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知道我们这几个人的名字,并且巧不巧出现在这种古墓里的,只有和我一起去过西阳铁丘或洞庭湖水下神殿的人,掰着指头数也没有几个。
再减掉去世的人,以及目前正和我在一起的,可选择的人就更少了。但是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人声音不像是东海和瘦货的,那还会有谁?据我所知,再没有别人了。
我心里一毛,该不会是闹鬼了吧,这鬼会读心术,祂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甚至你曾经想过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发生。
熟悉而又陌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可能是发现了我们,也可能是话说完了。
我们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过了一阵子,里边的人又开始说起话来,口音似曾相识,但依旧听不分明。地下墓穴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越往前就越浓,墙壁上都是粘糊糊的半透明真菌,像带血的肉冻。
“……吧,你要……什么……”
“……只有一件事能让你放弃,就是低下你的头颅!”
“你不要这么……刁——黎——明!”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刁黎明三个字还是钻进了耳朵,我猛地回过神来,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是他的声音!
早在四川的时候,梅生伯就怀疑这小子来者不善,没想到他还真是掺和了进来。
虽然他可能有自己的目的,未必就是要使坏,但在这种环境里,我们不得不防着点。我猛地冲了过去,打开强光手电一头扎进了便房。
屋子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果然是他。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好几的样子。两人好像有点矛盾,我的突然出现,使他们都显得很意外,惊愕地看向我。
刁黎明的手摸到了腰上,那里别着一把手枪。他显然第一反应是想掏枪,但看到是我,马上笑着打招呼:“是你啊小郭,吓我一跳。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只好笑着说:“发现这儿有个大墓,就来瞅瞅有什么值钱的冥器,好混口饭吃。墓室这么大,咱们老朋友见面正好,组个队吧?”
刁黎明脸上虚伪地笑了一下,一准是看出了我的假话,不过他也没揭穿。我摸不清状况,就问络腮胡是不是他一伙的。
他笑着说是的,我反而没话可说了。我注意到络腮胡特意朝他看了一眼,好像有点什么意思,但我看不透。这时候张弦他们也进来了,刁黎明看到李亨利,就有几分畏惧,打着结巴说:“老……老板,你也来啦。”
李亨利足足盯着他看了五秒,才不痛不痒的说:“怎么这么久了也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哪个龙楼宝殿里了。”
刁黎明脸上直冒汗,吴敌从看到他开始,表情就一直很奇怪,这会儿突然冷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打量着他说:“有戏看了,小刁。”
刁黎明脸上阴晴不定,似乎犹豫不决。他忽然急促地指着吴敌说:“你们小心老吴,就是他杀死了那个叫红兵的年轻人,我亲眼看见的。我之所以不敢找老板您,就是因为他想杀了我灭口!”
吴敌老脸通红,涨着脸说:“放你妈的屁!你自己干的好事儿,倒赖在吴爷头上,你什么居心?”
老吴冲上去要揍他,刁黎明连忙躲到我身后,问我:“你知道老吴为什么要杀程红兵吗?”
我心里五雷轰顶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敌抢过去跳脚骂娘说:“我哪知道你狗曰的怎么想的,这么好一个娃子都下得去手!”
刁黎明愤愤不平地冷笑:“还是我来说吧。当时我在前面看得真切,有一小群海猴子抄近路钻到前头去了,当时红兵和老吴跑在我后面,老吴年纪大了跑不过我们后生,他就残忍地打死了那娃儿,让海猴子们去吃大餐,他自己趁机会跟在我后面,爬上了逃生口的绳子!”
他说得天衣无缝,就像我亲眼见到的一样,我没理由不信。我心里一惊,再想想那天碰到他的情形,真是吴敌干的!这个老东西,害死了我兄弟,我心里下一子火了,我要拆他的骨头,抽他的血筋。
吴敌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你们想杀我,原来地上那架骨头是这么来的……”
他想冲过来打人,被我推回去了,就指着刁黎明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放屁不打草稿!我老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无利不起早,没你那么尿性,跟畜生一样随便乱杀人!那娃子身在局外,我杀他干什么?”
我冷冷回了一句:“这么说,身在局中的话,只要利益合适,你谁都会杀喽?”
吴敌愣了一下,到底是块老姜,也没有多解释,反问了我一句:“小郭,你这么讲话可不厚道。我老吴没有对不起你,就算你认为是我干的,但如果是他在撒谎诬陷我,好为自己开脱呢?如果这一切在我们两个的立场来说,是反过来的呢?你也准备学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看向张弦和李亨利。
张弦面无表情地回看我,李亨利自顾笑了一下,说:“既然事情没弄清楚,不妨先搁置争议,这墓里头凶险得很,是前所未见的,连张弦都受了重伤。我看我们需要精诚合作,不过前提是,小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要讲实话。不要说不是跟踪我们,这种鬼话,就留着跟鬼说去吧。”
他这话带着很强的恐吓色彩,刁黎明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解释:“老板就是老板,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的确是跟着来的,刚才后面的冷烟火也是我们放的,不过在你们对付那个血骷髅的时候,我们趁乱跑到前面来了而已,我连你们来了几个人可都搞不清楚呢。”
李亨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这个大胡子是什么来头,是朋友吧?”
络腮胡笑了笑,爽朗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雷明,**的雷,文明的明。我是个粗人,盗墓是个技术活。”
李亨利听了一愣,就掏出香烟,撕掉封纸塞进上衣口袋里,递给他一根:“来,兄弟,抽根烟。”
雷明笑着摆手:“我不抽烟。”
李亨利派烟的手停在半空僵住,笑着劝他:“烟酒烟酒,男人不离手。兄弟该不会连酒也戒了吧。”
雷明仍然笑着说自己不沾烟酒,李亨利就收回了烟,自己也不抽,开着玩笑说:“烟酒不沾,绝世好男人啊,女人肯定没戒。”大家听了暗自会意,都笑起来。
吴敌向刁黎明伸出手,表示暂时和好,刁黎明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一边。
李亨利叫他不要唱反调,配合一下,个人恩怨等出去再说。刁黎明坚决不肯跟吴敌打和,哂笑着说:“我怕自己活不到出去的日子喽。”
大家说和不成,刁黎明坚持说:“我可不想后背被人捅刀子,在这个法律也够不着的地方,我死了就白死了,烂成泥、被巨神兵踏成灰都没人知道。我不跟这畜生一个队伍,我要跟小郭一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畜你妈的生!”吴敌咆哮着冲上去,照脸给他来了一拳,刁黎明的鼻子顿时淌血,他用手一摸,发现自己半张脸都是乌黑乌黑的血水,顿时就毛燥起来,准备干架。
李亨利不得已,只好出面拦在中间,给他们一人发了根烟,吴敌接了就点火,刁黎明鼻子淌血,李亨利就将烟别在他耳朵上,他还是愤愤不平,跃跃欲试。我一看完了,这场架恐怕难免了。
他俩尿不到一壶里,这事儿李亨利也没辙。其实要换了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命只有一条,人都死了,还管他娘的谁是老板啊。
他俩的话我都信不过,尤其是吴敌,我早就估摸着八成是他,现在刁黎明又说出了“实情”,不过毕竟小刁也只是一面之词,到底该信谁的,我完全没谱。总不能起哄将两个都做掉吧,那我和杀人凶手就没区别了,我又不是混的,下不去这么黑的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