暾将出兮东方,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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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添的事情妥善解决之后,休息了两个星期,李亨利知会过大家,我们决定动身前往秦岭一处叫做东皇沟的地方。由于装备比较多,我们采取的是自驾方案,早上五点准时出发,估计傍晚就能到。
吴敌开的车,一路都很顺利,可都到地方了,不知道谁他妈在路上放了钉子,扎爆胎了。我们打电话叫工人上路修理,又被宰了一顿,本来最多一百块搞定的事儿,要价三百八。东海想发飙,被胡子给拦住了,吴敌和李亨利平时看着挺霸气,在这种人面前也怂了。
老吴直接甩出四张大钞往车前盖上一拍:“找钱!”
那人收了钱就揣进口袋,脸上完全没表情:“加上我给你换了个气门芯,打个折算你四百。”
那伙计话音刚落,吴敌就一巴掌甩了过去,将他打得一直倒退,然后丢了一句:“不用找了!”那伙计本来脸色一变,估计是看我们人多,马上灰溜溜的走了。
等那家伙飙着摩托走远了,李亨利才不紧不慢地说:“老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万一别人记恨,一回头就把你给卖了。”
等工人加上修胎,一起花了快两个小时,我们到地方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找了家宾馆安顿下来,我正准备去洗个澡,李亨利就冲我招手,我疑惑地走过去,他马上笑着说:“洗什么澡,晚上有活动,回来再洗。”
我疑惑地看着他,就我们几个去过的地方,哪一处不是龙楼宝殿,还有去去就能回的?但说这话的人是李亨利,那自然是不同,我赶紧简单拾掇了一下,轻装上阵,就我、他和胡子三个人去。我本来要带点家伙事的,但李亨利说不用,搞得我有点莫名其妙,哪有倒斗不带把式的。
本来是要叫上张弦的,但李亨利对白天车爆胎的事情很不放心,觉得这地方不太平,就让他留下来防着。我看李亨利做事这么小心,虽然总觉得他谨慎过头了点,但也不得不佩服他这股认真绵密的劲头,不会出错。
李亨利亲自驾车,我们悄没声息地将车开往荒郊野外,我以为他是要倒斗,谁知道他将车子驶进了一座小村庄。
车子刚在一户农家大院前停下,马上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跑出门,将我们领进了屋。
这户农家看着环境不算好,但日子似乎过得不差,屋子里收拾的挺干净,小孩子玩着iPad游戏《忍者必须死之疾风传》,那简练犀利的画风瞅一眼就认出来了。
汉子剥着花生抿酒看武林风,厨房飘来一股浓浓的肉香味,那是他女当家的在幸福地忙活着,除了没盖楼房,这算是一个农村小康之家。
胡子笑着打招呼:“这种幸福感,改革开放后我是很多年没体验到了,心里暖暖的,全是羡慕嫉妒恨呐大哥。”
我们这么一寒暄,那汉子才发现家里来人了,忙站起来搓手,爽朗地笑着说:“哟!今天刚进山搞了几只肥兔子,我说自己怎么这么勤快呢,原来是有贵客要登门。哎维生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坐坐!”
他一边客气地引着座,一边去桌子上拿烟,小孩赶紧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游戏,跑去沏新茶。我有些找不着北,李亨利被这汉子称呼为“维生哥”,也就是说,他在这里用的是李维生的身份,这应该是个老相识。
但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李亨利率先坐下,代替主人说:“都别客气,是自家兄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雷明大兄弟,你喊他胡子就行了。这是郭为先,郭小兄弟——”他将手伸向那汉子,“我的好兄弟,李奎,奎子。”
我忙点头:“奎子哥!”
李亨利说:“奎子是我生意上的伙伴,特种兵出身,在山里救过我的命,我的底细他都清楚得很,不是外人,哈哈。”
我和胡子都愣了一下,不清楚这个奎子究竟知道他多少事,加上他老婆孩子都在场,就不敢随便开口。李亨利打着行话说:“奎子兄弟,这山里有个龙楼宝殿,我们想在你家安顿下来,回头出来了,哥再给你包个神封,你看行不?”
奎子愣了一下,说:“维生哥这话可就见外了,什么钱不钱的,我不爱听。现在我有儿有妻的抽不脱身,有些忙我也帮不上,但这种小事,那都不叫事儿。”
李亨利说:“来了九个人,跑来跑去的太扎眼,就麻烦奎子多照顾了。”
奎子愣了一下:“还真是个大斗!李走,去看看你妈饭做好了没。”
他儿子闻言放下《疾风传》,屁颠屁颠跑去厨房了。
奎子看着儿子进了厨房,就说:“孩子支开了,她妈肯定得留下他添柴火,一时来不了。维生哥,这什么斗,用得上这么多人,底下有粽子吧?”
李亨利拿出了一个文件袋,点头说:“这次的斗恐怕不是埋人的穴,凶险自是少不了,我们万一要是出不来,这里面的钱归你。合同哥都打好了,连卡一起装在里面,你拿着用作正途,也是哥一点心意。”
奎子接下了说:“什么话!维生哥你就是战神下凡,所向无敌,你出马那肯定不会出事的。这样,东西我就替你保管着,等你回来拿。”
我听了心里犯嘀咕,这个奎子知道的还真不少,看来他们关系很铁,能信得过。
李亨利点头说:“那可说不准,你忘了十三年前了,要不是兄弟你,哥差点就挂了。”他起身拍拍奎子的肩膀,说就这样吧,十二点之后再来找你,你先倒腾一间空房子出来,唯一的要求要安全,我用来放置装备,出来可能还有冥器要封存。
我们起身告辞,临走前李亨利特地去厨房夹了一坨兔子肉品尝,夸赞了奎嫂的手艺。回去一筹备,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准时回到了这座小山村,安顿之后,就趁夜上了山。
今天是农历四月十七,下半夜的时候,月亮渐渐升起来,开始还挺亮堂,到后来,就渐渐变成了毛月亮。俗话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这是要起风了。
胡子看了看天,提醒说:“起了毛月亮,不太吉利啊,今晚上大家都仔细着点,别流年不利,一进去就栽了跟头。”
我听得心里打鼓,摸着茅草往前边蹭,突然身边有一只野鸡“嘎嘎”一路振翅叫着,惊飞了,吓了我一大跳。也许是心理作用,再看远处,怎么看都像是有东西伏在草丛里,人的胆子一下就变小了。
李亨利就着月光看地图,说还有几个小时路程,估计天麻亮的时候能到,那会儿下铲子,阳气上升粽子归位,也比较安全。
大半夜的都不说话,实在太冷清寂寥,胡子就清清嗓子介绍说:“这地界儿古称金牛,乃秦蜀咽喉之地,山高路险,人迹罕至,祖龙脉经过这儿,是龙的七寸,为心脏所在。这里地势北依秦岭,南枕巴山,冷沉水在这里注入汉江,从寻龙点穴的角度来看,属于神穴,按理来说不适合作为人冢使用,人受不住这滔滔的龙气,反而有祸害。”
我插嘴问了一句:“你们说这个斗,真不是葬死人的?那是葬什么的?我想想怪瘆得慌。”
注:卷首诗摘自屈原《九歌》中的《东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