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一点一闪而逝,穿透从指天皇者的面前,到廖天之间的所有距离。
当真正的杀机慢慢显现出来,那血红色的长线,赫然将无数的神龙剑意,直接洞穿,竟连半点生机都没留下。
破碎的剑意依旧具备恐怖威力,况且指天皇者的一针见血,也从来没有将所有的剑意,在这一刻刺杀。
一条线上的被诛杀,却有着更多数量的神龙剑意,游动着那尊崇的虚幻身影,发出愤怒且威严的吼声,朝指天皇者袭去。
至于那些已经残破的剑意,则以碎片的姿态,盘旋在那一条条长龙的身周,随之一同发起最后的冲锋:
看起来,方才的一击,似乎并无大用。
“血染征袍浸枪芒,指天敢问路何方!”不知是否能算是诗句的十四个字,从那即将被无数剑意吞噬的指天皇者口中,轻轻念出。
声音很小,可能就连廖天都无法听清楚,更不要说其他的修者和魔物。
不过就算听清楚了也没用,这里面绝对没有对凡人诗词歌赋有了解的家伙,也就更加不知道这十四个字,是否能够算作那只言片语,不过,这也其实无所谓。
指天皇者并不是打算吟诗作赋,而这十四个字,也不过是他对自己过去的一场总结。
这一刻,就如同那时候一样,面对四面楚歌之境,似乎根本没有活路一般,指天皇者叩问天,留给他的路到底在何方?
那一次,最后出现在指天皇者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夜凝香。
这一次,已然没有继续跟随在夜凝香身边的他,自然也不会期待过去的忠诚对象,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庇护自己。
就算夜凝香有这个想法,指天皇者,也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第一,从尊严上,指天皇者无法容忍自己去接受一个,自己所背叛的人,那样无私的庇护。
第二,在这一刻,吟出这十四个字的指天皇者,也并非如同当初那样,真正的无计可施。
这十四个字,是指天皇者对他身为人的最后,一个完美的总结。
同时,也是他作为魔物,重获新生,跟随在夜凝香身边,成为其驱使的强悍手下时,所拥有的最强悍力量,没有之一。
血色,悄然间爬上肩头,不知不觉,指天皇者的**上,已经满是那浓郁的血气,以及斑驳可见的血迹血渍。
头发散乱,犹如疯魔的怪物,身躯破裂,仿佛那遍体鳞伤的战将。
不屈的气息,弥漫在指天皇者的身周,看不见,摸不着,却以不卑不亢的姿态,将那神龙剑影所具备的强悍威压完美隔绝,根本无法浸染指天皇者分毫,更不要说使之畏惧。
血色长枪还是那个老样子,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枪头之处,表面,却悄然缠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血芒,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似乎只要稍微触碰一下,就会因此招致不幸一般。
这一刻的指天皇者,状貌十分恐怖,仿佛那战死沙场的万人敌之将一般,战至力竭而亡。
但廖天很清楚,在他的剑意真正隔断指天皇者头颅之前,这种感觉,不可能会是真的。
不如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反倒代表了一种可能性:这一刻的指天皇者,实力全开。
“问天刺!”血色眼眸猛地一睨,一股杀伐之气爆裂而起,将那即将冲击指天皇者的一条神龙剑意,竟直接吓停了一瞬。
紧接着,不等那剑意进一步侵掠而来,指天皇者手起,枪出,血色光芒一闪而逝,随着一道血色枪影的猛然刺出,竟然将这剑影,一枪洞穿了全部。
“。。。叛逆天道?!!这怎么。。。不,这也有可能!”登时被吓住,指天皇者这一枪有没有什么奥妙,廖天作为当事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也因此,最为震惊的那个,便是他无疑。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单纯的一个直刺,却将剑意轻而易举地贯穿,如果是来自于正常的规则之力,断无这种可能性:
在天道规则之下,神禁之器和三重境巅峰的组合,堪称无敌。
但就是这样一个无敌的组合,却被指天皇者轻轻一枪,直接打爆。
原因很简单:这一击的强悍,最终建立在天道规则的运行下。
换言之,也就是借用了天地的力量。
可是指天皇者刚才的那一次,却完全是站在了天道规则的对立面,甚至于以背叛的角度,直接攻击规则。
这和正常的规则之力交战,已经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根本就忽视了规则之力本身,而是站在规则制定和支撑者的对立面。
在抛弃了规则之力的帮助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交战。
正常情况下,这片天地的生物,是没有可能超越这个极限的。
因为人人都是来自于这天地规则的孕育,就好像一个人无法举起自己一样,生活在这片天地的人们,也永远没有办法,站在这片天地规则的对立面。
可是魔物是否也在这个限制范围内,这一点,就无法保证了。
就算是斗天门的能力,也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规则,可以强行凌驾在无数规则之上,但也并非是万能的存在。
可就在刚才,指天皇者所施展的那一枪,却毫无疑问,不包含任何规则。
“不用那么吃惊吧,想想看我的来历,一切不就都很明了了么?”又是一枪刺出,血色轨迹划破天际,将三两道剑意完美击落,指天皇者孤立在万千剑意中,却毫无危机感的笑着。
“来历。。。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听指天皇者这么一说,廖天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原本盘旋在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解开:
在柳寻所带来的情报里,很准确的记载了这些内容。
魔物,其实可以称之为已经死去的事物,得到名曰魔气力量的支撑,完成了不完全复活的一种生物。
虽然有些外表上,心理都和人类相同相近,可相对于人类而言,却是两种东西。
甚至于,和魔兽相比,魔物也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他们已经死了,是被这天地所抛弃淘汰的事物,本来不该容于这世界才是,却不知从何时开始,被名为魔气的力量,成功唤醒。
所以,魔物的一切力量,都来自于魔气,而不是天地灵气。
但要击败他们,却并不一定要从魔气出发,只要将他们的头颅,心脏,或者喉咙击溃,就可以暂时的将其斩杀掉了。
不过这样做,只能让他们陷入暂时的沉睡,苏醒的时间没有固定。
而要真正斩杀他们,也只能够从他们力量的来源,也就是魔气出发。
这一点,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该如何解决。
“本来就是死去的生物,本来就不容于这个世界,自然而然,也就能够衍生出攻击这个世界规则的能力。只是,从这股力量中,却能感受到某些特殊的情感。。。或许,这家伙在成为魔物之前,也曾经是这座大陆的生灵吧?”廖天心中暗暗想到。
如果指天皇者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关系的话,那么这股力量,纵然具备攻击性,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强悍到可怕。
那是一种对世界的控诉和宣泄,对世界的不满和愤懑,如果是面对与之不相干的事物,这股力量能够提供的增幅,非常有限。
可当攻击的目标,正是这一切力量的来源时,这股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将具备极为恐怖的力量:几乎不输于此刻手握皓綝剑的廖天。
“不过,”仔细观察着正在一条条诛杀神龙剑意的指天皇者,纵然很些微,廖天还是察觉到,在指天皇者那行云流水,却又霸道无比的动作中,分明还夹杂着些许的生涩和阻滞。
“既然是不容于这个世界规则的东西,又对世界规则本身,具备极大的杀伤力,恐怕运用这种特殊规则的你,也将遭受到极大的排斥吧?”按兵不动的同时,廖天也朗声询问道。
就连基本的动作都这样,可想而知,此刻指天皇者身上,究竟承受着怎样的压迫力。
“还真是聪明啊,连这一步都被你给想到了,所以你也更应该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手起枪落,将最后一道剑意刺杀,指天皇者依旧站在大地之上,竖着枪,抬头笑道。
回答他的,并不是廖天的声音,而是那来自于皓綝剑的轰然一击:“以气凝剑,无尘剑。”
皓綝剑意再次爆发,将这一剑的威力,再次提升一个层次同时,却没有更多的变化,依旧保持着这一记剑招原本的姿态:
一剑出,无尘落,飘渺云间,早已经超脱世俗的一剑。
既然指天皇者的这幅姿态,不能够久容于这个世界,那也就意味着,指天皇者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最强悍的攻击施展出来。
就算不为了斩杀指天皇者,单单只是为了抵挡那根本不知道深浅的强悍攻击,廖天也无法说服自己,能够安安心心的站在这里,而不去攻击。
剑意清明,剑势威猛,无尘剑,即不染世俗云烟之剑,拥有超越世俗力量的一剑。
一剑过,纤尘不染,也代表剑的速度之快,哪怕杀人头点地,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污垢沾染在剑上。
极快的一剑,也是极具攻击力的一剑,这就是武技的极致。
不需要太多的东西,速度够快,能够保证命中敌人,而攻击力够强,则意味着能够在命中敌人之后,给予其致命一击。
也因为这一剑没有必要再作任何的修改和增进,皓綝剑意的加入,仅仅只是给予了其更强悍的杀伤力,而不能再给予其他的帮助。
即便如此,这看似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一剑,也的的确确,拥有着廖天都几乎无法掌握的强悍威力:
一道淡影悄然滑掠过天际,在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送至指天皇者的面前,随之,和那血色长枪,稳稳地抵在一起。
“灭天刺!”霸道无比的名字,没有从指天皇者的口中念出来。
却在那不断升腾的血气中,缓缓形成,化作血色长枪的意,与那几乎透明无暇的剑,碰撞在了一起,却出奇的,没有激荡起任何的波动。
通常而言,这种情况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双方的攻击力度太弱小,根本不足以产生任何的波动。
当然,这里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情况,可以排除掉。
而剩下的第二种可能,便是双方此刻所爆发的全部威力,却刚刚好,达成了一个临界点。
不是说双方的攻击,刚刚好一模一样的强悍,双方完全抵消了波动。
这不是不可能,但却不会出现在这一次的碰撞中:
他们压根就没有去做任何的保护,就算正面的碰撞,的的确确全部消弭,那么边缘的碰撞呢?
只会随着两股力量的撞击,爆发出极为恐怖的波动。
更不要说,或许感受不到任何的波动,但只要用那双肉眼去看,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在那血气爆发的掩盖下,指天皇者手中的血色长枪,正在一步步的,被那无尘之剑给压制。
是的,双方的力量根本没有达成一致,只是因为这碰撞的力量,在这极小的空间之内,实在太过于强悍,导致世界本身,根本无法容纳这样的空间创裂存在,才以特殊的规则吸纳。
当然,这种吸纳,仅仅出现在两股力量交锋的十米之外,正处于那十米之内的指天皇者,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股波动的冲击:几乎将他那遍体鳞伤的身体,直接撕裂开来。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厉害的。虽然是沾了武器的光,可是能把神禁之器,发挥到这种地步,也不得不佩服,真是个变态!”
已经渐渐承受不住那无尘之剑的攻击,指天皇者脚下的土地逐渐崩溃:
或许波动没有直接影响到它,但是指天皇者所承受的力量,却通过指天皇者的身体,传递到了这大地之上,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