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者们所知晓的,注定无人知悉,修者们,甚至风尘,仅仅只是在旁边看着,看着夜凝香凭借着三把神禁之器,如何将这一道道天罚神雷击退,看着那迥乎不同的第七道雷,如何落下。
前三道,是裁决和净化之雷,中三道,是毁灭和屠戮之雷,后三道呢?就完全不一样了。
最后这三道,或许从来没有神禁之器经历过,但他们却很清楚,这最后三道的意义所在。
第一道审判,第二道毁灭,第三道新生。
只有走过了这三条道路,神禁之器才能得到承认。
故而,这接下来的三道天罚神雷,便是湛蓝色的,蕴含着恐怖生命威压的新生之雷。
也就在这一刻,夜凝香再次拿起了七彩追忆,收回皓綝剑的同时,将沧澜神图的第三式,悄然催动:世界之崩毁。
和第二式完全不同,前者只是塑造出上千方,类似于真实世界的异度空间,成为战斗手段:
可以封锁敌人,也可以像夜凝香那样,形成攻击缓冲和阻挡,消耗敌人。
而这世界之崩毁,却并非是塑造虚幻世界。
而是将异度空间和真实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通过对异度空间的毁灭和破坏,将发生在异度空间内的一切,全部再现到真实世界中去。
这会发生什么?
很简单。真实的世界中,将会发生几乎相同程度的毁灭,或者说,是规则之力强迫下,发生的二次毁灭,从而,被那新生之雷所影响,达成消耗其力量的目的。
新生之雷蕴含再生之力,堪称是天罚神雷中,最为难缠,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雷电:
就好像百分百的木灵,和百分百的雷灵融聚,形成出威力恐怖,且能够无限再生的雷电,将所经之处尽皆摧毁。
可以这么说,想要靠常规手段,将这雷电毁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已经跨越了尊者极限的修者,面对同等境界的木灵属性百分百治愈修者,也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一旦对方开启了完全治疗模式,那就等同于是在耗费互相的规则之力。
谁先扛不住了,那就算谁输。
同时,因为木灵之力的特殊性,就算最后规则之力耗尽,治愈型修者也能以更快的速度,恢复完全。
甚至于,就算这时候有其他人偷袭,想要斩杀一个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治愈型修者,也一样不容易:
对方的自我恢复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简直可以说令人发指。
很多时候,锻造神禁之器的强者们,都要为如何对付这新生之雷苦恼。
哪怕他们总是以多对一的方式,迎战这应该是势均力敌的雷电,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自亘古以来,毁灭在新生之雷手中的神禁之器,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是无数先人付出了血的教训后,留给他们这些后人的警示。
故而,就算手中拥有三把神禁之器,就算自己的实力,比起那些先人中的大多数,都要强悍三分,夜凝香在面对这剩下的三道新生之雷时,也是没有丝毫的懈怠和小视。
真实世界的崩毁,这是新生之雷所不能够容忍的物事:
就好像他本身的恐怖,本应该可以将天地摧毁,奈何这天地本就是它自己,又如何会去伤害自己?
故而,当所经过之地,发生了极为严重的损毁时,新生之雷便会将新生之力发挥到极限:
使得这破损的世界,重获新生。
在异度空间中,世界的崩毁直接涉及本源,还原到真实世界。
看上去或许只是一道两道,微不足道的小裂缝。
实则,也威胁到了真实世界的本源,甚至可以说威胁到了天罚神雷的存续。
也因此,在这一瞬间,新生之雷所消耗的新生之力,是极为恐怖的:
纵然没有将全部的力量,都用来修补破损的空间,和即将被伤害到的世界本源,一身新生之力,也不剩原本的三成。
三成,对于任何一个跨越了尊者极限的强者来说,都是极为难缠的力量,可对于此刻的夜凝香来说,却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仅凭七彩追忆的轮回之箭,已经可以将新生之雷压制。
这一刻,长弓在手,光辉在走,随着那流光四溢的瞬间,悬浮于身后的大天使悄然陨灭,将所有的生机全部注入到手中之箭,形成了那压制住新生之力的恐怖力量:生死轮回之力。
不能说谁更高级一些,单纯只是新生之力,有点被克制,又根本就不是全盛状态罢了。
因此,只是碰触的瞬间,闪烁着诡异光泽的轮回之箭,便在刹那间,穿透了整道惊雷。
连带着那无限的新生之力一起,将全部的雷霆,都化入那世间轮回的一部分,消弭涅灭。
而这时候再去看夜凝香,却发现这个一直牢牢占据上风的女子,此刻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似乎,是一个好兆头,可也只有夜凝香自己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回光返照罢了:她的生命力,以及她的血液,已经有九成流入到怒尘刀中,仅剩的一成,也不会停留在体内太久太久。
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第八道的新生之雷,将挟裹更加恐怖,几乎不可能被沧澜神图所创造的世界毁灭,影响太多的新生之力来到前,夜凝香悄悄地回了个头,去看了眼身后的风尘。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在这个时候,伸出手去,轻轻抚过那稚嫩的脸颊,去感受那一如无数年前,两人初遇时,她曾抚过的那感觉:
现在的风尘,就和那个时候的他,很像很像。
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单纯,有抱负,有想法,是个有朝气的孩子,也让人想要跟着他。
当然,风尘是不知道夜凝香在想这些,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很奇怪:这尼玛哪里是他?
是的,的确不是风尘,只有那张脸是而已。
其他的,不过是夜凝香的臆想,回忆罢了。
可这个时候,去追究这些,有必要吗?
没有,夜凝香也知道,所以她还是痴痴的想着。
直到第八道天罚神雷落下,即将送到她的面前,将她和风尘一同轰杀前,这才扭过头去。
七彩追忆已经被悄然送回: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这把弓了。
手中有剑,便足矣。
沧澜神图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第四式,也是这件神禁之器的终极一击,配合皓綝剑的时间冻结,在这一刻,将这第八道新生之雷,彻底的毁灭:
这一次,攻辅仿佛换了一样。
原本应该执掌攻击的皓綝剑,却在这一刻,仅仅只是发挥了冻结时间,冻结新生之雷轰落那一瞬的效果。
真正的磨灭,真正的屠戮,全部都交给了沧澜神图,那极为特殊,又极为强悍的第四式。
并不是攻击的招式,但在这一刻,不是攻击却胜似攻击:第四式,名为世界之同化。
换言之,便是将真实世界的某事某物,同化为虚度空间内的一体,成为沧澜神图这把神禁之器内的一部分。
一旦被同化成功,也将彻底陷入沧澜神图规则之力的统治,不可能抵抗。
正常情况下,新生之雷不可能会被捕捉到,想要使同化发生作用,也需要一定的停留。
但现在,有了皓綝剑的时间冻结,就在虚度空间内,就在新生之雷,还来不及将虚度空间彻底毁灭前,用那恐怖的冻结时间,将新生之雷,以及这整个虚度空间本身,都给冻结住了。
或许,虚度世界的时间,已经停下,可相对而言的,真实世界的世界,却依旧还在继续。
也因此,作用于真实世界的产物,发生于虚度空间的规则,在这一刻,达成了完美融合。
第八道新生之雷,便在这样的联合攻击下,被彻底的打入了虚度空间,成为这虚幻空间的产物。
随之,在沧澜神图的极力压制下,以世界崩溃为代价,这才将这道新生之雷,完全涅灭。
不得不说,新生之雷的规则之力还是太强。
就算已经拥有主宰它的能力,想要真正的磨灭掉所有新生之力,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股规则之力纠缠在一起,最后形成的,就是崩溃。
“终于,要第九道了么?”察觉到第八道天罚神雷,似乎也彻底消弭,天空之上,第九道,也是那最后的天罚神雷,真正缓缓凝聚,风尘心中,也不知道该说是放心,还是更加紧张了。
九道雷,一道更比一道恐怖。
可已经走过了八道,按道理来说,至少也是离结束不远了。
可问题是,夜凝香真的有能力,将这第九道雷,也一并毁灭吗?
风尘想了想,很难回答。
神禁之器的第四招,是神禁之器最强的一击。
现在三把神禁之器的第四招都用过了,想要再次使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说,超负荷使用了规则之力,现在这三把神禁之器,几乎等同于是废铁一件:
别说是用神禁武技,就连用它们进行攻击加持,都存在很大问题。
这样一来,看上去似乎只剩下最后一道雷电,实际上,夜凝香好像也没有可依托之物了。
可是,夜凝香紧张吗?
或许没有正面看到对方的表情,风尘总是隐约的觉得,对方不紧张。
就是这样一种气场,使得风尘也安心下来:
不管怎么样,夜凝香应该是有办法应付的。
但他却不会想到,夜凝香之所以不紧张,可能并不是因为,她能够挡住这最后的一击。
一定要挡住最后一击吗?
夜凝香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样做,因为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在这最后一道雷电下,香消玉殒。
只是这雷电的数量,和她一开始预料的三道,相差太远。
不然的话,只挡住两道雷电,然后最后一道听之任之,对于夜凝香来说,有任何难度吗?
然而,风尘却不知道这一点,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一点,他们只是傻傻的以为,这位绝代强者,应该是有能力挡住这一击的,然后,将一把恐怖的神禁之器,展示在他们面前。
也因此,在这最后一道天罚神雷猛然轰落,随着那皓綝剑和沧澜神图的落下,所有的修者,都只是用一种期待的目光,去注视着这即将发生在他们面前,可能一生也难以再见的一幕:
一把神禁之器的问世,一位绝代强者,硬撼九道天罚神雷的完胜姿态。
也就在这样的期待下,在这样的瞩目下,在风尘甚至有些激动的想到,他即将拥有一把真正的神禁之器,而且还是血炼武器时,夜凝香的一个动作,让他彻底的震惊了,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他只看到一个飞蛾扑火的影子,无怨无悔的扑向了,那天顶轰落的雷霆。
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没有任何的招式显露,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跳跃,就结束了这一切。
血液在这一刻汹涌,夜凝香的存在,也在碰触到那新生之雷的刹那间,被彻底的摧毁。
只剩下那在瞬间被净化到极致,象征着无比纯净和圣洁的血液,在这一刻,带着夜凝香最后一丝的思念,流入到那火红色的刀身里。
随着新生之雷的不断轰鸣,将这即将成为神禁之器的血炼武器,风尘的怒尘刀,更往上推了那么一点点:
融入这最后的血液同时,也将一缕来自于新生之雷的新生之力,和那无坚不摧的雷霆之力,混杂了进去。
随后,完成了彻底的新生。
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没有这新生之力的加入,怒尘刀纵然成为神禁,也很难在新生之雷手下逃生。
而之所以能够将天罚神雷的力量,也渗透一丝到怒尘刀中,也是依靠了夜凝香那恐怖的重塑之力:
随着隐藏于血液中,最后一点点坚定的意识和规则,生效。
下一秒,雷霆消散,神禁凝成,怒尘刀没有任何的征召,便自己回到了风尘的腰间,那个熟悉且又怀恋的地方。
但这一切,都没有被风尘所注意到:
他已经呆了,不知所措的呆了。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夜凝香之前的一些动作,会那样的异常。
可现在知道,却已经晚了。
眼泪,不经意间流了出来,哪怕风尘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流泪。
但就是这样流了出来,不知是因为怎样的情感,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那沉睡于他肉体深处的那个人,他的思绪而已。
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丝丝没有被新生之雷,彻底毁灭的血液。
却在这一刻,悄悄地来到风尘脖颈旁,凝成了一块小小的血玉项链。
留在了风尘的胸前,那炙热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