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钻了出来，将身躯仍旧是化作一尺长短。
它看到‘画’的时候，非常惊讶，喊道：“小胡子，你咋还会这个本事？你画的很好啊！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威风！”想了想，又说，“就是牙大了点儿。我没牙，你看。”
张开嘴让凌风看。
凌风才不看。他画的是大牙。
‘咳’了一声，凌风收起符笔符纸，继续白天的话题，问道：“和我说说你是咋修炼的？我和你说，没了因果树，我现在修炼不下去了。”
话得说明白，凌风不想藏着掖着。至于量天尺愿不愿意帮忙，这是量天尺的事。话不说明白，骗着哄着甚至拿吃食要挟让量天尺帮忙，有违他的本心。
量天尺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就‘喷’。一口黑气就‘喷’到了凌风的神魂上。
凌风暴痛，立刻驱动同尘法决驱散黑气。至少半个时辰，凌风才喘了一口长气出来。
“咋样，够味儿不？”量天尺很得意。
凌风细细分辨刚才的经历，对‘因果道意’有了些了解。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道意’能将因果转换为线条的形式呈现出来。众多原因中，每种相同特性的原因归为一根线条。众多线条铺展开来，就组成了这口黑气。将黑气和自己的神魂混同起来，就等于自己也消化了其中的道意。
修为差异所限，宗主消化道意得出来的结果是大树，凌风得出的结果是鸟笼子。
大树，是最终结果。大树如果最终成型，自然可以自行汲取道意，不用继续借助外物。只是宗主的大树还差了点儿火候，自己修炼无虞，实在没有余力帮三个弟子。
如果鬼树还在，它最终长成的模样一定和大树相同。只不过现在鬼树换成了鱼龙。
“你能变成因果树的样子不？”凌风试探着问道。
“不能。”量天尺非常肯定。
凌风想了想，也是，因果树变不成鱼龙，鱼龙也没法变成因果树。两者都是天地间的灵物，暗合天道之形，岂能变来变去？恐怕变了就回不来了。
“不过我能变别的。”量天尺身子一扭，变成了画里的样子。
难以描述。
凌风伸手去打。想了想，手放了下来。他决定先看看宗门里的情况再说。
......
十年时间不长不短。洗尘宗并没有搬离山门。
鬼树，可遇不可求。宗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东西岂
是说有就有的？于是他给俩徒弟一个女儿都派了个任务，那就是每日功课完成后，去坊市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代替鬼树的法器符箓。
他这是给徒弟们找一条打发日子的办法，让他们心里别断了希望。只要有希望，总能坚持下去。宗主的真正目的是赶快把自己的修为提上去，让大树能真正成型，这样徒弟们就能安心修炼，门派也能延续下去了。
他肯定不能明说。不说徒弟们知道了各自会有什么想法，就说他自己，怎么就能保证一定能够修成？
还没准儿的事，就拍胸脯子保证，不是他方虎头的性格。题外话，方虎头是他爹取的名，他自己也没法儿。
没想到三年后凌风就完成了任务。
原因是凌风有次出去玩，偶然‘捡’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可以源源不断的冒出‘秽气’来。比以前的鬼树迸射出来的‘几点’要多得多。不但多，而且更为纯粹，连宗主都受益匪浅。
师徒四个一直靠着这个瓶子修炼。宗主终于功行圆满之后，凌风的小瓶子自然就不小心‘丢’了。
宗主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有深究。要怎么‘深究’？这徒弟不藏私，知恩图报，愿意和同门分享自己的所得，陪大家一起渡过难关。得徒如此，还有何求？
也是十年里，师妹嫁给了大师兄。
宗主虽然不愿意，也只能是一声长叹。女儿的原话：大师兄太可怜了。
大师兄对凌风态度好多了，虽然面皮还是有些僵硬，但是至少多了几分生动之色。
这一天，大师兄来找凌风。他拿出一个玉盒说道：“谢谢师弟当年借我的这枚外丹。”
凌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见大师兄欲言又止，凌风直接说：“大师兄，你如果觉得没有把握结成金丹就和我说，我把这枚妖丹送给你。”
大师兄‘嘿嘿’的笑了，一拱手，飞走了。他虽然有些天分，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
宗门对凌风不薄，不然凌风怎么会把‘瓶子’拿出来？不说宗主一直把凌风当做接班人培养，就说师妹和师兄也不和他争抢修炼资源。
对于凌风来说，这就够了。他看人一向都是看其行。
大师兄开始的时候会因为凌风的资源占得多而生闷气，可是从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有天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枚能够壮大神魂的灵丹，拿给了凌风。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本意，凌风记下了这份人情。
小师妹心地良善，大概是她缺少母爱，所以她把这份母爱给了大师兄。说是师妹，更像师姐，凌风有时种种原因没按时修炼，她
就会过来督促，怕凌风起了懈怠之心。
凌风本来就对小师妹没什么想法，他也实在不缺母爱。上个小世界里的‘爹娘’对他非常好，他满足的很。
......
五十年如一日。
大师兄最后借助妖丹成就了四品金丹。他不想再拖下去，眼见着成丹无望，又想在大道上多行一步，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至于师妹的外丹，宗主早就给预备好了，只看自家这个女儿有没有这个福分了。毕竟拿外丹成丹也不是谁都能成的。
凌风今年九十三岁，从来到这个小世界的那天算起，到今日整整六十年。
这天阳光不错，他准备今天结丹。
小门派能出一个金丹可是大事，更别说宗主在凌风身上投入了诸多期望。
三人把凌风围成一圈，凌风一乐。
量天尺当然也在旁边。几十年同门，凌风渐渐把它介绍给了大家。四个人一条龙现在处的就像家人一样。
凌风丝毫不紧张，‘他’结过多少次金丹自己都不记得了。
在洗尘宗的这些年，凌风过得的确挺开心。他生怕自己结丹之时‘飞’了，所以木屋里的每个人他都深深看了一眼。
宗主点了点头，目光中饱含期许，以及对他的信心。
凌风想起他佩服宗主取名字的本事，就想着让他帮大牙想个名字以作备用。好巧不巧，凌风基本上很少恭维别人，那天发神经说了一句‘师傅的名字这么好听’。他当时还不知道宗主的名字。
大师兄则冲他一笑。
相处了六十年，大师兄脸上笑容也多了，和凌风刚来到这里见到的僵尸脸简直天壤之别，他一个人跑去看星星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凌风又看向小师妹。小师妹‘呵呵’一笑，说：“二师兄，等你结丹之后把胡子刮了吧，你现在看起来真的比大师兄还老。”
凌风老脸一红。
这个小师妹，开始时宗主还有些担忧她靠着外丹也结不成金丹，哪成想凌风会画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符箓，稍微的改善了她一点儿资质。资质好了这么‘一点儿’，宗主就不担心了。小师妹倒不担心她自己，她只会可怜大师兄。
深吸一口气，凌风剔除杂念，心下澄明，将体内的溟濛真气纳入丹田。
在戢鳞潜翼诀钻入雾球的几个刹那，又有一道流光不知从何而来，就一起钻入了丹田之中。
凌风的脑袋里‘嗡’了一声，他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