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凌风在此,他肯定要说上一句‘太阳底下无新事’。
中年人听了质问,又是一笑:“当年师傅说我杀心太重,要我在红尘中历练。师傅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我哪敢不听?历练来历练去,杀心就杀心吧,不然我怎么能破境?”
他挥了两下袍袖,将双手背起,看起来潇洒无比,“别的都是假的,修为上去了才是真的。”
中年人这般做作无非是要让师妹看清楚,现在的他已经是阳神境界。
安意如撇了撇嘴,说道:“我不知道你那法子哪里来的,凭借这些邪法破的境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金丹上被种了烙印儿岂是那么简单?你平时修炼出三分法力,这中年人就要拿走一分。
中年人也不分辨,转入正题:“有人出价买你哥哥的命。这价钱够高,你就别护着了,咱二一添作五如何?这些灵丹法器别说是我,就是你看了一样会动心。”
安意如素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沉吟。中年人也不催促。
过了一阵儿,安意如才说:“师兄,当年我入门的时候,你就已经到了筑基巅峰,那时候离金丹只差一步。”
她停顿了一下,“你现在散了修为重头来过,这份执着小妹虽然佩服,可是也要问上一句,你出了大衍自然不再是大衍弟子,为何用的还是师门所传的法决?”
如果不是这中年人懂得阵法,怎么能这么快的找到阵眼?境界高上一层,以力破巧,也是需要时间的。
“师妹此言差矣。法决能用就行,管那么多作甚?”中年人一笑,显然这并不是他会考虑的事。
安意如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管是不是大衍派法决,不管是不是大衍派弟子,能用就行。”
话音儿才落,一道剑光从中年人脚下飞入,从头上钻出,凌风在他身后现出了身形,又打出了一道青龙杀阵,以防意外。
中年人脸色一变再变,嘴动了两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整个身躯便崩散了开来。
那名年轻人也随之化为了齑粉,其余八人也是同样下场。
凌风‘咳’了一声,问道:“姑娘,能不能放了我同伴?”
他现在的烙印儿已经除去了,不然这中年人一陨落,他也一样逃不掉陨落的命运。
刚才他在算筹里见到两方斗法,各有神奇,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金丹上的烙印儿不知不觉变淡了很多,直到最后消失。
他这是运气好,借了大衍派的法器和法术才能祛除烙印儿。
烙印儿一除,一个老道人虚影站在了凌风面前。
这老道人看上去仙风道骨,他对着凌风眨了眨眼,问:“我大衍派帮了你这小娃娃,你打算如何还了这份人情?”
不等凌风答话,他又上下打量了凌风一眼:“本来想着为小丫头找一个如意郎君,你面相太嫩,她应该不喜。算了,这人情不要你还了,白送的。”
说完,算筹里飞出了一道金光钻入到凌风体内。
老道人虚影散去的刹那,凌风身不由主把这道金光发了出去,人也跟着出了算筹。
金光转眼变成了一道剑光,和中年人身外的四百九十九根算子组成了一个新的大阵,封锁了他周身虚空,无数法术瞬间被一点剑光在咫尺间引爆。他死的不冤。
‘一点’灵光,是剑光,也是凌风。
凌风心说,‘我得是长得有多么不招姑娘喜欢啊?’
他刚来到这个小世界就被装进了算筹中,哪里还顾得上看自己的长相?听这个老道人的口气,宁可不要这人情,也不想小丫头嫁给他。
老道人演算之术高明,推到了此事,提前在算筹中埋下了一道剑光。只不过他算出来的是‘凌风’在这个小世界的长相,可没算出来‘凌风’原来的长相。
凌风自己对这事早看开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刚刚才上青城山时,有些自卑又有些懦弱的小小少年了。
他如今道法已定,又有了目标,有同门,有师傅,有兄弟,至于说伴侣,自个着急有什么用?就算老头儿同意,他也未必能同意。带不出这个小世界,徒增苦恼。
此刻凌风见这个姑娘美貌,心下也是赞了一声。
白云十分,琼脂姑娘七分,这姑娘也有七分。她不如琼脂姑娘会打扮,但浑身上下你挑不出一处‘不合理’的地方来。
想起那天书少女,凌风心下先打了一个冷战。
安意如一笑,对凌风说道:“行了,你烙印儿也除去了,但是你们敢害我哥哥,其行不可不罚,就先做个护卫吧。等事情一结,你们自去。”
她素指一点,又想封住凌风灵脉。
凌风岂能再中计?安意如话没说完,青龙立时涨到四五十丈长短,把她和她的四个师兄都包围在内。
那四人正想拔剑破阵,安意如拔了根算筹,丢了出去。
不过才一个刹那,算筹变幻了七个方位,把七枚符箓串在了一起,又落回了安意如手里。
安意如素手一摊,颇为无奈的道:“你想怎么着,做了错事不认罚可不行。再说,你们两个的烙印儿可都是我帮忙除去的。”
凌风本来就不愿意和这样的姑娘打交道,他被那天书少女吓怕了。这种姑娘心思千回百转,谁知道她本来的念头是啥?
安意如先把话说死,暗示凌风欠着人情,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如果再加上又犯了错,肯定会觉得自己再理亏一步。
凌风皮厚,当做没听见,他一拱手,“我见姑娘也是名门子弟,我只能保证自己不起歹心。你如果相信,就让我带走同伴。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那青年此刻说不出话来,见到凌风这样,就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这姑娘手段厉害。自打凌风历练以来,七杀阵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失利,多数都能见功。这姑娘动念间就能算出七杀阵的阵眼,一根算筹轻飘飘的解决了问题。
安意如想了想,说:“罢了,我不封你二人灵脉,但你们这护卫之职再不能推脱,不然就是与我大衍派几千弟子为敌。”
说完,她也不等凌风答话,一抬手便把青年朝凌风丢了过去,然后自己钻入了马车。
凌风在青年后腰上托了一下,顺便解开他的灵脉穴。做护卫而已,他啥没干过?
青年自己解了哑穴,张口问道:“十一,你咋不跑?”
“跑哪去?”
青年点点头:“倒也是。”他忽然‘呸’了一口,刚才吃进去不少安意如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