了,一扬手又连着打出五枚符箓,其中有两枚虚空符箓。
陈纶一看事态不好,打了两枚四品符箓出来救场。
这两枚符箓一打出,土木岛弟子便处于困境之中。招架,就等于放跑了廖萍,而且不一定能招架的住;不招架,便会全军覆没。
马远山年轻,也心狠,咬牙捏了法决,乙木破了阴阳,雷击碎了虚空,生生把廖萍斩杀。
最后一刻两张四品符箓同时被一道强横青光击飞,连陈纶本人也被法器青光粉碎,神魂也没能逃脱。然后,冯天南便显出了身形。
冯天南平时也不是个霸道的人,可见他有多恨这个陈纶。机缘之说本就是有缘者得之。拿了机缘,还要了人命,这就实在让他难以想通了。
鹏天王当然不知道这些。
凌风说话直接,不会安慰别人,于是他就走出来,让鹏天王自己静一会儿。虽然鹏天王也知道这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他如何想的,怎么能瞒得住凌风?
有个问题他一直没问凌风,凌风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只能装作不知。
鹏天王要问的是,如果将来土木和青城为敌,如果凌风面对土木岛弟子,他鹏天王又该何去何从?
就事论事,凌风自然站在青城的离场,毫不怀疑。可从本心上来讲,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有那一天,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不是生死相争,便不会让鹏天王出来为难。
过了一会儿,凌风觉得差不多了,方才重新走入包间,鹏天王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喝酒也不过是个意思,这等修为,哪里还能体会到‘一醉解千愁’?
有些事,感慨一声也就作罢,毕竟路还是要走。不再多话,二人遁出坊市继续前行。
鹏天王也算开朗,过了些时日,自己就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