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本能地退开,这时候张弦果然凶狠地朝我扑过来,幸好我做了这个万幸的决定,才逃过一劫。
以张弦的身手,我迟早是要遭殃的,我顾不上害怕,匆忙强行扭转头朝李走晕倒的地方看过去,将后背完全送给了张弦。结果我发现李走不见了!
我心头一宽,来不及回头看,赶紧朝前面奔跑,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我的头灯正好照着他,发现是休佑。这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他了,慌忙脚下发力跑了个弧度,从他旁边擦身而过。我狂奔着,后面休佑却没有追上来,只轻声喊了下我的名字。我想也许他是真的,但下一刻就变成假的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这就是事实,我谁也不敢信了,所以我没回应他,脚下也没停。
休佑急得喊道:“回来……”但就没有下文了,也没有追我,不知道是懒得管呢,还是变化了,还是和变得诡异的张弦打起来了,我已经跑远了,现在无从得知。
我一边往前面跑,一边思忖着,脑子转得比电风扇还快,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细碎念头。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无论是谁都静不下心来的,肯定会胡思乱想不知其所以然,我甚至连他们也许是恶作剧跟我开玩笑的情况都考虑过,当然这种压根没有可能性的假设,刚一冒头就被我从心里直接否决了。
跑了一阵,我心里渐渐平复下来,与其说是平复了冷静了,不如说是突然察觉到自己已经孤身闯到墓穴深处了,连一个可以依赖的同伴都没有。下意识地联想到之前张弦被不知道什么模糊的鬼东西吞噬的情形,肝胆俱寒,腿都发软了,人也慢了下来,不敢跑也不敢停,硬着头皮继续往地下遗址更深处走去。
如果休佑和张弦的变成了莫名的东西,他们是知道我跑进来了的,肯定会来追我,而前面还有那种未可知的恐怖存在,变得很可怕的小李走也不见了,我现在真的孤立无援,处于步步惊心的状态下。
我突然想到东海和阿勒,但愿他们已经爬上去了,如果他们没有离开,或者是像张弦和休佑那样离不开了……我不敢再往下面想,我突然觉悟到,我必须回去,去和他们会合!
我立即折返,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种声响,很模糊,但距离很近,不过云山雾罩的,感觉是有人对我轻声说话,就是听不清楚说的什么,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有点像稚嫩的少年音,又像是软萌一点的御姐音。
我有点发慌,顿住脚步,脚上就像灌了铅,竟然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仔细听着身后呓语般的呢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听那声音好像是在说“快来呀找我来吧”,又像是说“发了芽着火了吧”,我快速聆听分析着,突然身后传来小李走急促的话:“小叔叔,我来拖住他,快跑!”
我愣了一下,赶紧回头,只见两团怪东西对峙着,中间那个基本算有个人形,高矮大概就和李走差不多,那边是一团白云似的怪东西,看起来很模糊看不清楚,正在发出一种诡异而又柔和的声音。
看来李走话里的那个“他”,应该是“它”。我怀疑地问了句:“是你吗小李走?”
中间那个人形疙瘩说:“是我,小叔叔。你快跑,我……我已经不是我了!我逼着自己用大侠们的霸气对抗它,但是我的脑子很模糊。你快跑吧,我已经这样了别管我,带我爸逃出去吧!”
我一时乱了套,傻乎乎地问:“你还活着吗?”问完了我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句脏话。自称李走的人形疙瘩说:“不知道!快滚!”怎么听都是叛逆孩子的口吻。
这孩子变成了这样,估计是凶多吉少,他到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经验告诉我奇迹不可能一再发生。要知道连张弦和休佑都中招了。既然连张弦都会被这东西吞噬,何况小李走还是个小孩呢,他还能坚持多久?我没有时间了,这里情况太复杂,李走说得对,必须赶紧通知阿勒东海还有奎子撤离这个鬼地方,我们没有和这座地宫对抗的能力。
我咬了咬牙,朝出口方向跑去。我所认识的长生人,个个都获得了体能上的突破,可我还是这个平凡的样子,我都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成长生人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是在瞎以为,我身上根本就没发生这种变化。
我一直奔跑着,灯光剧烈晃动,时而照得很远,时而又照得很近,将自己很招摇地暴露在这地宫或者是墓穴里,可是我已经顾不到这种细节了,我只是觉得累,心跳到了嗓子口,都要喘不过气,还口渴,很想停下来喘好气再继续跑,但我不敢,我在和时间赛跑。
在拐角处,我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在相撞的那一刻我就看清了,居然是阿勒。我心里涌出的不是感动,第一反应是担忧着急:“你们跑来干嘛,快逃命,出去出去!”
他们三个人都在一起。
奎子问我:“我儿子呢?”
我一时语塞,骗他说:“他刚在我前面呢,这会儿估计已经到盗洞口下面了,这孩子身手敏捷,等我们赶过去他应该都已经爬上去了。”
我心里非常忐忑,我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对是错,我是按照我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去安排的,只是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冷血,可以做出这种两难抉择,换在以前,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奎子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就跟着我往出口跑,等到了盗洞口,我终于可以停下来喘气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在撒谎对不对?我儿子出事了。”
我眼中热泪一涌,咬了咬牙没让它掉下来,点头说:“我也是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小李走对我说,让我带你逃离这个鬼地方……”
奎子眼睛红得要滴血,看来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显然是悲伤过度。东海攀着绳子往上爬,阿勒紧跟在下面,我决定殿后,奎子却让我上去,我也没时间跟他客套,再加上我有点私心,毕竟阿勒在头顶,往上爬必须盯着她看,我作为她男人,跟在后面比较雅观。大男人思想这种“封建余毒”多少对我还是有点影响的,我的境界并不是很高。
我往上爬了有四五米的样子吧,东海突然又爆了句日常粗口:“我糙!”
我对他这种粗俗之举都免疫了,就催他快点,别大呼小叫的,东海却说:“快下去!快下去!快下去!”他连着喊了三句,我就知道不对劲了,忙问怎么了。
东海颤抖着大喊:“问个屁呀!再问老子命都没了!一下子跟你说不清,绳子上面有东西。糙糙糙我去我去!哎哟!不行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我一愣,难道他出事了?随后阿勒就直线往下滑,一屁股坐在我头上,差点把我打下去。我赶紧学她的,抓着绳子直接往下滑,虽然戴着皮手套,手心还是火辣辣的。等到落地时,她和东海两个人结结实实地压在我身上,疼得我把刚才憋回去的眼泪都挤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