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初生间隙(新章节名称)
乐松心念一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叹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庞籍以为他说的是关怡兴这桩事情:“若果是吕夷简找你来做说客的话,大可叫他死了这条心!所有证据,昨日已经交由皇城司呈与官家了。”
“少保,你误会了。”
乐松叹了口气,摇头道:“与吕丞相无关,也没有任何人拜托我前来。我是怕你误以为关怡兴真的有通敌……一场师徒,总要劝劝的。”
树上盛开朵朵白玉兰,就像一只只洁白无瑕的玉铃,在风中摇晃着。
在这片刻的沉默之间,仿佛只要侧耳倾听,就能听见那清脆悦耳的铃声。
良久,庞籍凄然一笑,反问道:“既是一场师徒,缘何竟分道扬镳?”
他感慨得情真意切,乐松也不禁动容,剑眉微蹙,静静不语。
庞籍却还道:“说好的势成水火,说好的养虎为患呢?”
“少保,还是言归正传吧。”
乐松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略有黯然,皱眉道:“关怡兴克扣军饷既是证据确凿,已经足够治罪,少保何苦非要和那事情牵扯上?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不,不!”
庞籍死死盯着他,斩钉截铁道:“这次,我不再会让他有一丝一毫能翻身的机会!”
他的眼里,有决然,有狠辣,但更多的,是用冰水也胶不熄的愤怒与不甘的火光:“不论是他,抑或是吕夷简,我都要一网打尽!”
“欲速则不达。”
“是机不可失,时不可再!”
乐松看他执迷不悟,忍不住站了起来,肃然道:“少保,不择手段与谋策韬略是不同的啊!”
“像狐狸一样狡猾,才能能识别陷阱,但又必须似老虎一般凶猛,才能惊骇豺狼……”
庞籍念念有词,抬眼看向乐松,目光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这是你说过的话啊!阿松,你以前是那样志若鸿鹄,心怀韬略的人,你再看看你如今的样子!”
他叹气惋惜道:“一念错,步步错,你为何竟变得这般胸无大志、畏首畏尾!你跟着阚靖云这么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说到此处,庞籍戛然而止。
二人的神色霎时变得生硬,沉默地僵持着。
阚靖云。
阚靖云!
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说不得,提不得,念不得!
他第一次与乐松发生争吵,便是为了这个人。
……
——“什么天元术,什么四元术的,这是什么劳什子!阿松,你有这个闲工夫,功课都做好了么?你的札记呢?”
庞籍还记得,那是淳昭十七年的一个午后,乐松兴冲冲地捧着厚厚一叠的所谓“演算稿”给他看,不知所云地写什么“今有黄方乘直积得二十四步”,什么“只云股弦和九步,问勾几何?”之类的鬼话。
他是这样严厉地苛责他的。
当时,乐松黑亮的眸子如蒙上了一层纱那般,黯淡下来。
庞籍看不出他的失落,继续数落教训道:“陆少傅、唐太保都说你好几天没来官学了?”
“少保,你先别说那些,”
乐松打断他的话,拿起笔快速地在宣纸上写着算式,努力想要勾起庞籍的兴趣:“你来看这个!这问题看似复杂,但我发现只要先立四元,再自乘……继而,立天元一为勾,这般……然后,立地元一为股……人元一为弦……”
乐松说得兴致勃勃,眼中里闪现着如火焰般的光,那是一个人极度沉迷某样事物才会有的眼神。
庞籍从未见过这样的乐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