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李亨利说:“我明白了,毒龙吃自己的子孙,子孙送上门给它吃,这也是优胜劣汰的法则之一。毒龙胃口再大毕竟也只是一条蛇而已,进食一次就可以很久不必再吃东西,被它吃掉的鸡冠蛇也只是少数,但看现在的情形,那些胆敢反抗的,会被它残忍的杀死或者驱逐,顺从的要么被吃掉,要么得以幸免,所以后代遗传的基因全都是顺从的性格,这就是天性。”
胡子点头道:“这个道理很好懂,地球上有些国家,他们不以先进的文化感化周遭世界,而是实行占领和奴役政策,结果反抗的死掉了,奴顺的活下来。他们成功了,却摧毁了人类数十万年进化积累产生的原生文明,在白骨之上推行了四不像的次生文明,盗取他人的原生文明成果,并摧毁了他们的文明家园,所以看似先进,却没了根,精神极度匮乏。然而事实已经成立了,这也可以说是天性。”
我点头道:“因为被奴役者的后代其实已经不是奴仆了,他们成了强盗的一份子,并且生来如此。”
李亨利笑道:“胡子很愤慨嘛,果然不愧是搬山卸岭的传人,干着盗墓发丘的营生,骨子里却是满腔热血。”
胡子也哈哈笑了起来:“所以我一向独来独往,以这样的性格和那些盗墓贼共事,活不长的。”
胡杨也笑着附和道:“你这性情就跟我一样,大漠胡杨,独来独往。”胡子说:“没办法,谁叫咱们都姓胡呢。”
胡子叫雷明,当然不可能姓胡,这个节骨眼上他言谈之间还充满诙谐,心理素质实在让我佩服,不过看他稳重的表情,就知道状况不容乐观。四脚怪蛇发现了我们,但仍然在肆无忌惮地进食,不过有几个长生人在,它应该知道厉害,并不靠我们太近。
东海催促我们快点往里走,想要离它远一点,李亨利说:“千万不要跑!看这样子,毒龙似乎是舍利蛇的祖宗,我们闯入了它的领地,要是被它发现我们胆怯了,肯定会展开报复。就我刚才交锋的情形来看,这条蛇的实力远远超过舍利蛇,要是让它在心理上占了上风,我恐怕就顾不上你们了。”
我心里一颤,刚才差点想跑,幸好没有做那种蠢事,激怒了它就不好办了。我小声问:“这条蛇比提亚马特更难对付吗?”
胡杨点了下头:“恐怕是的。”提起通天蛇提亚马特,他和阿依慕的话是最有分量的,连他都这么说,不禁让我感到恐慌。
东海说:“那怎么搞,走也不能走,打又打不过。小哥,你那浑身着火的本事还能再使出来吗?”
我看张弦的表情不对劲,赶紧捅了捅他,东海问:“你戳我干嘛?”
这家伙,我刚以为他很聪明,怎么就开始犯二,我又急又气,朝张弦努了努嘴,又偷偷摆手,他这才警觉地打量起张弦来。
张弦忽然走出队伍,朝怪蛇走去,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像堂吉诃德一样去对抗那条毒龙,但他却在我们身前站住了,只留给我一道背影。
他虽然发狂了,对战斗的判断力却变得尤其敏锐,清醒地意识到了来自毒龙的威胁,并且挺身而出。东海不甘寂寞的说:“真他妈仗义。”
李亨利本来不敢妄动,但看张弦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就也站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胡杨兄弟,剩下的人就拜托你了,带他们进去,离毒龙尽量远一点。”
吴敌吃惊地问:“我们都走了,那老板你呢?”
李亨利盯着毒龙的眼睛,估计是不敢回头,背对着我们说:“废话,我不是来送死的。快走!晚一点我自会去找你们。”
除了张弦和李亨利,剩下的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全都默默地往龙洞深处进发,我和胡杨走在前面,东海和胡子在后面防着变故,其余的人在中间。
我看到前面有一些白点,手电筒照上去亮晃晃的,忙招呼他们注意危险,等靠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些都是啤酒瓶身粗细的蛋,一排一排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枚。胡子靠上去,用手指头敲了敲说:“这些好像是蛇蛋或者蜥蜴蛋之类的。”
眼镜瞅了一眼,摇头道:“那不是蜥蜴蛋,我肯定就是蛇卵。蜥蜴蛋是有点像鸡蛋那样的形状,但蛇蛋是长条的椭圆形,它们有明显的区别。”
在我们的队伍里,除了几个长生人不好揣测之外,就属眼镜的学问最高,再加上他传承了自家祖上的风水,对什么蛇啊狐狸啊蜈蚣啊这些风水“神物”,都比较有研究,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恰好体现出书面知识比经验更可靠的一面。
东海说:“我看除了李老板和胡杨兄弟,没有人敢说比你还博学了。”眼镜说:“论博学我可比不上胡子,就只是有点小用罢了。”
胡子没说话,胡杨笑道:“活得久不表示什么都有涉猎,而且有些东西时间长了不碰它就会忘,别说我多厉害,刚才我差点就以为这些是蜥蜴蛋呢。”
我将强光手电照向远处,蛇蛋起码有上千枚,密密麻麻的,吓了我一大跳。胡杨皱着眉头说:“这么多蛇卵聚在一起,肯定不会是那条毒龙自己产下来的。我们必须赶快离开,看蛇卵的大小,这里一定有很多鸡冠蛇或是舍利蛇,起码不低于两百条!”
他连数目都分析到位了,看来心里有数,他是老江湖,临场经验足,我们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听他的。一条鸡冠蛇就能让我们乍然变色,这里有这么多条蛇,甚至是比提亚马特还要恐怖的舍利蛇,除了逃跑,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暗地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隔靴挠痒般难受,这里不像外面那样一条道通到底,自从过了天然大池以后,就刁钻起来。胡杨慌了神,着急的说:“是蛇群来了,跟着我跑!”
我们不约而同地用手电照射过去,只见难以计数的舍利蛇和鸡冠蛇涌了过来,领头的,居然是我在金沙地下遗址见过的那种洞螈,只是个头大了些。
阿依慕叽叽咕咕说了两句,胡杨说:“这是龙螈,有剧毒,快跑!”
我吃了一惊,原来它有名字,胡杨和阿依慕显然认识这种古老的墓穴生物。我们往前冲,忽然有十几条古天蚕从裂缝中钻了出来,跟着我们一起逃命。我正感到诧异,那些我们已经路过的裂隙里,突然钻出来大量的尸鳖,瞬间将那只领头的龙螈啃了个精光,舍利蛇群吓得畏缩不前,但鸡冠蛇打起了头阵,尸鳖就开始疯狂逃窜,显然极为惊恐。
胡杨边跑边解释说:“龙螈我从前见过不少,它特别喜欢吃古天蚕,但是害怕尸鳖。我曾经认为它已经灭绝了,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种生物据说是毒龙的直系后代,但我也只是耳闻。鸡冠蛇……”
东海接道:“鸡冠蛇是尸鳖的克星!”
胡杨说:“正确!龙螈有毒,是毒龙的后代,喜欢吃古天蚕,但害怕古天蚕的虫卵,因为尸鳖会反噬龙螈。但龙螈的二次变态后代鸡冠蛇,却又能克制尸鳖,并喜欢吃古天蚕,但它们似乎也是毒龙的食物!”
胡杨知道鸡冠蛇的来历,这让我感到非常震惊,之前他没有提过这件事。我想李亨利可能走了很多弯路,当然也包括我,我们用很大的牺牲,才换来了和胡杨并肩战斗。胡杨早就知道古天蚕的存在,但可惜的是我们之前不认识他,并且他的目的和我们也不同,我们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两路人。
前面的道路曲折多变,有个地方发出了微弱的光亮,虽然微弱,但是覆盖面积很广,所以映照着似乎很是亮堂。我们跑了很久,走投无路,胡杨急忙指着发光的地方说:“去那里看看!”
东海的脚步没停下,嘴上却担忧地说:“我看八成不靠谱,万一那是什么发光的吃人虫子,爷们儿就报废在这里了!”
胡子说:“蛇群正在逼近,尸鳖群也被它们赶了过来,往前跑死路一条,我们没有选择。”胡杨“嗯”了一声:“我先打个头阵,万一有变故还来得及变道,要是没问题,你们马上跟进来!”
他加速往前跑,我们追赶不上,眼看着他没入了那道柔和的白光里。光芒产生了一定的致盲效果,迷住了我的眼睛,我甚至连他模糊的背影都看不清楚了,也不知道白光的那一头有什么,会不会是死亡陷阱。
胡杨没有出声示警,也没有招呼我们进去,我咬了咬牙,冲了过去。我们顶多只能考虑半分钟,再等下去的话,就会陷入尸鳖群,然后是蛇群,我们会先被尸鳖咬死啃残,然后埋骨蛇腹。当然了,会有更多的“我们”获得新生,但那毫无喜悦可言,想想反而让我头皮发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