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暗道一声‘运气’,飞遁过去和船上人相见。
原来这是一艘凡人往来两洲的渡船,船上有两个筑基仙师护航。
船主姓王,言道自家做的就是这个交通两洲的生意。他见凌风面相沉稳,一身道袍洁净,脚上布鞋尘泥不染,便知道有几分神异。
凌风化名封云,在船上住了下来。
除了两位筑基修士,船上都是凡人。
凌风为人谦和,偶尔有身体不适者前来求助,他都是能帮就帮,并没有因为仙凡不同而差别对待。偶尔他也会露上一两手,帮着抓些海兽来改善船上的伙食。
船上的两个筑基日日修行,倒是和凌风都没什么交流。
船上有一田姓老者,带着一个孙子小虎,坐船去往东胜神洲,说是去走亲戚。这小子七八岁,正处于狗都嫌弃的年纪,不惧仙师,见到凌风便会缠上去,要凌风给他变戏法儿。
凌风也是从孩童渐渐长大成人,对小虎还算有耐心。有时他打坐闷了,便逗逗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寻回了几分童趣儿。他偶然发现小虎有几分根骨,按在心里不表。
凡人之船比不得修士之船,但是这种远距离出海的船比普通的要快上将近六倍。即便这样,来往两洲也得用五年之久。
船又航行了一段时间,大概还有两三个月便可以到达东胜神洲。
有一天田老来找凌风。
两人见礼后,田老直接说道:“封公子,老朽就实话说了吧,我是要带小虎去东胜神洲上求仙学道的。我见公子为人谦和,道法精深,便想来替自家孙子求一个机缘。”
凌风问:“不知老丈是求什么机缘?”
“老朽家住北俱芦洲,祖上也是出过仙师的。只是老祖去后,一直没有人能再修仙。后来偶然有一高人发现小虎有根骨,我才又重新起了这个念头。”
田老顿了一下,又说:“老祖临去之时留下一面令牌,言道如果后辈有人能修道,可以去他以前的门派。”说着,田老将令牌拿了出来。
凌风接过令牌。令牌不大,三寸见方,沉铁木所制,内含禁制,上书两个篆字‘天剑’。四面光滑,想是经常触摸的缘故。
田老接着说道:“老朽年迈,并无过多奢求,只求这小孙儿能一生康健,快乐平安。”
凌风能明白老人的拳
拳之心。
“我见公子品性纯良,小虎这孩子也与公子亲近,索性就想将小虎托付给公子,不用再去求那虚无缥缈之事。”田老说完,等着凌风回答。
凌风想了想,说:“我此行身有要事,前途吉凶未知,怕是应不了老丈所求。”
田老点头,不再相求,反倒和凌风聊了些自己平生所见之奇事。他也知道凌风喜欢听这些杂七杂八的怪谈。
不知道田老是年迈受不了海上几载颠簸之苦,还是所求之事未成心有忧虑,在还有半个月就到了东胜神洲的时候竟然一病不起,和小虎天人相隔。
小虎自然是哭闹不止,整日郁郁寡欢。凌风心有戚戚焉,他没有办法丢下小虎不管。
到了东胜神洲,凌风带着小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他或许不需要调养,小虎是个小孩儿,几年的海上颠簸,不调理一下哪成?
东胜神洲与北俱芦洲又是不同,语言文字都有很大差异,好在金银和灵石四洲通用。
这天晚上,凌风闭目打坐,想着明天去一些坊市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与东极岛或者天剑宗相关。
可能是天剑宗太小,或者东极岛不出名,李猴子的玉简上根本没有,倒是标明土木岛就在这东胜神洲之中。
小虎这些天老实的很,很怕凌风把他丢下了不管。这天他在旁边看到凌风打坐完毕,便从包袱里拿出来一本书,对凌风说道:“叔叔,我爷爷说让我把这本书给你。”
凌风接过来一看,是一本封皮破旧的古书,上面模模糊糊的辨出一个‘剑’字。再翻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一本初级剑诀,大概是那位田家老祖留下来给祖孙后辈启蒙用的。
其中的剑法不如他当初学的《清风无形剑》。凌风翻到最后一页时,看到那位老祖手书,让他有些感慨。
其上写着:
“吾少年之时偶入天剑宗,连跨练气筑基金丹三境。自持剑法有成,与人相争,百十年间无有敌手。终一时不慎,被人所伤,大道之途断绝,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静下心来,娶妻生子,享百年田园天伦之乐,虽大道有憾,但此生无悔。
......游历天下之时曾于东极之处,见有万道豪光冲宵,神魂似为之所夺。吾当时修为不高,后来修有所成,又持剑纵横天下,只道任何机缘,不敌自己
手中一剑。
......此时想来,我后辈子孙如果修道有成,或许可去此处碰碰机缘。
......田成绝笔”
下面有一副地图,地图不大,红黑之线细致分明。
凌风心下一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问小虎:“你爷爷是怎么说的?”
“爷爷说如果叔叔不把我丢下,就把这本书给你。”
凌风想了一下,和小虎‘商量’,“这样,叔叔明天先去带你打听一下天剑宗的消息,然后你在天剑宗安心修炼。等叔叔以后修道有成,就过来接你,你看如何?”
他想的其实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总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子四处跑来跑去,而且他所学的并不能传授给小虎。一个宗门再怎么样,也不会耽误了一个有前途的孩子。
这也是凌风大派出身,以己度人了。
小虎不干,哭闹不止,说不想离开叔叔。
凌风郁闷,摸了摸小胡子。想了想还是觉得郁闷,只能买些好吃的变几个戏法儿来哄。小虎毕竟是小孩子,哭闹这才总算是止住了,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天用过饭食之后,凌风带着小虎直接奔向一个修真坊市。在坊市里稍一打听,就知道天剑宗的所在了。
天剑宗是三流宗门,之前门里也有金丹修士,看田老留书也能知道。只是几代传下来,种种原因,门里青黄不接,如今宗主也只是个筑基修士。
凌风也不愿多耽搁,带了小虎直飞天剑宗。在进山门之前,他把书上最后一页撕了下来,然后把书给了小虎,算是给孩子留一个念想。
“小虎,你在此地安心修炼,以后叔叔一定过来接你。”
凌风打定主意,且不论田老手书上所记,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既然自己拿了这一机缘,就要对小虎负上责任。小虎在世上已无所依靠之人,他懂。
小虎一个小孩子还能怎么样,只能任凭凌风安排。好在天剑宗宗主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见到小虎有些根骨,先有几分喜爱,再见到田成的令牌,更是对小虎和蔼有加。
凌风直言道,如果以后自己过来接小虎,小虎也愿意跟他走,天剑宗不能阻拦。
天剑宗宗主同意,他倒是想的明白,‘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小孩子耍小性子,说不定几年就忘了有你这么个人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