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赶紧走!”胡子低声说。
傻子都看得出吉乃是为了报答梅生伯的恩情,爱屋及乌,才自愿奉为牺牲的,他牺牲了自己,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与悲伤。短短的相处,他给予了我们太多,非但没有索取回报,我甚至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所有人都惧怕他的金蚕蛊毒之身,所有人包括我都防着他,可是就在这个刹那,我却忍不住泪崩。
我擦干了眼泪,强行逼停了自己将欲流出的泪水,心里那股子狠劲越发的坚韧。我们轻手轻脚地往毒龙洞里面跑,跑得不算太快,前面黑影重重,看不真切。张弦忽然拦在我们身前,等我们都停下了脚步,他马上低声说:“进去的路不在这里,你们跑过了。往回走,慢慢看,左面。门边上有东西,大家自己小心点。”
我们悄悄往回走,手电筒谨慎地往左边洞壁上照射,还没等靠近,就发现了两根石柱子,这么多人在一起,刚才过来的时候竟然没发现它,看来大家的盲点真是惊人的一致。
眼镜谨慎小心地低声说:“这是一对盘龙石柱,青色的柱子上面绕着黑龙。”
张弦压低了声音,却回应说:“你再仔细看看。”
我觉得奇怪,这一眼看着就清楚明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张弦的话我不得不考虑,忙仔细地打量起石柱来,竟然发现青石柱上面的“龙”不是龙,而是长着羊角的青黑色毒蛇,左柱子上盘的有三只角,右边柱子上的蛇有两只角。我惊道:“舍利!”
张弦将手指竖在唇边:“嘘——”
我看他这么谨慎,心里一跳,难道这蛇是活的不成?胡杨说:“舍利蛇有一对,雄蛇三只角,雌蛇两只角,在我家的时候我就讲过了,你们还记得吧。这种神物非常凶,坏人怕祂,好人也不敢遇上祂。”他跟我们闲聊时的确讲过这事儿,我不放心地又看了看,这次我故意用手电灯光反复地晃那条雄蛇的眼睛,它果然蠕动了一下,将眼睛避开,但看上去困意十足,还是懒懒的没有睁眼。
张弦说:“这是雌雄一对玛鲁神舍利蛇,正在休眠,千万别吵醒它们,我们悄悄地走进去。”
我们轻手轻脚地走进石柱山门,里面居然是递进结构,每进去十几米,就有两根盘龙石柱分立两旁,上面盘踞着一对沉睡中的舍利蛇。胡子小声说:“看来它们是这里的门神。这种蛇是有毒蛇的烙铁头形状,还长了角,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它们要是醒了,我们的麻烦可就来了。”
我有些不解地问:“阿依慕公主可以只身潜入这么深的地方,并且还能做到不惊动所有的异物,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她的安危不用我们担心了?”
李亨利点头说:“理论上可以这么讲,但即便是这样,她一个人跑这么远也是有原因的,我们苦苦寻找真相来到这里,就算不为她,也谈不上放弃。更何况胡杨兄弟和我们出生入死,患难相交,我们怎么也要去尝试着了解一下他母亲的危困。”
胡杨说:“谢了。但真到了危急关头,还是要注意先寻求自保。”
眼镜从地上捡起来一块什么东西,问我们:“这是什么?”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像网子,又像是什么动物蜕掉的壳,李亨利惊道:“这是古天蚕出壳后的碎茧,是天蚕丝织物。这里有古天蚕出现,可不是什么好事,意味着会有尸鳖。”他这么一说,我发现这东西还真是很像破碎的蚕茧。
张弦接口道:“但也意味着有了长生的线索。”
李亨利点点头,又说:“鸡冠蛇喜欢吃古天蚕,并且是压尸鳖一头的天敌,这两样阴物出现在一座山里,看来这洞里很热闹,阴物的生态链复杂得很。”他从墙角翻开一块碎石,里面迅速钻出来一只尸鳖,被他一脚下去给踩死,飙出的绿水看上去恶心极了。
我被尸鳖吓了一跳,忽然只听阿勒说:“有人来了!”
我们警惕地看向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胡杨问:“是不是我妈妈?”
阿勒摇头说:“那人很魁梧,起码有一米八几,看上去是个男人,他正朝我们走过来。”
东海紧张地问:“哪边?”阿勒说:“就在前面!”
连胡杨和张弦都没有发现是谁,只有阿勒看见了,这让我想到了她的身份,她是四时青鸟之一的重明,眼睛可以看到很弱的力场,也就是还没有走入“阳世”的阴物能量,所以她说的东西只可能是一样——阴功。
阴功和粽子是脱不开关系的,看来这里的确是座墓,而不是单纯的祭祀场,或者祭祀场里有粽子出没,也不是没有较小的可能性。
张弦忽然走到我们前面,紧张地说:“你们注意看那些盘着蛇的石柱,舍利蛇开始活动了!”
阿勒被他提醒后,也注意看着这种情况,随后马上说:“是那个大个子唤醒了舍利神,已经很近了,难道你们没看到他吗?”
东海说:“他奶奶的,你这婆娘的眼睛真邪门,那家伙肯定不是人!祂有我个头高吗?”
阿勒惊道:“差不多。他朝你走过来了!”
东海估计跟我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一下子就怂了,忙挥舞着令刀,躲在张弦屁股后头,一边小声骂骂咧咧的,显然对这种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却又很不服气。
一股阴风朝我们刮了过来,我打了个哆嗦。在这密闭的洞穴里,从里面的方向空穴来风,实在是透着诡异,胡杨着急地说:“阿勒小姐,你看得见祂,快想办法对付祂!”
阿勒情急之下,一把夺过东海的令刀,迎上去就是一刀,我们都看见暗红色的血液喷溅到墙壁上,但还是没看见人。
我问阿勒那鬼物在哪里,她茫然地说:“不见了!”
连阿勒都看不见了,我们的处境相当凶险。东海说:“这他妈真要命了,跟我们玩儿隐身术,确定不是科幻大片吗?谁他妈能对付看不见的东西?”
他的话提醒了我,张弦黑暗中呆了几千年,只要他有心放弃光照,就一定能捕捉到那东西的动向。我忙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所有人马上在瞬间都熄了灯,他们的默契程度令我汗颜,好像我才是那个不合群的人一样。
我迟疑了一秒,赶紧也关了灯,但总觉得自己是那东西最后的目标,可能要遭殃了。
我怕自己成了靶子,就悄悄朝边上挪了几步,手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人,摸了我一手的血,在洞穴微弱的凉风里,冷飕飕粘糊糊的。
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惊呼声爬到了嗓子眼,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我感觉那鬼东西是和自己碰上了,但又怕自己太紧张误伤队友,就将伞兵刀对准正前方,一动都不敢动。我想,祂要是朝我扑过来,第一时间就会撞上刀尖,多少是一重保障,尽管我心里觉得这个举动严重不靠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