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向松果塔。
塔上第四条彼时长廊环颜色变化了八成,看来第四重先天神禁也要洗炼完全了。
凌风不急不缓,在虚空中一坐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渡过了第三重心火劫。
心火劫是从内而外发散开来,无从躲避,但是能预知。
第一次是他不懂,没什么经验。
实际上他刚从‘昙誓’小世界出来不久,就生出了第二重心火劫。
他当时正在勾画大牙的轮廓。
在他心里,大牙永远都是那条摇头摆尾的怪鲨,思考的时候会把胸鳍放在嘴边。
他勾画到剑鳍的时候,就看到手心里的大牙一摆尾巴,喊道:“尖角师傅。”
凌风一惊,然后就出了一头冷汗。
他动手之前起了个心思:如果不断想象从前教习大牙的某一个场景,会不会有心火劫冒出来?
果不其然就冒了出来。
这心火劫是在他‘有心’之下冒出来的,所以他看了个大概,明白了‘火’的由来。
道家修阳神,证元神,原本的身躯便再无用处。
在成就元神之前,阳神所化的躯体,和本体之间本来就有无数牵连。别的不说,最起码各种经历,各种体验,都是阳神和本体一同渡过。
在这个过程中,争夺也好,融合也罢,两者之间会经历无数次的‘碰撞’和‘冲击’。
积累足够之后,‘火’就被‘碰撞’了出来。
每一次渡劫,都是在夯实阳神,远离和躯体的联系。
越到后来,所迸发出的能量越巨大,阳神才能够借以完全摆脱本体。
而这‘积累’,便可以自行判断。
你可以理解成存钱,你肯定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存到多少钱。
凌风渡过了第二重劫之后,就想着索性继续修炼,摸一摸第三重的门槛儿,顺便把影像勾画完全。
他也怕进入小世界之后,正好某个紧要关头,突然冒出火劫来,不太美。
这天他终于勾画完毕。
师傅,猴子,战骞,大牙。
之前是在彼时长河上,真气源源不绝,影像自然能成型。
他现在是
一点点的积攒转换,哪有那么容易?
这四个影像能画出来已是极不容易的事了,他没能力也没想法再画别的。
画完之后,他又打了一会儿坐,这才把影像全部丢入到了长廊之上,伸指点向了‘霄度’小世界的烙印儿。
......
凌风坐在地上左右张望。他想,‘这里应该是灵草园吧?’
园子不算大,几百丈方圆。他是筑基修为,园子周围的保护性阵法还没超出他的感知范围。
凌风对草药没什么研究,也没兴趣。那些草药在他眼里看来都差不多,都有一个梗,几片叶子,再长几个各种形状的果子。这些灵草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一个统称:灵植。
看来这门派不大,他现在体内的真气和普通散修水准差不多。至于道诀嘛,应该不是用来打架的。
‘这道诀又是下雨又是晒太阳的,莫非就是看园子养灵植的?’凌风心里嘀咕,他不着急去四处转转,想着先在这片园子里走走。
才迈开步,凌风就看到一道遁光飞了过来。
“魏师兄,星灵草熟了吗?”一个漂亮的女修刚落地就问。
女修看着年纪不算大,练气后期修为。
凌风哪知道什么‘星灵草’,不过他不慌。
凌风上前一步,先是一礼,然后说:“师妹辛苦。你看看这里的灵植长势如何?”
“师兄脸皮可真厚,你就是想听我夸你的本事高呗!”女修不屑。
‘咳’了一声,凌风说道:“我的道决正好可以拿来照顾灵草,也确实算不上不稀奇的本事。”
“倒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谦虚。不过也是,别人谁愿意学这种法决啊?我听何师弟说,他没上山的时候,家里还有几亩田地。他的原话,‘总不能修了仙还种地吧?’”女修一笑。
‘笑容还很甜。’凌风心里嘀咕了句,“师妹,你要多少灵草?要师兄帮忙摘吗?”
女修纳闷,她问:“不是每次都是你亲自摘吗?你不放心别人,怕弄坏了。”
凌风总算是松了口气儿,他很大方的说:“你去摘吧,没事。漂亮的姑娘有特权。”
女修上下打量了凌风两眼,“师兄,你快说,你是哪个妖怪变的?”她见凌风发愣,又‘扑’的一笑,“就没见你说话这么好听过。”
女修到灵草园里左看右看,摘了五棵叶子有些类似星芒的灵草。凌风赶紧记下‘星灵草’的外观和位置。
女修拿出玉刀,施了法决,动作很轻,但是速度快。几点荧光亮起,她连装灵草的袋子口都系好了。
灵草采完了,女修转头想走。迈了两步,又转头和凌风说:“现在还早,这草还得晒晒才能用。咱俩聊聊天吧。”
凌风挠了挠脑袋,使了个法决,在他原来的位子旁边又收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
女修也不讲究,拿出一方手帕,铺在地上,就坐下了。
“师兄,你每天过的开心吗?”
“哦,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是开心吧?”凌风有点莫名其妙。
女修想了想,说:“我就给师兄讲一个悲伤的故事吧,既然你这么开心。”
凌风挠了挠脑袋,觉得这姑娘脑筋和常人不一样,‘或者姑娘们都差不多?’他和姑娘们打交道的经验实在不多,不过他非常喜欢听故事。
女修清了清嗓子,说:
“我以前有个非常好的姐妹。我们是同乡,也是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后来我们一起吃了一棵灵草,得了机缘,踏上了修仙的道路。百般波折后,一起入了咱们百秀门。”
凌风听故事很有经验,他在等一个‘但是’。
女修接着说:
“我呢,根骨也不算好,一步步走得战战兢兢,日子越过越紧迫,没有灵丹,没有灵石。我那个朋友呢,她不太甘于这么平凡,想尽各种手段,抓住一切机会。”
‘呵呵’,女修笑了一声,“她的很多手段都是为我所不齿的。于是闲聊的时候我总是劝她,要知道自己的斤两,别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女修又叹了口气,“后来啊,她终于做了另一个门派掌门的妻子,离开了百秀门,可是不久后那个掌门就寿尽了。”
凌风心想,‘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再说哪里悲伤了?别说悲伤了,这也太平淡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大多数人都无关。’
女修问凌风:
“我和她同时修道,同时入门。我战战兢兢勤勉修炼,四十年还没有筑基,来这里采摘改善根骨效果不大的星灵草,都是我做了一个月的师门任务攒下来的。她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了,灵药法器完全不缺。师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