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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光绪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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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王公馆内。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坐在靠近阳台的椅子上,手中是一份最新的外国报纸,不过这份报纸的撰写者却是个中国记者。

月楼为师父端来沏好的明前龙井,见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份报纸看,很是好奇:“师父,你都盯着这份报纸看了半个多时辰了,这上面写了什么呀?”

西洲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吐出两个字:“航路。”

这份报纸是他专门让人从天津带过来的,上面专门整理了近三个月津门九国租界所有外国远洋贸易公司的交易信息。

可挑来挑去,无外乎英法外资的远洋贸易货运公司,因为是“租界”中国的津门港口,中国人无权对其拥有管辖权,所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违禁物品,比如鸦片与古董。

吴清如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礼盒,轻轻的放在了西洲面前的圆桌上,摸了摸他发烧的额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都病倒了,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

西洲的眼神有些闪躲,含糊的解释:“睡不着,刚好起来悄悄报纸。”

虽然知道他说得都是借口,吴清如却没有继续追问,她不满的敲了西洲的头:“那,这个给你,是九爷让人送过来的。”

望着眼前的礼盒,西洲满是疑惑的望向她:“九爷送来的?里面是什么?”

“今天是七夕节,”吴清如神秘的对他笑笑,“九爷不知道又瞧上了哪家的姑娘,学着洋人那套,给人送这个东西,结果被人当面拒绝了,我回来是恰巧碰到了他,随手就把这东西给我了,说是给七爷尝尝。”

听说是吃的东西,月楼站在一旁,也满是好奇的望着这个礼盒。

吴清如见她好奇,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了,里面是个精巧的木盒,装着一份意大利进口的巧克力还一直派克的钢笔。

西洲拿着那钢笔放在眼前端详,眼中露出丝好笑,上次经过百货大楼,他只不过是跟勾陈随口说了一句,家里的钢笔坏了,没想到这小子就放在了心上。

吴清如望着那钢笔,啧啧感慨:“九爷对你的事情真是事无大小,这钢笔可是今年最新款,派克新出的真空钢笔,没有气囊补充装置的"Vacumatic,在上海可是紧俏货,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

西洲放下钢笔,目光停留在了巧克力上,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十分不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巧克力这类的。

不等他说话,吴清如便拿起一块巧克力塞到了身旁的月楼嘴里,满是笑意的望着她:“快替你师父尝尝,什么味道?”

月楼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一大块,入口的味道很是特别。

“有点像糖块,但比那个好吃,一点也不腻人。”

“好吃就都吃点。”她说着拿起了整盒巧克力,都放在了月楼的手里,冲着她眨了眨眼,“别让小西跟君兰知道,要不然又该说我偏心了。”

“谢谢……师……师娘。”

匡月楼捧着巧克力站在一旁吃,你这正午的阳光,望着坐在阳台上有说有笑的两人,脑子里只觉得这幅画面好看极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无论她平日里如何的努力,甚至让言爷爷教自己多读书,可是她的骨子里,到底是那个跟随着爷爷走南闯北流浪混日子的街头小混痞,只配在乡下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生活。

而与吴清如这个大家闺秀相比,别说男人了,就连她自己见了她,都被她举手投足间十足十的温婉给艳羡到了。

月楼低垂下眼帘,低声唤道:“师娘。”

吴清如目光流转,回头笑道:“在家里唤我锦书姐姐就好了。”

“锦……锦书……姐姐,”月楼的头更低了,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昨天……昨天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裙子,一定很贵的吧?”

吴清如坐在西洲身旁,用手撑着美腮,笑了笑:“傻丫头,一条裙子而已,脏了洗洗就干净了。”

见她十分扭捏,锦书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她面前,拿起她捧在手心里的那盒巧克力,从里面挑了一块,惬意的尝了一小口,又拿起一颗,塞到了月楼的嘴里,笑道:“甜吗?”

月楼点点头,笑了出来:“甜。”

“哎呦,这是什么天仙鸳鸯会呀,神女会襄王?”

门口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柳词阴阳怪气的声音,他靠在门框上,瞅着屋子里甜蜜蜜的三人,想着自己的腿还没有完全痊愈,这小子居然在这里约会美人,他们居然,居然还偷吃巧克力!

柳词心里如同打翻了七八个醋坛子,瘸着腿向着屋子里走去,故意的撞了西洲的小臂,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促狭的笑了笑,用了个眼色:“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呀,这吴家的鬼仙子,可是十里洋场出了名的花容月色,倾国倾城,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红颜知己了?!”

西洲一抬眼,望了不远处的吴清如。她的视线刚好与西洲的对在了一起,立马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高跟鞋。

柳词眉头一挑,这两人普普通通的对视,在他眼里简直像极了勾搭起来的眉目传情。

当初坊间便有传闻,琳琅王氏的小七爷,整日里不学无术,天天混迹在吴家的戏院里,招蜂引蝶,风月无二,想来什么温柔乡,都是幌子罢了,目地就是为了这鬼仙子吧!

柳词站起身来:“吴小姐当年是怎么与我家弟弟勾搭……”

勾搭二字还没说出口,受伤的腿便被西洲狠狠踹了一脚,疼得他倒吸口冷气,愤怒的扭过头去,只瞧西洲平淡狭长的眼眸里,满是威胁的目光,咬牙切齿的回过头,冲着吴清如笑了笑,继续说道:“怎么与我家弟弟相识的?”

“我……”

吴清如被问得一愣,若是当初怎么相识的,她还真的不好回答,总不能说她撞破了你家弟弟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哭的场面吧?!

西洲压根不给柳词继续窥探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你这腿八成是不想要了?玉刀锋钝,虽说我那一刀没伤到你的骨头,但你要是继续这么蹦跶,不好好养伤,八成是会留下这瘸腿的毛病了!”

“什么?!瘸子?”柳词闻言,一张英武帅气的脸庞刹那成了猪肝色,急了起来,“王西洲,我这堂堂九尺男儿,要是真的成了瘸子,到时候娶不到媳妇,我就在你王家赖你一辈子!”

说着迫不及待的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冲着楼下的言茯苓大喊:“言伯,言伯,赶紧的,晚上叫厨房多做几个菜,什么红烧猪蹄子,猪脚汤,凡事补腿的,统统安排上!”

月楼忍不住笑了起来。本以为传说中的东北二爷,玉面阎罗,怎么也会是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带着狗皮帽子,穿着一身貂皮棉袄,腰里别着两个王八壳子枪的威武形象。

谁知道一见面,这形象竟然是一落千丈。成了一个面如冠玉的俊俏书生模样。

见西洲下了逐客令,月楼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手里捧着那盒巧克力向着二楼的走廊走去。

只是离开前回首的一瞥惊鸿,只瞧看上一眼就能摄人心魄的红颜佳人,正依偎在白衣少年的身旁,没有丝毫的不搭。

不知为何,月楼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想哭,但又找不到想哭的理由。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西洲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继续翻开报纸。

锦书拿起桌子上的苹果,为他削苹果皮:“萧旦礼的副官今早其实来找过你。”

西洲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要跟他去北平?”锦书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

西洲抬手放下报纸,起身望着窗外的云:“萧旦礼是国宝南迁的先锋官,他责无旁贷。而他又是我师门唯一的师兄,我们从一师,如果我这个师弟都不帮他,沪上古物界就没有人真心帮他了。”

锦书欲言又止,还想再说。

西洲抬手,打断了她:“何况最近启蛰的人在上海活动很是频繁,又与三希古阁背后的日本人来往过密,我总觉得,这帮清朝遗老们此番来沪,并不是想要阻止国宝南迁计划,因为那样的话,去北平,比来上海更管用,因为北平才是反对国宝南迁的旋涡中心。我总觉得,他们来上海,好像是专门为了万岁通天帖来的。”

锦书轻轻的“啊”了一声:“万岁通天帖?那不是当年在战乱中早就遗失了原本的嘛?”

“是丢了,”西洲淡然道,“但还有没丢的。”

锦书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吃惊的说道:“你是说,明城道长?”

西洲垂下眼没有否认。

不过满心的思绪,都望向了被他放在书架里侧的那封发黄甚至边角尚有暗黑色干涸血迹的战报书中。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4)十二月二十一日,日俄青岛海战爆发的数月后,日本海军中将东乡根据统帅部的决定,下令攻击停泊在旅顺和仁川的俄国舰只。十二月二十三日,日本联合舰队分三路出发,一队十艘开往旅顺,一队八艘开往大连,舰队主力开往长山岛。当天下午四时左右,日本海军向驻守仁川的俄国军舰开火(翌日击毁两艘俄舰)。当天夜间,驶到旅顺的日舰向停泊在此的俄国舰队发动突袭,击毁三艘俄舰。二十四日,沙俄对日宣战,二十五日,日本对俄正式宣战。清政府外务部二十七日宣布:日俄开战,中国严守局外中立,并将辽河以东地区划为“交战区”。

慈禧的这一决定,可谓是在整个中华大地掀起了滔天风浪,朝廷上也是因此分成了两派。无外乎保持中立的一派,还有主张维护中国领土主权的一派,要求立即参战,击退日俄舰队。

但就在朝廷上主张严守局外中立的立场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奉光绪皇帝命令巡守青岛未归的海军大臣载洵与海军提督,在不知情况下,发生了意外。

青岛山炮台有人用火炮轰击了停泊在附近日本舰队。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日本外交大臣,当即要求清政府严惩所犯事者。

但谁又能知晓,这重重鬼影的背后,居然是一次借机铲除异己的阴谋呢!

顾家满门遭奸人陷害,被判处九族连坐,满门抄斩,二百四十七颗热血头颅冲天而起。

而时任九门提督要职的,便是顾家之人。据说九门提督也因此被毒杀于监牢之中。

可谁又能知晓,这本是应该死于阴间的鬼魂,却偏偏于这阳世间独行呢!

锦书见他沉默的模样,心中早就了某种猜测,也对太奶奶当年说的某个传闻,心中笃信不疑。

西洲略微沉默片刻,摇头笑道:“启蛰,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他说此话之时,漆黑的眸中流露出刀锋一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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