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弦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如果墓阵设计真的这么天衣无缝的话,我想没有人可以进得去,而这样精巧的大型机关,必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需要人养护的。”
我惊讶道:“这些遗迹,绝对不会是近古文明,就算要养护也不会是最近这几百年才需要做的事。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还有别人先来过?”
张弦冲我点了下头,说:“巨神兵的动力源,我已知的有三种,一是人工动力,好比说封门将,你在西阳铁丘坟已经见过了。这种巨神兵最差,因为要想人力能驾驭巨神兵这种庞然大物,杠杆原理就必须设计得非常精妙,这样一来,巨神兵的精细部件承受压力过大,长期使用会导致磨损严重。”
他继续说道:“第二种,就是执念体动力,这就比较复杂了,现有的科学根本解释不了,勉强解释了,也会是科幻的范畴,这你在冥厄地下要塞里也见识过。这种巨神兵,从原理上来讲还是属于第一种类型,但因为执念精神力的介入,使得它各个部件受力均匀,都带有“动力”,所以在非人工手动的情况下,磨损并不严重。这种巨神兵因为要考虑到磁场,制作起来更困难,广川王尸操控的巨神兵,可以说就是它的高级版。”
“至于第三种,”张弦严肃地说:“你也见过了,就是这座地陵里遇到的的青铜玄武和青铜白虎,它们的动力源和之前两种都不完全相同,我怀疑它们已经具有了初步意识,属于机械生命体。至于动力源到底是什么,我也还没搞清楚。”
说实话,他的话让我心里感到绝望,试想在一个枯骨与鬼魅、粽子、奇禽怪兽横行的地方,不光要面对那些危险,还要防备随时都会出现的机关生命,这不是开玩笑的,精巧机关居然会分析、会主动攻击人,这斗谁他妈还敢倒下去。
进入寺庙,我有些丧气地问:“现在难道没有退路了吗?这条道,似乎越走越黑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张弦看了我一眼,说:“不要灰心丧气,我们无路可退,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死骨可以控制白虎神兵,这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会不会和祂手里的万年骨笛有关系?如果我们可以抢过来呢?说不定值得尝试一下。”
李亨利摇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心里有数,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不死骨吹奏的曲调有种很奇怪的强力磁场,连白虎神兵都受制于祂,恐怕还没等我们近身,身体就吃不消了。”
我已经够绝望的了,不想再听他继续灌输绝望的情绪,就拿霜磐在他眼前一晃,说:“我试试这个!”说完我就从庙里冲了出去,他们两个在后面喊我,我也不想听了。
猛冲到岩金矿脉分布的地方,蹲下去以手掌接触,却什么也没发生,没有我想象中拨开云雾的透视感,没有任何奇异的现象出现,但是白虎神兵已经冲我狂奔过来。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连着敲击霜磐,巨大的波动震颤朝我袭来,但是霜磐和骨笛的合鸣,却也扰乱了不死骨的韵律,白虎神兵竟然停了下来。
张弦和李亨利以那种快速移动的本事赶了过来,一人抄住我一个手臂,拉着我往后跑,一直撤到安全区才松手。
“你他妈不要命了!”张弦看起来很生气,竟然怒了。
我惊魂甫定,吐了口气说:“我自己都服了自己,刚才完全不知道想干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不要听你们灌输绝望的情绪,我想我是崩溃了。希罗多德不是有句名言吗,上帝想让一个人毁灭,必先令他疯狂。我就他妈是个疯子,你们信吗。”
李亨利笑吟吟的说:“至少你的疯狂有所斩获,我们可以利用霜磐来挣脱不死骨的音频控制,也可以用它来牵制白虎神兵,这对我们很重要,郭小疯同志。”
我反复敲击霜磐,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去尝试怎么扰乱、干预骨笛音频的作用,渐渐摸到一些门路,但收效还不大,不死骨却似乎被我的挑衅给惹怒了,那张骷髅脸冲着我嘶气,张大嘴发出嘶哑的吼声,有点像飓风过山谷,呼啸而过。
张弦拔出合金古剑守在我身边,不死骨却一点也不怕他,直接冲过来咬我的脖子。张弦用古剑一挡一拍,阻挡了祂的攻势,人却也被甩到一边去了。
我心里的恐惧又攀升了起来,疯狂之类的什么狗粪豪气,早就丢进了阴沟,一边敲霜磐一边躲开,但还是被祂追上来,一巴掌拍掉了霜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我也被祂这股奇大的力道给掴到地上,整个手臂都像是要断了,但顾不得疼痛,恐惧驱使我赶紧撑着爬起来,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霜磐在我手里被毁了。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自己还撑在原地,一道白光从地上的“我”那里朝我身上聚拢,好像是我自己带起的重影发生叠合一样,而身边的天光也迅速扩散开,像不规则的波动一样,我渐渐地又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我愣了半秒,这他妈一定是岩金矿脉又起作用了!看来梅生伯和三父没骗我,大乌的事情是真的!
不死骨伸出骨爪抓我的脑袋,看架势准备撕咬我的脖子吸血,但被我堪堪避了过去。
我看到祂被白虎神兵击裂的腰间脊柱,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和勇气,伸出手一把抓了过去,很轻松的竟然就给祂掰断了。我将那截碎裂的脊椎抓在手里当砖头使,从祂的天灵盖往下用力一拍,居然将祂打垮了,骨架散落了一地。
白虎神兵也不再攻击我,飞奔起来冲向远方,消失在我看不见的角落。我看到张弦和李亨利用手电筒照向我,表情非常惊愕,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还是半蹲在地上,两个我都有完全的知觉,好像浑然一体。
我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完全失去了“两个我”的意识感觉,周围的天光渐渐黯淡,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我站在黑暗里,这时候我觉得,我从来就是我一个,根本就没有分出两个“我”过。
李亨利惊喜地说:“元神出窍,这就是大乌的真正力量!”
我感到很讶异,难道刚才那就是元神出窍,兵解奇术?可是梅生伯施展了一次就兵解了,而我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不死骨是铜筋铁骨,居然被我一下子捏碎脊椎打得散了架,虽然祂的脊椎本来就碎裂了,可既然能行动如常,肯定也不是我平时说捏就能捏了的,而且刚才我出手之快,已经超过了祂的反应速度,这让我回头一想,都觉得很诡异。
“元神出窍……兵解?刚才那真的是我吗?”我赶紧跑回他们中间,有了安全感之后,疑惑地问。
张弦去捡回了骨笛,放在鼻子前面闻嗅了一下,冷笑着说:“这的确是万年不死骨制成的竖笛,以前还是你弦国巫师的法器,对吧表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