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压力,简直要令人窒息。山腹里有一股霉湿气味,现在闻起来愈发浓烈,有点像是泛酸发臭的猪肉,又有点像很久没洗的臭袜子,令人作呕。
本来不敢出声,但是危险迫在眉睫,我不得不低声提醒他们注意,却没有人回应我。
我心里一惊,忙提高了分贝喊他们的名字,瘦货这才“啊”了一声,好像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样。
我心里着急,骂了他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出神,真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候探照灯忽然闪了一下,就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三分之一秒时间内,我感觉黑暗中有个人扑向我,带起一股腥风,我下意识地就是一刀劈过去。
我还警醒着怕错杀了人,所以用的是刀背,却打得对方“嗷”的吼了一嗓子,听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人的音域所能发出来的!
我心脏“砰砰”直跳,这时候探照灯又亮了,眼前却什么都没有。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砍刀,刀背上粘着一些黏糊糊、干巴巴的东西,鼻子里也闻到了一股酸酸的怪味。我将砍刀靠近鼻子嗅了嗅,一股发霉的腥臭味儿让我想吐,赶紧拿开了。
爱妮这时候好像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什么气味这么恶心?我要吐了!”
我问她:“刚刚灯黑了一下,你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爱妮感到很奇怪,说:“刚才灯一直亮着啊,怎么咧?”
我心里越发吃惊,敢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像发魔怔似的。我发现眼镜一直没出声,连忙叫他的名字,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注意到。发现他没丢,我心里顿时安定多了,才感觉到背上有些黏人,衣服都汗透了。
眼镜忽然开口说:“我看气氛有点不对劲,别是遇上粽子了!”看来他虽然是最后一个给反应的人,但捕捉、分析异常情况的能力,比爱妮还是要敏锐一些。
爱妮连着呸呸呸,训了他一句:“大白天的哪有僵尸,你个死眼镜,别乱说话!”
我看了爱妮一眼,心想在这么黑的地方,白天晚上真的有区别吗。我说:“眼镜的直觉是对的。”
他们看着我,我将刚才的事情对他们讲了,并给他们看了我手里的刀。
看到刀背上恶心的粘稠物体,爱妮再说话的时候,声带都有些发颤,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们三个从侧包里掏出手电筒,四处照了起来,瘦货从眼镜的背包里拿出了另一盏探照灯打开。
周围一下子亮了,我发现前面隐约有个人站在那里,由于山腹内完全没有光源,我们的灯光都被这无尽的黑暗给吸收了,照亮范围减弱了许多,最远处有些看不太清,跟迷雾一样,所以我也不太肯定。
我盯着那个陌生人,感觉到他也正在盯着我们看,在暗处一动也不动。眼镜忽然大声笑着说:“你们看!这真的是一座古墓!这么大规模的地宫,宝贝肯定不少,我们发财了!”
一提到钱,眼镜就特别兴奋。看来,他虽然察觉了不对劲的状况,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可越是这样,这里才更显得可怕起来,这说明他们之前的确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
我在他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他无辜地看着我,发现我脸色不好看,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看来眼镜还是很警觉的,但他如果真的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没有理由不知道我们遭遇了诡异的事情,绝对不会还有心情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讲一通发死人财的话。我想通这一节,脊背都凉透了。
我用刀指了指远处的那个人影,他们都看到了,吓得把刀都拔了出来。
爱妮在后面捅了捅我的脊背,低声问:“那是什么?”
我一愣,她没问那是谁,而是问的“那是什么”,这个反应太不吉利了。我感到毛骨悚然,小腿都在发颤,但是不愿意表现出怯懦来,只得狠狠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顿时塞满了一股死老鼠、死蛇那样的恶臭气味。
几个人一动都不敢动,死死盯着那个“人”,那“人”也直勾勾盯着我们看,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我们都深怕惊动了祂的思绪,下一刻不知道祂会变作个什么怪物,以什么形态出现,或许来无影去无踪,是如同空气般的存在,却可以随时取人性命。
万事万物,都是祂的眼睛,祂浑身散发出阵阵尸臭,到处散布疫病和霉菌,下一刻祂可能会趴在你背后,滴着涎液咧着大嘴看你,口齿“吧嗒”掉着蛆虫。
我极度恐惧,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眼前有些恍惚。我担心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以致于精神出了问题,忙揉了揉眼睛,中指搓动两边太阳穴,终于看得很清楚,祂真的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极度害怕,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下意识的猛回头看,只见像被水泡过后又皴裂的、糅过皮子般的一张脸,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东西脸上的皴皮包裹着暗红色的肌肉腐筋,蚂蟥一样的虫子在上面钻进钻出,牙齿没了肉质的覆盖,外露到两个耳洞的附近,显得嘴特别大,特别狰狞。祂冲我咧开嘴一笑,带着污血的牙齿“啪嗒、啪嗒”,掉了几颗下来。
我吓得死命往前冲去,祂却一口咬住了我背后的衣服,死死攥住了我的右手腕。我大呼小叫,手上一阵钻心的剧痛,好象有几条虫子咬破了皮肤往肉里头钻,我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我忙用左手拿过右手的砍刀,照着祂的烂脸劈了过去,祂的脸被我劈开一个大豁口子,冒出腥稠的绿水,溅了我一脸。
祂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我的左腕,就那么一拉,就将我扯入祂怀里,脸上瞬间感到火辣辣地生疼,我的脸被祂咬了。
我想这下全完了,他们几个怎么不过来帮忙,我肯定活不成了。即使不被这怪东西吃掉,也要被感染,虫子都钻到我肉里了,脸上还被啃了一口,估计还是会死人,我死定了。
这东西太诡异了,二十来米的距离,说到背后就到背后,我虽然练过几年,这时候什么截拳道、跆拳道、少林看家拳都使不上力,绝望得想哭,却吓破了胆哭不出来,只从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嘶哑声。
眼角余光一扫,我发现旁边忽然又一道影子飘了过来,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半边脸火烧火燎的。我想这太恐怖了,不知道那个怨灵生前受了什么憋屈,死了那股子怨念还记得甩人的耳光。
正在我绝望得麻木起来时,瘦货忽然大声喊了一句:“你发什么疯!”
我神思一阵恍惚,瞳孔突然急剧收缩,只看到爱妮从背后死死抱着我,和瘦货一起紧拽着我的手,瘦货丢掉我的刀子,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我又吃了个结实,脸上倒麻了。他还想再打,被我用手臂挡住了。
我急怒攻心,发火说:“你干什么打我!”
这时候他们忽然大笑起来,我一扫眼前,已经没了那些幽灵,明白过来是他们救了我,忙说:“刀呢?我的手,我手里有虫子钻进去了!”
爱妮吓了一跳,忙松了手,我缩回来对着手电光一看,只看到四个指甲印掐破了手上的皮,应该是爱妮抓得太用力,指甲杀进了我的肉里。
我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信,眼镜说是我自己太紧张产生了幻觉。我听说是幻觉,心里就踏实了几分。再摸摸自己的脸,完好无损,但还是难以置信,瘦货赶紧对我使眼色,小声说:“你回头看看。”
我猛然一惊,刚才狂悲狂喜,居然忘了危险来自于身后!忙回头拿探照灯扫了扫,那东西还在那里直勾勾看着我,我这才确信了爱妮他们说的话。
我想了想,低声说:“我看这东西好像能让人发疯,有某种媚术,或者说精神控制的能力,使人产生高度逼真的幻象。我倒不是乱说,爱妮你刚才掐我的手,我认为是虫子钻进了皮肤;我往前面冲,你一把箍住我,我却看成了自己先前想象出来的恶鬼;爱妮力气不够抱不住发狂状态下的我,瘦货跑过来帮忙,并且想打醒我,我看到的却是飘忽的怨灵,这些肯定不是巧合!”
他们点了点头,瘦货说:“如果是传说中的粽子,我们还可以试着对付,但那东西这么邪门,你学过武都被迷住了,更别提我们几个了。我看,咱还是原路返回吧,就这样回去?”
自从我被迷之后,眼镜一直都没说话,现在忽然开口说:“我看不能回去。”
我们感到很奇怪,眼镜平时胆量也不是特别出众,被人戴了绿帽都能忍得住,现在怎么会这样说?于是都听他继续说下去。他果然又说:“祂已经跟我们对上眼了,现在我们要是原路返回,肯定被尾随,到时候走的走留的留,那打结的绳索又不是太好爬上去,只能一个个地上,我们人多的时候还可以彼此照应,那最后留下来断后的人可就危险了。”
我一听急了,忙问:“那怎么办,对付不了,又不能原路返回,我们只能等死吗?”
爱妮吓得不敢说话,瘦货却一语点醒了我们:“打电话求救吧。”
我忙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提示不在服务区,我看了看信号,是满格,肯定是被某种力量给干扰了,或者是被屏蔽了。但我想了想这很不正常,照理来说,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信号的,为什么手机会显示满格信号呢,电磁干扰的假象?
可这显示……难道我手机坏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电话里的语音提示他们几个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将信号满格的事说了,他们也赶紧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都是这种情况。手机的异常,让大家都表现得有点慌乱,眼镜又说:“刚才我们没防备所以才着了道,现在思想上有了防备,那东西应该就没办法蛊惑人心了。人是万物之灵,人自身意志力的力场应该还是很强大的,我们会思考,会克制自我,而不是像动物一样依照着本能做事。我看不如我们继续往前走,那东西怕光,我们不要赶得太紧,祂应该会一路朝后退的,正好给我们找到墓室入口。”
我吃了一惊,这家伙,早就谋算好了,来就是要盗墓?
可我们现在只能以进为退,他说得有道理,就算前面是十九层地狱,也只能这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