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这些骷髅头很古怪?”我问胡子。
我注意到胡子脸上呈现出一种微微惊恐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消失了。我问他是怎么了,他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恐的慌。
奎子端着枪说:“这些骨架凌乱得很,所有的手骨腿骨都被人用残忍的手法给敲断,我想是不是某个倒斗的班子撞上了其它他盗墓贼的队伍,双方火拼,胜利方将失败方残杀,并弃尸于此地?”
李亨利环顾了一下四周,笑了笑说:“你看这些骷髅头,他们鼻梁高挺上翻,眼窝深陷,和中原人明显有着区别,但也不像西方人,更像是东西方混血的中东地区的人。而且这些遗骨陈旧磨损,一看就不是现代人,所以你盗墓贼火拼的假设站不住脚,应该可以排除掉。我更倾向于怀疑,这是有人掘墓移骨,将死者的遗骨从别的什么地方人为地搬到这里来了。”
我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这个说法也有些合理性,但还有漏洞,于是问他:“移骨干嘛,这人疯了吗?那你怎么解释他们的手脚都被人打断了?”
李亨利说:“这是个很重要的疑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哎,算了,我们先走吧,不管那些陈芝麻烂账。对了胡子,你说这些萤火虫怎么了?”
胡子解释说:“这种虫子其实不是萤火虫,而是另一种特殊的小昆虫,它们从坟墓里滋生,身上带着微弱的阴功,但很多虫子聚集在一起,就可以将这种阴功放大。它们的寿命很长,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活到一二十年,腹部发出的冷光,是吸收了人骨头里的磷火。但这种虫子吧,中原没有,这是生长于沙漠地区地下深处墓穴里的虫子,那里白天干燥,晚上潮湿,湿度与温度变化都很大,死人的遗骨受这种特殊环境的影响,会释放出浓度恰好合适的磷火,只有这样的特殊环境才能生长出头七萤火来。”
他又说:“头七萤火这个名字,是当地居民吸收的中原文化,就是将它们的阴功比方成死者头七那天亡魂在村庄里的巡游,路过不舍则善,入室窥伺则凶。”
他用了这个比方,我就明白了。在我们老家,村里死了人第一个七天称为头七,这天村里家家户户大白天都要关上门窗,因为头七回魂,逝者在村庄里徘徊,眷恋不去。
本来这是个很有情怀的事,阴阳两隔彼此怀念,按理来说这是人间有情,是好事。但死者是凶物,如果祂的游魂进入到谁家里,晚上谁家就要闹凶事了。
那些迷信的说法和我所遭遇的恐怖颇有些不一样,讲实话,我还是不大信那些乡里荒唐流言的,但仅仅作为一种鬼魅传说来解读,还是有它的文化魅力在,不能一概武断地去否定。
我们要去另一边,就必须踏进骨堆,踩着这些亡骨过去。这些骨头很脆,随便一踩就碎裂了。这次队伍里是我垫后,走过骷髅头骨堆的时候,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看我,赶紧猛地回头瞅了一眼,只见那些骷髅头全都面对着我,吓得我“哎妈呀”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回头看,全都慌了。
刚才那些骷髅头本来就是面朝我们的方向,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头来了,它们还朝着我们的方向摆放,这绝对不正常!
难道这些骷髅头会自己扭脖子?
张弦开口问道:“知不知道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阴功的作用?”他没喊名字,但我们都知道他在问李亨利,大家都很默契地朝他俩看了一眼。
李亨利说:“斗倒了这么多,我也没碰到过这种事,估计是幽灵作祟。不理祂,料祂也不敢如何。我们接着走。”
萤火虫忽然明灭不定,到处乱飞乱撞,活动越来越激烈。我们吓得赶紧戒备起来,胡子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枯骨刺破了他的膝盖,血渗出来我都看到了,他就跟完全不痛一样。
胡子不是一般人,连他都怂了,估计这事儿真棘手,看他这样,我也有些懵了。
胡子连着说自己错了,并左右开弓地扇自己耳光,我和奎子赶紧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他没办法继续打自己耳光,就不停地说话,说什么沙啊石啊,天啊地啊的。
我们都惊愕得很,张弦二话不说,拔出合金古剑,猛地冲上去将那些骷髅头扫乱了。他手下留了情,没砍碎那些骷髅头,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他是个古人,道义心不是今天的人可以比的,有些事恐怕他们那些人是宁死不为的。
骷髅头滚得满地都是,我们发现那堆骷髅头下面有块陈旧的碎石板,看起来很坚固。张弦说:“上面有字,我看不懂是什么。”
我很纳闷,连张弦都看不懂的文字,会是什么时代的字呢?
李亨利匆匆走过去,看了一眼说:“这是古吐火罗文字,上面写的是个‘天’字。”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胡子一直天啊地啊的,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李亨利说:“这是一块残碑,其余的字缺损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古吐火罗语是一种融合了汉语的印欧语系,这个‘天’字所代表的意义,和我们理解的稍有不同。它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昆仑’!”
我们似懂非懂,不知道这个代表昆仑的古吐火罗“天”字,和胡子的中邪有什么关系。李亨利忽然开始不停地说话,他说话的声音比较小,我听不大清,也听不懂。他就像念经似的,嘴里吐出来的音节全是用的平舌音,听着很怪。
那些头七萤火一直乱窜,像疯了一样,又像是蜜蜂在空中跳舞,本来开始还没有声音,到后来翅膀已经发出“嗡嗡”声,就像是在准备着发起冲锋。
李亨利脸色大变,越发地念个没完,额头都渗出汗来。
他紧念了一阵,头七萤火忽然全都往那些骷髅的眼窝里面钻去。没一会儿,一只不剩地钻进了那些骷髅的头盖骨里,透过眼窝发出一明一暗的幽光,就像是骷髅在眨眼。
李亨利说快走,我们将胡子半拉半提地拖离了积尸地,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奇怪又茫然地问我们:“没事了?”
他说他人是清醒的,但有点发懵,不知道怎么的就跪下了,那些尸骨好像在要他道歉。他看着我们说:“我心里有数了,一定是和沙漠里那个墓穴有关!”
我们怕出岔子,一边迅速远离积尸地,我一边在想胡子去的那个沙漠中的墓。
他究竟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尸骨如此震怒?
李亨利分析说:“一定是有人去过那个沙漠里的墓穴,将这块石板和大量人骨运了过来,并折断这些遗骨的手脚,将骷髅头堆在石板下。既然石板的文字代表着‘昆仑’,我想这可能是一个仪式,石板代表着‘归宿’或是‘家乡’,头颅代表着神识,将他们的手脚折断,就是困住他们的灵,这块石板只是一个归宿,一份寄托,可以将这些阴功能量都聚集在一起。”
胡子也忍痛点头道:“食金蚁和头七萤火都是沙漠地里的恐怖生物,不可能会出现在秦岭,但它们的的确确出现了。这只有一个解释,都是那人刻意带来豢养的!”
我震惊了,竟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诡异的害人事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