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挤压过来,看着起码有一百多个,我们背对着背,一致脸和刀朝外,眼镜腿脚不利索,加上他本来就不怎么会干仗,眼看守的地方很快又要被粽子攻陷了。我们都很着急,无奈分不开手,胡子身上能用的小玩意儿都用得差不多了,也无计可施。东海着急,就将令刀递给他:“一寸长一寸强,一定要顶住!令刀有邪性,你的伞兵刀给我用。”
东海拿祖传杀猪的令刀换了眼镜手上的伞兵刀,双手拿着两把短刀戳刺挥砍,可眼镜也真不顶事,就他那小体格,平时倒还结实,放到这种残酷环境里,就是给他张弦的合金古剑,他也雄不起来。令刀到了他手里,威力都减一半,没什么煞气。
眼看着一只干尸抓住了他的手,夏明忽然从祭祀台中间冲了过去,一刀扎穿了干尸的脑袋,推下了台。夏明现在也不哭了,和眼镜一起,守着同一道口子,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崩了,正在流血,但现在谁也顾不上这事儿了。
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都咬着牙硬挺,吴敌见势不妙就说:“大家顶不住了,为先你快放冷烟火!”
我赶紧摸出冷烟火来点了,白炽的低温火光扑腾闪耀,我手里拿着冷烟火不方便打斗,干脆用上面的一小段紧急固定胶带将它粘在石碑顶部,回头一脚踹在干尸肚子上,将涌进缺口的粽子群又逼了回去。
胡子惊呼一声:“好险!”
我们等了一会儿,心都开始凉了,这时候前方有了冷烟火信号的回应,眼镜不知道给自己鼓劲还是给大家鼓劲说:“死也要守住,小哥他快过来了!”
我们这次没坚持多久,张弦真的杀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不认识,一张汉人脸,一张少民脸,都有四十上下。这少民也不知道是西北哪个民族的,那几个常见混血民族长的都差不多,我一直也吃不准。
但那个熟悉的人,却让我惊喜得像要爆炸,这人竟然是李亨利!我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找到了我们,怪不得之前奎子他们几个没心没肺的,敢情是瞒着我。
我没想到再次见到李亨利,恍如隔世,我竟然这么关心他,我本来以为,我对他是没多少好感的,但是共过生死患难的经历所带来的情感积淀,远超过我的想象。
他们四个人一路杀过来,那少民大叔哈哈笑着说:“你个老卖勾子的,这么久不来看我,打电话也不接,你四(是)铁着心不想一起干萨?”
那汉人大声笑道:“隔得太远了!你家伙整天缠着我下斗,不见你想求子的,见了你烦求子的。”
那少民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一边操着新疆口音瞎扯淡,一边朝我们逼近,俗话话“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我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应该也是偶然遇上。张弦和李亨利的身手我有底,但我没想到这两个帮手也不含糊,每个人都顶上一个胡子了。
我们汇聚到一起,急匆匆打了声招呼,那两个人也不跟我们说话,张弦马上往回路上杀,不容置疑地说:“跟着我走!”
他们应该是控制住了干尸出现的源头,这些怖尸越杀越少。少民大叔对我们说:“你们几个,一次遇上这么多怖尸,居然还能活着,这要不是运气好,早就变成手撕大盘鸡了萨!”
那汉人说:“博格达,眼光不错嘛,居然认得怖尸!这可是很少见的,平时要是碰上一只,那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博格达说:“胡杨,你别乱说话萨,丢我的份。我好歹在这大西北也是有一号的,哪能跟你这种草台班子比。”
这叫胡杨的汉人说:“你就会放屁,你有一号,我就叫不响了?你说在整个新疆倒斗界,除了河间柳,还有谁敢在我面前吹牛皮!”
博格达说:“你这话可牛皮吹大发了,我一炷香没发话,你哪敢称第一萨?”
胡杨笑了:“你也就是一炷香男人,我要是竖起来,就不知道那个倒下是个什么感觉。要不,你来告诉我萨?”
博格达提高了声音说:“阿囊死给!我要给你紧紧皮,让你儿娃子牙皮子切丝,悲泪长流。”
我知道这是骂人话,他被胡杨说床上能力不行,气急败坏了。
听他们这么拌上几句嘴,我倒是有了点眉目。大西北倒斗行有三位高人,人称“一炷香,河间柳,沙漠胡杨不空手。”这是他们的诨号,一炷香博格达,胡杨,还有柳老二。柳老二本名柳建华,是河间人,因为在河北没亲人了,独自到克拉玛依讨生活,明面上的手艺是河间驴肉火烧。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他之所以被人称为河间柳,不是源于他的倒斗技巧,而是这驴肉火烧的招牌。
不过道上的人都知道,他发家致富靠的不是驴,他干的是这刨坟掘墓的缺德勾当。
大西北倒斗界三大奇人,各有一绝,一炷香善于找穴挖斗,据说只要被他找到的斗,从破土到收工,从不会超过一炷香时间,但他有个喜好,爱倒小斗浅斗,这样见效快,偶尔得到的东西也不比大墓差,最大的好处是又隐蔽又安全,可以速战速决。
河间柳恰恰相反,他传承了北派那种寻龙点穴的方法,会顺着龙脉摸到结穴之地,能分辨出是真穴还是假穴来,价值怎么样,危不危险等等。
这个人很神,从前他放弃过的斗,不是被别人挖出了粽子,就是亏了工钱,没得到什么好东西,甚至干脆是空冢,一来二去,别人上当上多了,不服不行,他也就被神化了。
这胡杨是个谜,传说他是个杂家,武艺高超,也没什么特殊的倒斗本事,不怎么依规矩来,但出手一定成功,外界还没发现他空过手。不过这人给自己定了个规矩,那就是掘一座墓只取一件冥器。
说起来好像他很清高,但其实这一件冥器,就足够他开张吃三年的,而且他活动频繁,好处还是捞了不少。
他长得牛高马大,身板硬朗,又喜欢独来独往,就像戈壁滩里的胡杨树,枯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烂,是个硬茬子,再加上他本来名字就叫胡杨,在倒斗界又有些风骨,所以得了个“沙漠胡杨不空手”的诨号,在这个外八行里,也算得上是一种美誉了。
胡杨对博格达说:“你别得意,今天啊,你这真男人是当定了,一炷香时间怕是远远不够用咯。”
博格达却高兴不起来:“胡杨老弟,你说我英明了一辈子,这次怎搞的,跟中邪了似的非要赶过来,怕四(是)要坏我一炷香的规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