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笑狂生扫视了全场,看见坐在上座的少年那一行人,脸露惊讶神色,像要躲着他们一般,匆匆往西南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笑狂生名头虽大,但普通江湖人士大都没见过他本人,而铁如山刚接进少年一行人,正在招呼他们上座,是以除了风情天与花慕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花慕容心下更奇了:“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笑狂人见了都像老鼠看见猫似的躲着他。”
风情天也是大惑不解,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静观其变。
身边四个活宝正在划拳行酒令,大大咧咧吵闹不已,花慕容颇觉心烦,正要呵斥他们,却听见场中一雄浑声音叫道:“大家静一静——”
只见铁如山端坐正中央,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场中立时静了下来。
“今日承蒙江湖同道赏脸,来参加铁某这个赏兵大会。老夫在此谢过诸位,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一番老套的説话立时换来场下一片喝彩“铁老爷子太客气了”“铁老爷子这哪的话”“是我们的荣幸”……
铁如山再压压手,场中瞬间安静:“近年来,一直蒙皇朝圣恩及各位武林同道的关照,铁某人的神兵阁在江湖中的地位才能蒸蒸日上,是以铁某心中一直不敢忘记各位武林同道的恩情。”顿了一顿,继续説道:“一月前,铁某途经‘北野荒漠’之时,遇见一群蛮夷,自称是西域‘拜火教众’,铁某有感蛮夷一直侵犯我皇朝疆土,欺我良民。一时怒火满腔,头脑发热,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众人一听,群声附和:“杀得好”“该杀”“铁老爷子是我们的榜样”……
铁如山听后满脸笑意,继续道:“没想到铁某居然在蛮夷身上搜出轩辕黄帝的配兵轩辕指套。铁某不敢藏私,故此举办这个赏兵大会,与众位英雄共赏”
群雄又是一阵喝彩。花慕容轻轻笑道:“説得这么动听,还不就是想显摆显摆”
风情天也笑道:“江湖人士皆爱面子,年纪越大越是重视,这铁老头看来颇爱出风头。”
“有道理,这老头一看就不够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冯仁展头已经凑了过来,风情天两人吓了一跳。何三盅也附和道:“在死人身上搜出轩辕指套,跟强盗有什么区别。我看他就是明抢,抢完了再把人杀了。还好意思拿来出风头”笑四笙笑道:“是极是极,这么大把年纪,再不出风头,进了棺材就没得出了”四个活宝嘿嘿笑了起来。
风情天怕他们话声太大引人注意,忙又摆手又挤眉弄眼的让他们安静。四人自讨没趣,坐下继续喝酒。
一家奴上去与铁如山交头耳语了几句,铁如山对他点点头,家奴随后走进内堂。
铁如山又开口道:“巳时已到,铁某这就取出神兵与诸位共赏”
话语未落,众人已开始骚动起来。其实今日所谓的赏兵大会,实质上只是个赏兵小会。今日到此出席赏兵大会的,除了爱凑热闹的无理狂人笑狂生,其余大都是武林的中小门派及一些小有名气的江湖人士。而各大门派及高人前辈未必会对这轩辕指套感兴趣。到场的武林小辈能够应邀参加这么一个盛会,都感脸上增光,卯足了劲欲拍铁如山的马屁,好让这武林奇人注意到自己。因此一听要亮出神兵了,都开始大呼大喝增添声势,场面立时热闹起来。
这时几名家奴从内厅走了出来,为首一个手中端着一个金边锦盒。走到铁如山身边,高举锦盒。
铁如山呵呵一笑,从座上站起身来,对着前排的华贵少年一行人一拜:“公子,聂神捕”,随后又对着场中群雄一抱拳:“各位江湖侠士。这就是轩辕指套了”
説完,侧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众人皆引颈细看。
锦盒甫一打开,里面倾泄出一阵亮丽炫光,照耀全场,集天地之灵气而成的灵光穿透众人,众人只感浑身软绵,如醍醐灌顶,説不出的舒畅。灵光所到之处,一些江湖人士的配兵竟然自惭形秽,自行碎裂,霎时间,兵刃破碎之声不绝。众人哪见过这般奇景,都只呆在场中。
正气派四个活宝也看的目瞪口呆:“乖乖我的娘,这是什么东西。”冯仁展喃喃道。
“不对啊,关娘什么事,娘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何三盅不解的问道。
花慕容也被奇景吸引,瞠目结舌。风情天一见时机来到,凑近四宝耳语一番。四宝互相对视,点了点头,离座而去。
此时炫光缓缓平和下来,既而变淡。众人方才看清锦盒之内,一个宛如食指般的银丝指套静静在盒正中。上面兀自散发淡淡的银光。
众人齐声喝彩,皆为方才奇景所惊叹。
“不愧是八大神兵”
“果然神妙之至”
“恭喜铁老爷子得获此宝”
……
铁如山得意的捋须大笑。那华贵少年也啧啧称奇,站起身来,正要上前看个仔细,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一名彪形大汉,手拿金刀,站出人群,身后还跟着一帮弟兄,扶着一名虚弱不堪的少年,嘴角尚有丝丝血渍,看似受了极重内伤。
“铁老爷子,有些话我必须向你问个明白”金刀大汉叫道。
众人不虞有此意外情况,铁如山也是诧异,抱拳问道:“阁下是?”
大汉也不答礼,双手一叉,傲气道:“我乃金刀门主孔行兆”
旁人见他气焰嚣张傲慢,纷纷不满,响起一片嘘声。
铁如山见他如此傲慢,心下不悦,但碍于家主身份,仍然客气道:“孔门主有何见教?”
孔行兆冷哼一声道:“旁人忌你铁如山,孔某偏偏要来求个理。前几日一收到你的请贴,孔某不敢怠慢,已命我儿前日抵达珲城。”説完一指身后伤重少年,大声道:“却不曾想,你居然纵容儿子行凶,打伤我儿,今日不给孔某一个説法,孔某金刀绝不甘休。”説完金刀猛然砸在地上,刀上金环嗡嗡作响。带来一股肃杀之气。
风情天一想便明白过来,对花慕容道:“原来是前日客栈打斗的那群人”
花慕容听罢微微点头:“发生变数,闹大了才好。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也在帮我们呢。”
风情天笑笑:“会闹大的”
花慕容奇道:“呆子,这么肯定?”
风情天依然满怀深意的一笑:“难道我就不能帮他闹大么?”
一众江湖人士见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尽皆安静下来,看着铁如山如何反应。只见铁如山一脸疑惑问道:“犬子前几日押送一批兵器上皇城交与兵部,至今未回,如何打伤令郎?”
孔行兆听罢大怒:“难道孔某的儿子会诬陷你们不成?孔某知道你欲在江东一带扩展势力,此次尽邀江东豪杰,可是想要一网打尽?竟先拿孔某开刀。”
群雄闻言一片哗然,底下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不安紧张的情绪笼罩全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悄然离场。
铁如山见此情形勃然大怒:“孔行兆,你説话注意着点舌头,无凭无据诬陷铁某,铁某可也不是好欺的——”
话未説完,人群中突然“啊”的一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西边角落一人捧腹作痛苦状,眼神死死盯着铁如山,吐出几个字:“酒……里有……毒……”説完便颓然倒地。
众人一惊,铁如山兀自一头雾水,正欲查看,突闻南边也是“啊”的一声,一人缓缓吐出“有毒”二字以后,也是倒地不起,紧接着,人群中又再响起两声惨叫,依次倒下两人。
这下人群如炸开了锅般哄乱起来,骂的骂跑的跑,孔行兆见此情形,更是大怒道:“铁老匹夫,你果然要杀了我们。弟兄们,咱们跟老匹夫拼了——杀——”説完举起金刀便朝铁如山砍去,一旁的神捕聂飞见此情景,横身闪出,银剑一啸,“咣”的格开金刀。
金刀门众火气上涌,纷纷拔刀砍上。神兵阁人见状,也各自拔出配兵攻上,一言不合,场中已经乱成一团。铁如山摆手大喊道:“诸位莫慌,诸位莫慌”哪还有人听得见他説话,纷纷吵闹成一片。
花慕容见此奇变,一看风情天正盈盈笑看着自己,心下恍然,知道是他杰作,那四个大叫中毒倒地的自是正气四宝无疑了。心下大喜,夸倒:“真有你的。”
风情天使使眼色:“该出手了”
只见方才那端着轩辕指套锦盒的家奴已经合上盒子,向内厅慌然走去。
花慕容哪容得他走,全力施展银狐飞纵步法,如展翅神雕,迅速跃去,一掌按住家奴左肩,内劲一吐,家奴应声跪倒,玉手一伸,锦盒手到拿来。当下也不停留,凌空换口内气,折身直直向大门口跃去。
这一下变化来得突然,铁如山也只看见一道紫色身影从头顶跃向门口,其余众人更是来不及反应,除了一个一直冷静注视全场的人——锦衣少年。
锦衣少年看见一紫衣女子跃向端着锦盒的家奴,已知其意。知她轻功神妙,赶不及阻止,即刻直扑门口,守住花慕容。见花慕容凌空跃来,手底真气一提,一掌当空轰去。竟隐隐有四十重天之威。
花慕容抱着锦盒跃至门口,不虞有人突然发难,当下只感劲风扑面,知道此掌强劲,如此近距离下被击中不死也要重伤,心里一急,却已来不及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